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2020-10-09 10:50蒋晓华
伊犁河 2020年2期
关键词:伊犁师范大学校园

蒋晓华

自己追自己忆

我时常去的两个园子,都在我家附近。一个是我工作二十多年的老四师机关大院,花园式大院;一个是妻子已工作二十多年、现还在工作的伊犁师范大学校园,花园式校园。我们当年购买这套住房的时候就是考虑要离两人上班的地方近,方便一些。

大学的校园肯定要大。政府机关的大院如果比校园还大,那就一定有问题了。我统称它们为两个园子,共同特点是绿化搞得好,干净整齐,郁郁葱葱。如今,四师机关已整体搬迁至三十公里开外的可克达拉市了,老大院留给了我们这些离退休老同志溜达,休闲,唠嗑,追忆,怀旧,修身养性,颐养天年,挺好的。我对师范大学校园也有很深的感情,当年未能考进这所伊犁河谷的最高学府,终生遗憾,后来倒是在校园里举办过讲座,间接圆了梦想。我们这些沾点知识分子边的人,谁对大学没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呢!

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七大卷的长篇小说《追忆逝水年华》是一座文学丰碑,翻译家徐和瑾翻译了四卷就病逝了,很可惜。这个书名译得多好啊!昨天下午我去伊犁师范大学科学会堂观看国产片《我和我的祖国》,看到旁边的教学楼侧墙上书写着:“现在,青春是用来奋斗的;将来,青春是用来回忆的。”我这颗心脏一下又像火一样被点燃了。

我的青春主要是在1980年代度过的。现在追忆起来,我度过了一个好时代。影片《我和我的祖国》由七个短片组成,最令我心潮澎湃的是第三个短片《夺冠》,讲述中国女排1984年8月8日奥运会夺冠并首获世界大赛三连冠给全国人民带来的激励,整整影响了一个时代,整整影响了几代人。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这时树立起来的,始终固定在爱国这个频道上。我和我的同龄人都曾把奥斯特洛夫斯基这段名言工工整整抄写在日记本上:“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长篇小说我读过许多回了,从青年读到中年读到现在,书中的每一个情节,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心灵里。我买了好几个版本的,有梅益先生的译本,有黄树南先生的译本。梅益先生译为“碌碌无为”,黄树南先生译为“卑鄙庸俗”,我觉得还是“碌碌无为”要温和一些。我还有这部小说的连环画,看过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电视连续剧。年轻时开始阅读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影响了我的一生。书名翻译的与《追忆逝水年华》一样好。回想自己这大半生,虽说还没有炼成钢铁,但也始终在向这个目标迈进,奋斗。

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一样,我这一生也没有虚度。考学,找工作,谈恋爱,成家,立业,从团场到小城市,从教师到公务员,逆境,顺境,坎坷,坦途,一样也不缺少,一样也没有落下。每个人的一生都应该是一部长篇小说,每个人的一生都应该是一部百科全書,有《水浒传》,有《西游记》,有《三国演义》,也应有《红楼梦》,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罢了。如今,回忆自己的过去,追忆自己的往昔,总结经验,汲取教训,是为了轻装上阵,安心度过自己的晚年,青春无悔,一生无愧。

这两个园子也是我人生的参照物。当年为了圆大学梦,我付出了艰辛的努力。理科,文科,一年接着一年考,都过了分数线,比伊犁师范学院(伊犁师范大学前身)的录取分数线高出了一大截,可还是没有被录取。我后来只得走自学之路,上了《山西青年》杂志社办的刊授大学,上了新疆广播师范大学,上了中央党校函授班,考取了重庆教育学院进修大专,考取了上海第二教育学院进修专升本,整整一个考试青春。如果加上考代课教师,考职称,转干考试,考公务员,考正处级领导岗位,这考那考,整整是一个考试人生。几十年不知做了多少个梦,考试始终都是主旋律。现在退休了,除了年年参加体检,大概不会再考了。这大半生的经历还是挺丰富的。我给后来结识的朋友们说我18岁当代课教师时教的是中学数学,代数、几何都教过,教了好几年,他们都不大相信:“你不是教语文的么?”我把和谐的人际关系用数学语言总结为“提取公因式,合并同类项,寻求最大的公约数”,觉得应该是一项社会科学领域的自主创新成果,只是不知上哪儿去申报。虽然未能成为伊犁师范大学的学生,但妻子成了这所大学的教授,也算替我还了愿。

准备写篇《双园记》,好好抒发一下我对伊犁师范大学校园和老四师机关大院两个园子的深厚情感。一个寄托着我对学业的痴迷,一个代表着我对事业的眷恋。大半生,我与伊犁,与四师可克达拉市,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追忆”比“回忆”似乎多了些味道。写下这两个字,除了想起《追忆逝水年华》,自然还会想起唐代诗人李商隐著名的《锦瑟》,我觉得博学的徐和瑾先生肯定是从这首七律中找到了翻译的灵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读着这首诗,我便有点惆怅了。其实和李商隐先生一样,我这一生,也是在希望与惘然间来回荡荡悠悠,

自己文自己作

作文这码事,打从上小学一年级就开始进行了。字词句篇,最后落实在“篇”上;听说读写,最后落实在“写”上。如果没有“篇”,也没有“写”,我们的语文教育就是失败的。

表达太重要了,语言文字太重要了。

表达有两种方式,一是说,一是写。能说会道出口成章也好,“日试千言,倚马可待”也好,衡量的标准都是能够准确无误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说写能力是人生存、生活的基本能力,要提高生存、生活的质量,不能不在这两方面下功夫。

在现实生活中,会说的人比较多,会写的人相对比较少。有一种误解,好像说的能力应该是人人具备的,写的能力则是少数人应该具备的,是“秀才”的事。以至于在招录公务员或是别的什么的时候,强调要有一定的写作能力,而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说话能力。这肯定是觉得,说话是一个人必备的本领,写作就未必了。其实这是一种误导,写作能力和说话能力是一样重要的。只要坚持练习,每个人都是能具备一定的写作能力的。当然再往上走,写公文要写到田家英、胡乔木的水平,写新闻要写到穆青、艾丰的水平,写文学要写到苏东坡、林语堂的水平,那就有相当的难度了。即使是说话,我们也说不到侯宝林、马季的水平啊!对一般人来说,要求不能太高,能够语句通顺、表情达意就行了。我很喜欢叶永烈老师给自己的一本书起的名字——《每一个孩子都能写作》。我觉得,每一个接受过中等以上教育的人都能写作。作文的门槛其实没有那么高,不是“秀才”们的专利。用王小波老师的话来说,“先写好看了再说”,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和说话一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没有固定的模式,没有统一的标准,条条大路通罗马,条条大道上北京。

2014年10月,我在湖南长沙毛泽东文学院学习,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的编剧、著名作家水运宪老师请赵光鸣老师、秦安江老师、熊红久老师和我去他家品尝正宗湘菜。随意聊天,我问及当年叶蔚林老师中篇小说《没有航标的河流》的那桩公案,水老师说,那篇小说写得好,叶老师是位优秀的作家。他只是受俄苏文学影响太深了,误以为景色描写是必不可少的,自己又不是很擅长,于是就“借鉴”了屠格涅夫作品中的一些片段,结果舆论汹涌,一位优秀作家和一部优秀作品险些给毁了。当然这种“借鉴”肯定是不对的,是错误的,这点必须承认。其实,没有那些景物描写对作品也丝毫无损,干嘛就非得面面俱到?水老师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如今写文章扬长避短,顺溜了许多,不能不说和水运宪老师的点拨和引领有关。

自己文自己作,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把自己写高兴了,读者才会高兴;把自己写悲伤了,读者才会悲伤;把自己写感动了,读者才会感动。不用考虑字数,不用考虑篇幅,不用考虑题材,不用考虑体裁,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作文是一种和说话一样的表达方式,和吃喝拉撒一样自然而然。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欲望,每个人都有倾诉的欲望,每个人都有交流的欲望,那就拿起笔来,打开电脑,写作,敲击。想到哪写到哪,把自己的学习工作生活写出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出来,把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写出来。作文主要是作给自己看,是一种梳理,是一种逻辑训练。自己平时的思想火花都是支离破碎的,做梦时美梦也都是很流畅的,也都是很完整的,但醒来不及时用文字记下来,追忆下来,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每个人都有灵感降临的时候,你要及时抓住,不然就会稍纵即逝。苏东坡先生很多优秀的作品抓住的就是酒后,就是瞬间产生的灵感,因此留下了许多千古绝唱。冰心老师就说过,“想到就写”,绝对是经验之谈。当时很想写的东西,没有及时坐下来写出来,事过境迁,就没有那样的灵感,那样的冲动,那样的欲望了,悔之不及。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和体会,我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应是独立的存在,每个人都應有鲜明的特色,每个人的文风都是不一样的。活在这个世上,有许多快乐,自己文自己作就是快乐之一。这是一种创作,这是一种创造,这是一种自我实现。马斯洛老师告诉我们,自我实现是人的最高价值的体现。我的脑海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是喀拉峻、那拉提、唐布拉一样的草原。我喜欢苏东坡、鲁迅这样优秀的骑手骑着他们的骏马在我的草原里驰骋,同时我也是一名骑手,我也有我的骏马,我该与他们同行才是,做不到并驾齐驱,起码努力望其项背,因为这是我的草原。

雁过留痕,人过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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