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果书[组诗]

赣语诗：你欢喜不欢喜我？

我系王征珂

细名珂伢子

我屋里爷娘，祖宗八辈

皆系耕田佬

我生在乡里

少爷脾气，达果少爷

不会耙田

不会割禾

不会打谷

我欢喜月光

欢喜月光哐啷哐啷

我欢喜河水

欢喜河水咚咚叮叮

我欢喜做梦

白日里做梦

欢喜达果女秧

我欢喜古戏

咿咿呀呀的古戏

水袖飘飘的女秧

我欢喜比方

达果女秧，好生姿娣

好似晃晃的月光

我欢喜逛游

逛游的少爷

逛游的小姐

偏偏不肯归屋

你歡喜不欢喜我？

赣语诗：达果女秧

封城了

达果女秧，飞飞神模样

收起羽毛和翅膀

封城了

天夜了，天光了

从今朝到明朝

从一月到三月

达果女秧，乖乖神模样

立起耳朵在谛听———

地上落针，月光落银

封城了

达果女秧，瞌睡神模样

不分昼夜在困觉

好似睡了一世的懒觉

封城了

达果女秧，再也不消

用一个闹钟，用嘀铃嘀铃

七早八早，唤女秧出工

封城了

达果女秧，看见窗外

一对鸟雀，像一对犟筋

像两个人间的活宝

不听人言和广播———

还在逛游，谈情说爱

还在外出，耳鬓厮磨

还在话事，不戴口罩

赣语诗：抛物线

呼兰女秧，我不唤你汉族

你是我舌尖上弹跳的

罗曼蒂克的，崭新的少数民族

你是我暗生欢喜的女宝

姗姗来迟的阿妹或阿姐

我们，像两个拽拽神的神仙

小风一吹，我们就发抛———

哦，抛物线的巅峰上

好似偎依着，郎情和妾意

好似翘立着，郎才和女貌

你不是我们赣方言中

心肠硕硬、老脸硕黑的麻古

我不是普通话里

硬邦邦、不开窍的石头

有时我们，角色转换

性别转换，模拟一对江湖儿女

你是我心窝里的一哥

我是你心口上的细妹

不管天色多晏，你都用

褒义词和感叹号，犒赏我

有时你还是，我宠溺的幺弟

我欢喜看你，在书房里安安神地写字

我不嚷你，去濯洗菜蔬

我不促你，去下田割禾

赣语诗：岂曰无裳

达果河边的呆呆神

不是孤家寡人、无裳的女秧

你的通灵的阿哥

不是磐石李四、榆木王二

他是一个飞飞神

说翘摇就翘摇到

你的脑壳和眼皮上

化身日光，掰开你的眼睛———

醒醒，醒醒！

又硕又阔的福地，就在

你的双眼皮外面

化身鸟雀，亲吻你的耳郭———

请精精神，请灵灵神！

好事就要成双

福慧必然成群

化身月光，揉摸你的脑壳———

达果女秧，岂曰无裳？

无有明慧和灵光？

我有长句和短句

仿佛璎珞和云裳

披挂在你的仙体上

我有平平和仄仄

仿佛金不换的拨浪鼓

把今朝，拨成无量的星眸

把明朝，拨成无量的火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