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的象征艺术

⊙郑鹤彬［广州大学松田学院，广州 511370］

一、海明威与《老人与海》

《老人与海》是美国文学巨匠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于20世纪50年代在北美国家古巴写成的中篇小说。著名文学评论家菲利·扬曾经指称：“现代世界里，任何知识分子的存在之处皆懂海明威。”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在文学界地位举足轻重。

《老人与海》是海明威在暮年所著，不仅获得了1953年普利策文学奖，更在1954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从诺贝尔文学奖评语“《老人与海》是一部特别有力量、简洁无比、具备无法抗拒之美的优秀作品”就能看出《老人与海》是海明威艺术精髓的结晶，是他对于人生意义思考的智慧总结，寓意深刻。

《老人与海》是基于一个渔村真实故事加以文学手法而写成的小说，它既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佳作，又是一部寓意很深的名著。小说故事情节简明：一位老人出海捕鱼，他连续八十四天劳作但一无所获。第八十五天他独自前往大海深处去寻找捕捞目标。在海中央，他钓到一条比船更大的马林鱼。老人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斗，降服该鱼，然后将其绑置于船边，扬帆凯旋。然而归途遭受鲨鱼群此起彼伏的进攻。老人不顾手臂伤痛硬着头皮与鲨鱼奋力拼搏，最终安全抵达原地，但置于船边的马林鱼却因鲨鱼吞噬而只剩一具空骸。小说中，海明威巧妙地运用象征手法，将人生悲剧和硬汉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二、象征与象征手法

“象征（symbol）”一词源自于古代希腊语，原意是“一件物体由两半组成，双方各占二分之一，以此为信物凭证”。该起源后来不断演变成：“表达一种观念或者事物的标志、符号就叫象征。”在文学创作里，指以某一特定的具体形象来表现与之相似的概念、思想或感情。

象征手法是将关联事物之间借助一些具体的形象表达一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它和比喻等修辞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种手法的运用，需要两种事物之间有相似的特点和共性的特征，这样才能产生由此及彼的想象。如象征手法运用得贴切，可将一种抽象的东西转化为具体的形象，能够被读者感知和领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回味悠远、意寓深长。

三、象征手法解读

海明威创作的鼎盛时期正是象征主义从诗坛向整个文学领域扩散的黄金时代。国内的外国文学研究者普遍把海明威划归象征主义作家，因为他以运用象征手法描写内心世界而闻名。《老人与海》最具代表性，他说如果能够在自己的文本中塑造真实，那么就会意味很多的其他东西。这里所说的“意味很多的其他东西”实际上就是象征主义的意思。海明威在 《老人与海》中运用象征手法将这些抽象的思想变为具体的实物，以此达到挖掘人物内心和文本意蕴的功能。

1.海

在《老人与海》中海明威所选的一个宏伟的象征是海，广阔无垠的实质象征着茫茫人海里的社会千姿百态。海的特点是漫无边际且险象环生，动静结合又不乏惊奇与新鲜。作为人生社会的缩影，海在小说中呈现出来的无边无际，象征着社会的宽泛无边，是人生奋发、拼搏的场所，正如老人在波涛汹涌的深海打捞马林鱼一般，大海也如人生社会一样，包含了各种生活的元素。而大海并非始终平静的，海如社会，涵盖各种元素和人，有善良的为理想打拼者，如老人，有代表黑暗的暴力，如鲨等。这些力量和生物实际上都是生存在海中。读罢小说，掩卷思味，读者可进一步拓展思考，寻思大海的平静，即社会的安稳之处，和大海的波涛汹涌、恶劣、无常，即社会的不可完全参透性以及随时出现的各种意想之外的情况。这种大海的意象是人生社会的浓缩，巧妙地揭示出了社会的本质。

2.鲨

鲨是小说《老人与海》中出现的凶猛动物。在老人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捕获马林鱼后，却被一群鲨吞噬殆尽，只剩一具残骸，让人唏嘘。鲨在小说中象征着人生中的黑暗力量，这些势力是人们难以更改的。黑暗邪恶的势力时常会以不合规矩的手段获取其目标，正如书中的群鲨在老人付出艰辛代价捕获了马林鱼之后才突然袭来掠夺老人的猎物，其行为和社会上通过非规则手段谋取利益的人群不谋而合。鲨鱼对马林鱼的吞噬实际上也从侧面体现出了社会中弱肉强食的现实生存问题，也映射了社会中不平等的生存和竞争机会。当海明威在设置鲨鱼形象的时候，实际上也突出了海明威本人对社会现状的思考与担忧，通过在小说中有意设置鲨鱼的形象，很好地诠释了社会中人的现实生存问题，鲨鱼的象征运用到位，也为其他形象的设置做好了铺垫，起到了相辅相成的巧妙效果。鲨鱼的象征作用实际上可以说是为整篇小说体现硬汉精神起到了催化作用。

3.马林鱼

小说中海明威设置了马林鱼的形象，这个角色并非普通的小鱼，而是个头巨大肉质丰美的马林鱼，作者有意安排这样的场景，实则是使马林鱼象征了人类美好的人生理想，小说中主人公渔夫与马林鱼搏斗了两天两夜，象征了人类美丽理想的不可多得和不能轻易实现。马林鱼的出现与海的象征意象得到了很好的呼应，顺应了海象征社会万象的包容性；同时，马林鱼的出现也与鲨的象征形象形成呼应，即人生的美好理想往往与社会的现实残酷以及邪恶势力或参差不齐的困难是一同出现的，它阻碍我们去寻觅和追寻得到自己心中的美好理想，即使马上将要得到和实现了，又往往会被现实冲击得粉碎，也许最后只剩下如马林鱼残骸一样的瘦弱躯干。作者海明威在这里其实是独具匠心用心良苦，用一尾马林鱼来做美好理想的象征，正是既映射现实又符合小说情节的安排。同时，老渔夫苦苦在海上努力了八十多天，还没有捕到大鱼，也说明这尾马林鱼十分难捕。而后鲨鱼的出现，其实是和人生做追寻的美好理想相互排斥不能共存的，有了鲨就不会有马林鱼，最后小说情节的发展也倾向了鲨吞噬马林鱼，使得老渔夫的美好愿望即使经过了艰苦的努力与搏斗还是最终落空。

4.老人

小说中最具有代表性特色的象征形象是老人。老人捕鱼技术娴熟、经验丰富，有如社会上打拼多年的老者。更难得的是虽然他经历了人生漫长的风霜，却保持一颗追求理想的心和永不熄灭的信念。这正是作者所极力赞扬的。海明威自己在父亲的影响下酷爱冒险，如打猎、自驾直升机等挑战性活动。可见老人的形象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作者自己，并将其渴望即使老去也要追求人生尚未实现的理想，以及与各种恶劣的因素和障碍抗衡到底的胸怀和决心。

老人和大自然殊死搏斗，实际上也象征了人生中坚韧者凭借自己已有的阅历和经历，通过付出努力同社会中的各种阻碍和恶劣的社会环境抗争，争取实现理想。在象征的同时，作为作者，海明威的赞美之心也自然流露于对老人这个形象的塑造上，老人的成功塑造，使得读者在阅读时结合了自己的经历，产生了不同的审美效果，从而达到了作者想要达到的特定的审美共鸣和感人效果。

四、结语

《老人与海》这部作品是象征主义的典型代表，诠释了人的生命价值真谛，使不屈服于命运、勇于抗争和拼搏的正面人生主题得到了升华，失败本身并不可怕，人生不见得事事如意，人们所追求的理想和目标也不一定都能付诸实现，重要的是不丧失希望，对生活充满信心，屡败还能屡战。人无法预知未来，人可能战胜不了大自然，即使悲剧性命运不可逆转，但是还是可以实现自我超越和自我价值，在精神层面上获得再生，再创人生的奇迹。作者通过海、鲨、马林鱼、老人等诸多事物的象征，使读者产生共鸣，虽然故事情节简单，但内涵丰富，意义深远，实现了象征性和现实性的完美结合，使其在世界文学史上散发着永恒的艺术魅力，其深刻的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给我们以深深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