吴旭正
陶瓷是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中成就较高的一种类型。“陶瓷”实际上是由陶器与瓷器共同构成,其中陶器制作的历史要远远早于瓷器,决定了陶器在中国的发展有深厚的基础。在各式各样的陶器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紫砂壶。紫砂壶能够在中国诞生与发展是几个“偶然”促成的“必然”,泥料的分布、制陶的历史、饮茶的习惯都决定了紫砂壶必然要诞生在中国大地上,必然要在中国广阔的天地中大有作为。
目前人们普遍认同第一件紫砂壶由生活在明朝正德年间的小书童供春所制,参考了大榕树树瘤的纹理,也就是说紫砂壶从一诞生就与自然有密切关联。本文所要分析的“听松壶”直接继承了“供春壶”的制作思路,对松树进行了真实的模仿,“听松”二字在视觉审美享受中加入听觉体验,构成作品丰富立体的艺术空间,提供了一种构成紫砂壶自然艺术价值的范例。
“听松壶”主题明确,选用了“岁寒三友”之一的松树作为“模特”,主要对松树桩进行模拟,这是紫砂壶中的经典造型设计,通常在自然美感之中表现出松树刚强正直与忠贞坚毅的阳刚之气,象征中华民族的精神气质与高尚品格。
选择泥料是制壶的第一步,手工艺人要在个人偏好的基础上选择适合表达作品主题的泥料。紫砂壶之所以有如此大的魅力,有一半是靠泥料,好的作品不仅要表现造型的美感,更要衬托出泥料的美感。此壶呈略带红色调的棕褐色,泥料比较细腻,几乎看不到纹理,提供了精致的视觉效果与顺滑的触觉效果。这种色彩的泥料贴近于自然的松桩,深厚均匀的色彩象征松树沉稳强健的姿态与宏大的气韵,真有李白笔下“何当凌云霄,直上数千尺。”的艺术效果了。
要想表现自然艺术价值主要还是靠造型及相关装饰的表达,对于自然植物来说,有形似才能谈神似。壶身基础造型是一个圆柱体,壶盖嵌入壶身当中,保证松桩造型的逼真效果。壶身的上下左右形成结果上的对称,是稳定壶重心的基本方式,壶面中部微微向内凹,从正面看,壶两侧的线条形成明显且对称的变化弧度,作品的自然形态更加真实鲜活,又能体现出紫砂壶艺术讲究对称的结构特点。壶身两侧的壶嘴与把手高度几乎一致,略高的壶嘴在与壶身、把手保持平衡时保证出水性能。壶钮为环形,这是一种十分便捷的壶钮,实用性极佳。
整件作品已初具松桩形态,踏实稳重的壶身综合体现松桩的自然美与紫砂壶的结构美,壶嘴、把手与壶钮构成从松桩中生长出的枝干,这样松桩就不是干枯的、衰败的,旺盛的生命活力贯穿于枝干纹理之中。
对于树瘤纹理的模仿是“供春壶”仿生特征的主要来源,此壶也借鉴了这一点。“听松壶”的表面不似一般紫砂壶光滑平整,纵向分布的凹凸不平的沟壑遍布壶身及其他组成部分,将整件作品的自然艺术气息推向高潮。风霜打磨的粗糙纹理与长年累月形成的瘢痕分布于壶中各处,凸显着松树枝干立于风霜之中的坚毅与坚定不屈的信念,壶嘴、把手以及壶钮的转折硬朗,使树枝形态更加真实。在壶盖处与壶身连接把手一侧,手工艺人特意雕刻出松针图案,使主题更加具体,有了这松针装饰才能确定此壶来源于松树。
“听松”这一主题的题眼在于“听”字,人们所听的实际上是松树的文化象征意义,这种“通感”是构成作品自然艺术价值的重要方式。那些斑痕纹理与粗粝的美感是风霜雨雪敲打松树的声音,那些小巧玲珑的松针是松树不屈的生命呐喊。“听松”听的是松树的“教导”,告诉我们如何在逆境中成长,如何坚强勇敢地面对困难。
做“拙”比做“精”难,“听松壶”制作的难点在于对壶表面装饰的控制,那些树木瘢痕枝节必须能体现松树的真实感,又不能过于粗糙,在那些纹理之中我们仍能感受到紫砂泥料的细腻光滑,工艺十分细致,充满艺术气息。“听松壶”来自手工艺人对客观自然的细心观察,在这一过程中手工艺人看松、听松,领悟到松树美感与气节之所在,在制作紫砂壶时再以细心、真心灌注,就有了这一件体现自然艺术价值的“听松壶”。
结语:本文从泥料、造型以及细节的装饰对此件“听松壶”进行了分析,揭示了其自然美与艺术美,二者相结合才能呈现自然艺术价值。此壶做工细致精湛,又没有过于做作,手工艺人将能够表达松树特征与气节的部分加以艺术提炼,构成“听松”的艺术表现与意境空间,传达出松树所象征的中华民族的可贵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