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学在日本的受容与演变

2020-10-09 11:12施海燕
北方文学 2020年15期
关键词:汉字文学日本

施海燕

摘 要:本文通过追溯汉文在日本的萌芽、发展、消化融合及达到全盛的过程来说明日本的汉文学与中国文学的渊源。日本古代文学受中国文学的影响是全面而深远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中日两国为汉文的传播和发展都在不断努力。因此对于中日语言学习者来说,研究汉文学在日本的受容和演变是十分有必要的。

关键词:日本;汉字;文学;汉诗

一、引言

根据广辞苑的解释,日本的汉文是指日本人用汉字并根据汉语语法修辞规则所书写的文章,也包括变体汉文。直到近代,日本文坛仍然存在着两大派系:一是用纯汉语创作的作品——“汉文学”;一是用本民族固有的语言和语创作的作品——“和文学”[1]。

二、汉字在日本的起源

完整意义上的文学的产生,是指文字书写的文学作品的出现。日本最早的汉文作品见于《宋书·倭国传》。据该书记载,公元478年,倭王武上表宋顺帝,奏称自己“封国偏远,作藩于外,自昔祖祢,躬擐甲胄。王道融泰,阔士遐畿,累叶朝宗,不衍于岁。臣虽下愚,忝胤先绪,驱率所统,归崇天极。”[2]表文的风格气质极类于《左传》,又受魏晋时代兴起的骈文的影响,行文简约,敬谦语用得贴切。可见当时的汉文水平之一斑。

三、汉籍传入及文字文学的胎动

(一)汉籍的初传

汉籍的初传对于推动日本从口头文学到文字文学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对于汉籍的初传目前主要有徐福渡日初传说、神功皇后从新罗带回、王仁上贡献书等三种说法。一般王仁一说比较受到认可,相传应神天皇十五年(公元284)阿直岐又举荐王仁,第二年王仁至日本带去了《论语》和《千字文》。从此,日本人开始系统地学习汉文典籍[3]。

(二)口头文学向文字文学的过渡时代

公元六世纪的继体天皇时代,由于汉字和汉籍儒佛经典的进一步传入,在学习汉字、汉文方面带来了很大的兴趣,讲演汉籍和诵读佛典的风潮勃兴。六世纪末,中国结束了长期的分裂局面,建立了隋朝。继推古八年(公元600)开始的十五年间,日本圣德太子连续四次向隋派遣使者,积极摄取大陆文化,努力推进政治改革。推古十二年(公元604)圣德太子制定的《十七条宪法》,更是广泛综合了中国的儒、道、佛、法诸家思想,集中体现了推古朝的治国方略和汉学水平,具有较高的文学和史学价值。遣隋使的成功,使成批的日本人直接接触到了大陆文明,返回时又带走了大量的汉文典籍,供更多的人学习使用。

(三)记载文学的出场

近江·奈良朝时代的汉文依然以推古朝就流传而来的金石文为主流。主要有《宇治桥断碑》(公元646)、《法隆寺二天造像记》(公元650)等都被收入在《古京遗文》。

至奈良朝(公元710—784)的终结,在这段时期创造出了一种具有口头词章特色的文体,也就是诸如变体汉学体的《古事记》、纯汉文写成的《日本书纪》以及《风土记》的记载文学,迎来了日本古代从口诵的原始文学到文字文学的完成期。

《古事记》成书于和铜五年(公元712),作为日本最古的文学作品是日本国为了确认以皇室为中心的权威而作,各《风土记》大多是用汉文或变体汉文书写,内容主要是风土人情、地名起源等趣事和知识,具有浓厚的地域及部族色彩。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日本文字和文学的民族化迈出了第一步。

四、汉文学的消化期

平安时期(公元794—1192年)是日本对汉唐文学的咀嚼期。中古初期汉诗文,特别是摄攥三部集《凌云集》《文华秀丽集》《经国集》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全盛期。随着诗文的勃兴,作为文学评论的先驱部分的日本歌学论也应运而生,多以汉文写成。《古今和歌集》的汉文序,壬生忠岑的《和歌体十种》(公元945)的汉文序,藤原公任的《新撰髓脑》(约公元1001—1002)、《和歌九品》等歌学的汉文序等都阐述了和歌研究及歌学的理论思想。

这个时期,还出现了很多以汉文写成的史书。内容基本上是国史和律令。九世纪中叶,随着遣唐使的废止,唐文化的影响开始衰退,而典雅的国风文化開始崭露头角。

五、五山文学的兴盛

镰仓、室町时代的日本,僧侣成为发展汉文学的重要旗手。政权归武家,幕府将重点放在武力上,汉文学“几乎无有可观者”。武将中能解读汉诗文者寥寥无几,可列举出的仅一条兼良、细川赖之等人。无法自由写作汉文、汉诗的男性开始从事和文、和歌的创作。但没有完全摆脱汉语的影响,于是便产生了汉和混合文体,除了使用这样的文体创作的军记物语和随笔等文学作品外,纯粹的汉诗文却衰微了。镰仓初期的《吾妻镜》《玉叶》《明月记》促使了夹杂俗语的变体汉文之形成。

日本在平安贵族汉文学陷入停滞并历经多年战乱的情况下,又因禅宗的传入,在幕府的保护下,以京都、镰仓的禅寺为中心的汉诗、汉文学十分发达,此称为五山文学。其特点是“大陆文化的直接移入,吸收的是宋元文学、咀嚼的是程朱理学”[4]。

南北朝到室町期,出现了很多“抄物”,这是一种以口述笔记的形式对汉籍加以解释的汉籍国字解释,一般以汉文或者和汉混交体写成。

六、汉文学的全盛期

江户时代,朱子学成为封建统治的重要精神支柱,也是五山禅僧学习研究的对象。如新井白石、室鸠巢等朱子学学者,后来还出现了信奉阳明学的以中江藤树及其弟子熊泽蕃山为首的阳明派。直接回归孔子、孟子原典的古学派以及研究古语的古文辞学。江户时代的汉文学所具有的历史特性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根据神儒一致论的思想,来限制其内容。并且江户儒学具有地方流派、思潮领域的多样性[5]。

18世纪至20世纪初是各国汉文学的全盛期,汉文学在日本进一步由宫廷寺院走向街巷。日本江户时代被称为日本的文艺复兴时期,汉诗文进一步与经学分离,出现了“海内文章落布衣”的崭新局面。这个时期有个值得瞩目的现象是,日本的中国白话小说仿作与“翻案”,从短篇仿到长篇,人物情节渐趋复杂,尽管不离劝善惩恶、因果报应的陈套,也因适合町人武士消闲娱乐的口味而大受青睐。

七、汉文学的高峰期

明治时期,日本的汉诗和汉文技巧臻至頂点。其主要原因可归于私塾、诗社的发达,新闻、杂志所发挥的功能,以及明治元勋、功臣对汉诗汉文的爱好。到了明治时期,诗、文分离,诗社与文会被区别开来。特别是在公元1869年(明治二年)设立了国史编修局,订立了以汉文编纂日本史的计划。明治初期,旧雨社(小野湖山)、迥澜社(川田雍江)、丽泽社(重野成斋)等聚会活动相当频繁。但是仅止于背诵《文章规范》,批判《日本外史》,认为其格调不高。汉文大家有日下勺水、本城问亭、牧野藻川、安井朴堂等人。

19世纪至20世纪初,各国汉文学由兴盛而走向衰微,而日本明治时期的汉文学却攀上最后的高峰而跌入低谷。幕府末年志士以诗明志,语多易水之悲;畅议国事,文系贾晁之风。明治初年,借新闻出版业发达之便,报刊杂志竞载诗文。直到20世纪20年代,汉文学才黯然退出近代文坛[6]。

八、结语

日本学者猪口笃志在《日本汉文学史》的序文中写道:日本汉文学史阐述的是日本汉诗文的兴盛史实,以及对国语(日语)、日本文学等日本文化的影响。日本的神话、传说、风俗、习惯、制度、文物、政治、道德等所有方面,可以说,无不受到广泛而深刻的影响[7]。要了解日本文化及其根源等方面,如果不透过对汉诗、汉文的理解,是不可能的。

猪口笃志的阐述是客观的。事实亦如此。最初,日本人学习汉语、学习汉学、学习汉文化,用汉语书写文章,创作文学作品。当有了自己的文学后,又逐渐地使用自己的文字书写文章,创作作品,但仍然没有忘记汉语、汉学。从而使日本文坛呈现出一种世界上罕见的现象:汉文学与和日本文学就像两颗明星交相辉映,向世人闪耀着中日两国的文化源远流长和彼此亲和的光芒。

参考文献

[1]张哲俊.东亚比较文学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4–5.

[2]康拉德·希诺考尔.日本文明史[M].北京:群言出版社,2008:17–21,32–100.

[3]王晓平.亚洲汉文学的文化蕴含[J].天津师大学报,1998(4):83–91.

[4]叶渭渠,唐月梅.日本文学史(古代卷)[M].北京:昆仑出版社,2004:219–311.

[5]孟昭毅.东方文学交流史[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65–89.

[6]王晓平.亚洲汉文学的文化蕴含[J].天津师大学报,1998(4):83–91.

[7]陈福康.日本汉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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