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眼前的大别山被春天的画笔一刷,绿得发亮,那些零碎、低矮的山茶、映山红,自顾自摇曳着红色的花瓣,不细看,它们很容易被人们的目光省略。
李麦子腮边挂着两行泪,手里的入学分配通知书皱巴巴的。
每当心里有事堵得慌时,她都会坐在屋后的一块褐色小石头上,手肘顶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朝妈妈离开的方向眺望。
六年级的李麦子,已经被分配到离家十五里地的镇中。那所学校有美术教室,有画板,还有石膏像,到了那里,李麦子就不必只对山芋和萝卜画素描了。
自己上学了,家里怎么办?李麦子心里咯噔一下,咬紧了嘴唇——得赶紧教会妹妹做饭、砍柴,还有教会妹妹领着爷爷玩火。
八岁的妹妹李穗子,站在柴炉旁边,炉子刚刚齐她褂子的最后一粒扣子,李麦子把鼎罐搁在炉子上,教妹妹搅动鼎罐里的玉米糊糊。李穗子人太矮,手里的刺槐搅棍费力举起来后,放不进鼎罐。李麦子在柴炉边垫了几块红条石,穗子站在上边刚好可以搅动,只不过身子摇摇晃晃的,不太稳当。李穗子双手握住搅棍,抬抬眼皮说:“姐,我怕栽进鼎罐。”李麦子赶紧扶下妹妹,想了一个办法,在堂屋里挖了一个坑,和妹妹一起哼哧哼哧将柴炉搬进坑,炉子立即矮了下去,这样一来,妹妹可以稳稳站在地上了。
玉米糊糊就这老毛病改不了,水烧开一会儿,它就会死皮赖脸糊在罐底,还会不听话噗噗噗溢出来,旁边得站个人不停搅动。李穗子双手抓住刺槐搅棍,高一下低一下,轻一下重一下,不能像姐姐那样朝着一个方向轻轻搅动。李麦子有些着急,也在搅棍上搭把手,四只手这才吃力地在玉米糊糊里走动起来。
炒菜,切菜,妹妹学得很快。虽然妹妹切萝卜厚薄不均,毕竟是做给自家吃的,爷爷的口味就一个标准,那便是软乎。厚薄不均的萝卜,只要加点水,多烩一下,或者多焖一会儿,就会软烂。这个李麦子不担心。李麦子担心的是砍柴,妹妹不会砍柴,哪来的柴火给爷爷玩火,哪来的柴火煮玉米糊糊。
二
砍柴要气力,更要会爬树。
如今山上,地面的枯树枝、树叶,已经被留守的爷爷奶奶们捡得一干二净,要想找到柴火,只有上树。李麦子上树的功夫绝对一流,她不是用那种抱着树干、身子不离开树的笨方法爬树,那办法容易擦破衣服。她的办法很淑女,肚皮不接触树干,凭着双手和双腿的配合上到七八米高的杉树上。有一回,李穗子跟姐姐上山,看着爬树的姐姐渐渐不见了,急得直跺脚:“姐,你在哪里。”
李麦子在树上唱起歌来。李穗子仰着脖子,对着浓密树叶说:“姐,你是鸟。”
教了一个上午,李穗子硬是没学会爬树,她力气太小,老是抓不牢树干,她折腾得满头汗水,身上也热烘烘的,里面的秋衣估计也汗湿了。
李麦子突然想,何必教妹妹爬树?即使妹妹会爬树,到了树上,她砍得动树枝么?再一个,她砍下的假如不是春天要整的枝,还会毁了树。
李麦子打消了教妹妹砍柴的念头。
李麦子觉得,还是教妹妹薅些山道上的绊根草,多扯些茅草,为妹妹准备好。这些草,虽然火力不持久,总归也是柴火,弄饭时多放点就行。即使柴火烧完了也不操心。这活儿简单,妹妹会,锄头和砍刀比起来,锄头就是一年级课本,砍刀是六年级的课本。
李穗子还真不赖,弯腰弓背一个小时,两筐草便堆得高高的。背回家,太阳一晒,草儿缩成一小筐,将干草缠上一些小树枝,扎成“把子”,也只烧三五天。李麦子盯着妹妹红扑扑的脸蛋表情,自责起来,妹妹太小,弄柴火也吃亏,还是自己多吃些苦为好。
李麦子发誓,在上学前砍下一个学期的柴火,有了柴火,爷爷和妹妹就不用担心了。
李麦子一天忙下来,背了四捆柴火回来。背第四捆柴火下山时,老天板着脸,悄悄洒了一阵牛毛雨。李麦子赤着脚,脚趾紧紧钉住山路上的软泥,一步步挪着走,背上的柴火喝了雨水,漸渐沉起来。
三
三碗饭安静待在桌上,热气袅袅;两碗菜,一碗是清炒萝卜,还有一碗也是清炒萝卜,只不过后一碗要更烂一些,爷爷专用萝卜。李麦子姐妹俩不喜欢太软的萝卜,没个嚼劲,她们喜欢有点脆的,这个脆的,她一锅做不出来,只得分两次做。
爷爷还坐在那只岁数很大的小马扎上,在灶台下递柴火。灶台上是一锅开水,灶膛里红红的火苗,舔着黑黢黢的锅底,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有时,有火星子,像红色的小虫子一样,炸出灶口,瞬间不见了踪迹。
李穗子有些心疼那些烧水的柴火,那是姐姐深一脚浅一脚从山上扛回来的,又不是煮饭炒菜,烧一点就少一点,没必要烧开水浪费。没有开水,她和姐姐洗冷水脸,照样睡得像死猪。她走上前,准备喊爷爷吃饭,支开爷爷递柴火的手。李麦子上前把她拉回来:“爷爷喜欢递柴火,就听爷爷的。”
水烧开了,李麦子把爷爷扶到小方桌边,搬来小马扎,安顿爷爷坐好。小马扎是爷爷的心肝宝贝,他到哪里,小马扎就要搬到哪里。和小马扎在一起的爷爷很乖,毫无表情地看看李麦子和李穗子,不声不响搛萝卜片,不声不响扒饭,不声不响鼓着腮帮子咀嚼。那一筷子萝卜片,爷爷需要很久很久,才落肚。
爷爷脸上一般没有表情,除非在摆弄柴火时。
爷爷还没病时,大冬天,或者初春,经常叫她姐俩围坐在火塘边,爷爷给火塘里递柴。那时,爷爷的手干枯黑瘦,树皮一样皴裂,李穗子生怕爷爷的手在递柴火时烧着,不停往外拉爷爷的手。爷爷笑呵呵,故意把手快速拂过火苗说:“哎呀,爷爷手烧着了嘞!”李穗子就会大哭。李穗子一哭,爷爷笑得更爽朗了,“傻孩子,你看,爷爷的手不是好好的。”李麦子在一边说:“爷爷,别开玩笑了,妹妹当真呢!”
爷爷是在前年一个下午,突然变成宝宝的。
那天放学回家,记得那时落日饱满得仿佛要流血似的,路边草丛中的小虫叫声如雨。李麦子和同学们说说笑笑,丝毫没想到危险一步步逼近他们,那是一辆运秧苗的三轮车,急速穿行在山路拐弯处——突突突的轰鸣声很快冲断了同学们的笑声。
李麦子的脸上血糊糊的……有个同学一口气跑回村,喊来李麦子的爷爷。
爷爷一辈子胆小,树叶落下怕打破头。人家过年做年饭,总会端出一海碗鸡汤,她爷爷不敢杀鸡,又不愿麻烦邻居,他说看到鸡挣扎的样儿发憷,李麦子家的年饭当然飘不出鸡汤的味儿。还有,她爷爷喂猪时,先要用木棍把盆里的猪食上上下下翻看一遍,发现了小树枝,还有小石子什么的,他都会挑出来,说是怕戳着猪的喉咙,或磕着牙。
粟米胆子的爷爷惊慌失措跑来后,腿一哆嗦,翻了翻白眼,也倒下了。那种惨状把爷爷吓坏了,从此,爷爷就不说一句话,目光呆呆的。
李麦子脚踝骨折,脸也破了。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外地打工的爸爸妈妈没回来,爸爸说车票得花五百块,不划算。医生拿出一个单子,给李麦子的婶婶看,这些天,多亏婶婶一直陪着李麦子。李麦子看了一下费用,悄悄溜下床,跌跌撞撞走回来。
没几天,爸爸来了电话,对李麦子只说了一句:你要好好照看爷爷啊!
俗话说,小孩的肉是狗肉,伤筋动骨恢复快。李麦子一天天好起来时,爷爷一天天没了声音。爷爷当初也住过院,医生诊治后,说是打击太大,急火攻心,出现应激障碍,这病得吃药。婶婶说,回家养着比吃药强百倍,还少花冤枉钱。
爷爷出院后,李麦子一见到爷爷就想哭,往日开朗活泼爱捉弄人爱开玩笑的爷爷,变成了一块冰凉的石头,只会眨眼睛的石头。
沉默的爷爷如今喜欢做两件事:给灶台或者火塘递柴,再有一样,是捡野核桃给李麦子和李穗子。
爷爷没生病那会,每年爷爷都会带着李麦子姐妹上山打野生板栗、捡野生核桃。板栗是当年的,核桃则是陈年的。李麦子不喜欢野生板栗,打下来时,像个刺猬,样子难看。只是在没有多少核桃时,她才打起板栗的主意。爷爷可不管这么多,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对得起嘴巴和肚子的东西,他都会放进衣兜里。
李麦子最喜欢看爷爷捡野生核桃的样子,猫着腰,盯着地面,瘦瘦的爷爷如同一根会行走的树枝,爷爷仿佛能够闻到核桃会在什么地方开会,李麦子把核桃多的地方称为核桃开会。三五成群的核桃,躲在枫叶下梧桐叶下,瘦瘦黑黑的,满身花纹,有些核桃微黑的肉皮还没有脱落,留下的肉肉牵挂着核桃,滑滑的,李麦子欣喜地捡起来,在草皮上擦一擦,塞进裤兜底部,而这时的李穗子不像姐姐,她则会在爷爷的口袋里捡野生核桃。
四
本学期的期中检测已经结束,老师说,初中入学分配通知书还剩下李麦子未交,签字了,就去镇上读。李麦子的通知书一直躺在书包里。
那天,爷爷在灶台下递柴火,灶口有只烧黑的小石块,爷爷不知怎么的伸手拿了起来,闭着眼睛嗷嗷直叫,手上烫得直冒烟,脸都疼得变形了。李麦子跑过去,企图打掉爷爷手里的石头,可石头被爷爷攥得紧紧的,掰也掰不开。爷爷只是痛苦得直抖拳头,眼睛依旧闭成两条线,鼻梁上一道道横着的皱纹,把爷爷的鼻子分割成好几段。
李麦子大喊:“爷爷爷爷!”
爷爷鼻梁上的皱纹舒展開来,眼睛睁开了,把手里的石头递给李麦子。
李麦子很机智,要接没接之间,烫石头无声无息落在草木灰中,溅起一团小小的灰雾——爷爷把黑黑的烫石头当成核桃了。
直到现在,李麦子都不理解,爷爷当时为什么捏着滚烫的小石块不放手。
以前,如果她姐俩没上山,爷爷从山上回来,都要喊过李麦子和李穗子,慢悠悠,两手同时从上身的口袋里各掏出一个核桃,并不摊开手,而是举起双手,咿咿呀呀唱起来:
哪边高,哪边矮,
一个豆腐切几块;
大核桃,小核桃,
哪个猜对哪个咬。
这种猜核桃大小游戏,每次李麦子都是输家,哪怕李麦子猜对了,爷爷也会把双手一交换,赢得核桃的只有妹妹了。爷爷说:“妹妹小,给妹妹吃。”
慎重考虑后,李麦子没有在分配通知书上签“同意”两个字——爷爷和妹妹的确放不下。以前担心爷爷和妹妹没有柴火烧,现在李麦子白汗累成黑汗,柴火好不容易备齐了,爷爷又是这样子,自己要是去镇上,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不知道爷爷在家里还会闹出什么事。
老师建议说:“你还是去镇中,我们再派一个新升上来的六年级同学,和你家一个村子的,到你家和你妹妹做伴,也好照顾你爷爷。”
李麦子思考片刻:别人到我家,爷爷恐怕难以接受,别看表面上爷爷不说话,对她们姊妹还是认得的。生人到家里,怕爷爷不认。
李麦子婉谢了老师的美意,最后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个镇中教学点读初中。这个教学点没有四百米跑道,没有美术教室,上一届初一年级,仅有三名老师、十五名同学和没有粉刷的四间红砖教室。
不管怎样,李麦子每天可以回来,和妹妹和爷爷在一起,就够了。
五
李麦子走近家时,爷爷坐在门前的小马扎上。小马扎已经很老了,身上的油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一条腿松松垮垮的,快要从榫眼里滑出来,李麦子钉了几个钉子才勉强固定,先前的暗红色,变成了目前带着油腻的红褐色。爷爷的目光牵着李麦子的身影,将她迎进家门。李麦子摸摸爷爷的手,调皮地按了按爷爷蚯蚓一样突出、蜿蜒在手背的青筋:“爷爷今天乖吗?”这是他们每天雷打不动的问候。
爷爷不答话,木然地看着她。
不去镇上读书了,李麦子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人也轻飘起来。以后,她就不必像突击完成作业一样上山砍柴。反正学校离家就四十分钟路程,小跑的话,还要不了。双休日,除去砍柴、喂猪、做饭、洗衣、下地干活,陪爷爷玩火的时间,绰绰有余。
六
九月开学,李麦子前脚踏进教学点,六年级的班主任就从后面追过来,“李麦子,镇中同意你带妹妹一起上学了。”
李麦子莫名其妙:我没有说带妹妹上镇中啊。
班主任解释:“考虑到你家特殊情况,你平时爱美术,小升初考试文化分也高,不读镇中可惜呐,学校已经和镇中以及教育总支联系过了。你妹妹随你一起到镇里读镇小。你爷爷也不用担心,你以前说你爷爷喜欢递柴火,镇中同意你爷爷到镇中的食堂递柴火,每月还有工资呢!”
李麦子喜忧参半,沉吟很久,说:“谢谢老师,爷爷喜欢递柴那纯粹是玩儿。”
班主任说:“没关系,就当你爷爷有个好玩的地方。厨房那么多人,你就别担心爷爷了。”
这句话说到李麦子心坎里。爷爷赚钱多少是小事,这么多年,有钱没钱也一样过来了。爷爷以前好的时候,也不知道钱咋个用法。那时赶集,爷爷就从不带钱,他说地里的东西就是钱,他把茯苓、山药什么的,送到一个杂货店,换成油盐酱醋和李麦子姐妹俩爱吃的饼干、干脆面等。
这阵子,李麦子最担心的就是爷爷的安全,爷爷爱递柴火,要是烫着了,爸爸妈妈过年回来,怎么交代?
李麦子听从老师的安排,回家清理好物品,领着爷爷还有妹妹出门。大约走了十几米,爷爷就挣脱李麦子的手往回走,依旧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李麦子跟着回过头,爷爷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小马扎上。李麦子明白,那是爷爷心爱的东西没有带上。李麦子把小马扎穿了一根红色的包装绳系好,如同书包一样,背在爷爷的身上,爷爷这才顺从地跟着李麦子一步一回头离了家。
七
镇中的食堂里,有两种炒菜的方式:一种是烧煤球的大炉子,一种是像李麦子家里的灶台,只不过比她家里的大很多,一口锅像个小池塘,整筐的菜倒入,人得用铁锹炒菜。为了更适应家里的环境,食堂师傅安排她爷爷在灶台下面递柴火。说是递柴火,也是有人看着的,只不过好让李麦子安心上课罢了。暑假里,镇中的校领导爱才心切,听了李麦子学校领导汇报,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安排李麦子爷爷的“工作”的事。
爷爷在食堂里还是一块冷冷的石头,有师傅准备领着他到灶台下递柴,他表现出强烈的抵抗情绪,抱着食堂的门框死活不离开。李麦子过来了,爷爷很听话,自觉跟着李麦子来到灶台下,看着灶膛里红彤彤的火苗,爷爷情绪高涨起来,娴熟地抓起手边的柴火往灶膛里塞。
李麦子眼里浮现出前几年烤火的场景,那时,爷爷怕她和妹妹冷,每年冬天和初春,总会在家里烧起一堆火,给自己和妹妹取暖。李麦子有时也想,像爷爷一样递柴火,放入火堆烧着玩,爷爷一定会说:“小孩不能玩火,当心烫着手……”
爷爷受惊吓生病后,其他事儿不会做,这个烧火递柴的习惯却一点没变。
李麦子在一边观察了大约五分钟,跟食堂师傅交代了几句,回教室去了。
李麦子下课后,闪到食堂,爷爷正蹲在门角落,手抱着门框不放,眼神流露出莫名的惊恐。一名食堂师傅对她说:“你爷爷不到灶台下坐……”
这样在门边蹲下去也不好,影响学校食堂工作啊。李麦子突然若有所悟,跑回文印室,端起小马扎就跑过来。爷爷看到小马扎,目光慢慢平静下来。
最后,小马扎领着爷爷来到灶台下。自那以后,爷爷一直很乖,坐在小马扎递柴火,一节课,又一节课,一天,又一天。
妹妹李穗子在镇小很让人放心,每天回到镇中特地为他们安排的一间废弃的文印室,笑逐颜开,嘴巴不停放映新学校的漂亮,可以照见人的石头做的升旗台、照得人眼花的教室走道不锈钢护栏。
八
爷爷很乖,妹妹很乖,李麦子的心里,果冻一般,软软的甜甜的。她的绘画还在县里的艺术小人才大赛中,获得了二等奖。站在高高的教学楼上,望着大山深处阻隔了的家,她有一些羁绊。家里的玉米地咋样了,家里的猪圈倒塌了吗?
有一天,李麦子放学,和李穗子一起,到食堂接爷爷回文印室。一路上,爷爷这块冷冰的石头,突然展颜一笑:他双手同时伸进上身衣兜里,抓出两把东西,举起双手,咿咿呀呀唱起来:
那边高,那边矮,
一个豆腐切几块;
大核桃,小核桃,
哪個猜对哪个咬。
李穗子嬉笑着,不停猜爷爷手里的核桃谁大谁小,没想到,姐姐李麦子一下子抱着爷爷泣不成声——李穗子看清了,爷爷双手拿着的,是从食堂里带出的一大一小两颗煤球。
选自《东方少年》(快乐文学)2020年第2期
李伟,儿童文学作家,现任武汉出版集团《幸福》杂志主编。代表作有长篇儿童小说《请不要叫我女神》《不要患上公主病》等。儿童小说《柳叶鱼》和《烈焰腾空》两次获得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另外获得《东方少年》年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小说组特等奖、冰心儿童图书奖、金江寓言文学奖金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