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揭秘进行时①谁天生不怕新冠病毒？

林嘉羡

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在全世界大肆传播，在新冠病毒的肆虐下，有人发烧乏力，有人呼吸不畅，还有人因为各种并发症丧命，有的人被感染了却毫无异样。同样的病毒，为什么毒性却因人而异呢？找到那些不怕新冠病毒的人能帮助制造出抵抗病毒的“保护罩”吗？

发现无症状感染者

2020年1月，中国率先开始防治新冠病毒。在4个多月的努力后，中国境内基本控制住了病毒的传播，能腾出手来在人群中展开大范围的核酸检测，此时，一个名词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无症状感染者，这是一种虽然携带新冠病毒，但是并不表现任何症状，只有核酸检测才能发现的病毒感染者。这些无症状感染者并不是最近才被感染的，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已经携带病毒数月的时间，期间他们都与病毒“相安无事”，完全像一个健康人，他们有什么对抗病毒的“秘密武器”呢？

科学家们首先猜测的就是无症状感染者们更年轻，免疫能力更强。儿童呼吸道中能与病毒特异性结合的细胞表面受体较少，年轻人的免疫系统经常遭受新冠病毒的“近亲”——一些导致普通感冒的冠状病毒的“考验”，体内长期存在一些对抗冠状病毒的抗体等都是无症状感染者更耐受新冠病毒的可能原因。

不过，无症状感染者中也有许多五十岁左右的人，年轻并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对新冠病毒“免疫”，科学家还要寻找其他的原因。各国的流行病学家在统计新冠病毒的死亡率时发现，男性的死亡率普遍比女性要高，在中国，男性的死亡风险是女性的1.7倍，美国纽约的死亡人群中60%以上是男性，在欧洲也有相近的比例。是什么原因导致新冠病毒的“重男轻女”？

雌激素可能是重要的原因。事实上，雌激素确实是很有效的“神药”。临床医学统计发现，女性在绝经前，即还分泌雌激素的时候，很少会患上糖尿病、风湿、高血脂等多种疾病，但绝经后，这些疾病的发生率就会大幅上涨。对冠状病毒，雌激素可能也有奇效。2017年，美国爱荷华大学的生物学家斯坦利·帕尔曼在小鼠身上开展了对非典冠状病毒的研究。他发现，雄性小鼠和不能產生雌激素的雌性小鼠在感染病毒后的死亡率更高。

生活方式也可能成为影响感染率和死亡率的原因。与男性相比，女性吸烟和喝酒的比例更低，因此在感染新冠病毒后，心脑血管疾病等并发症发作的可能性要更低，死亡率也就更低。女性相对也更爱干净一些，出门后回家及时洗手和每天都换洗衣服等习惯也可能会减少感染率。

追寻基因“保护罩”

验证上述原因并不能帮助人们提高抵抗新冠病毒的能力，毕竟年龄和性别是很难改变的，而生活方式对提高抵抗力的帮助则很有限。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制造人们防御的“保护罩”呢？科学家们找到了一些“原材料”——与免疫相关的基因和蛋白质。

科学家已经发现，许多病毒都有自己“偏爱”的蛋白质，比如艾滋病病毒，它更“偏爱”一种叫做CCR5的蛋白质，病毒常常通过与CCR5蛋白相结合去入侵人体的免疫T细胞。当编码CCR5蛋白的基因发生突变时，会制造出结构改变的CCR5蛋白，改变后的CCR5蛋白对人体健康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艾滋病病毒就不会再与之结合，这样的人也不会感染艾滋病。

新冠病毒也有自己“偏爱”的对象，那就是ACE2蛋白。许多肺部细胞都表达这种蛋白，也是因此，肺部成为了新冠病毒感染的重灾区。而男性与女性相比有更多的肺部细胞表达了ACE2蛋白，这也可能是男性感染新冠病毒人数更多的原因之一。如果编码ACE2蛋白的基因发生突变，会降低新冠病毒的感染率吗？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比利时根特大学的生物学家马克·德·布泽尔及其同事收集了25个国家的新冠病毒患病率及ACE2基因突变率的数据，发现ACE2基因突变率较高的国家，新冠病毒的感染率和致死率要更低一些。当然，鉴于基因编辑疗法的安全性还得不到保障，直接改变人们的ACE2基因目前还是不现实的，不过借鉴一下首位治愈艾滋病的医生的方法也许可行。

2007年，德国医生胡特第一次将具有突变的CCR5基因的志愿者捐助的骨髓移植给了一位艾滋病患者，十几年来，病人的体内再也没有出现艾滋病毒。目前，向新冠肺炎患者体内注入康复者的血清也被证实是有效的。据此推断，我们向患者体内注入重组的ACE2蛋白是否也有效呢？瑞典卡罗林斯卡学院的医学教授瓦内萨·蒙代尔带领的团队研究证明，使用重组的ACE2蛋白，确实可以减少新冠病毒的感染率。

早在此之前，重组的ACE2蛋白就已经进入临床试验，被用于治疗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这种蛋白的可获得性和安全性问题基本解决了。如今，研究人员从新冠肺炎患者身上分离出了新冠病毒，并在体外培养了非洲绿猴的肾脏细胞。随后，向肾脏细胞中先后注射了重组的ACE2蛋白和新冠病毒。结果显示，由于相当一部分的病毒与重组的ACE2蛋白结合，而减少了与细胞本身的ACE2蛋白的结合率，因此显著降低了新冠病毒的感染率。研究人员还进行了体外人类血管内皮细胞的病毒感染实验，结果同样显示，经过重组的ACE2蛋白的加入，有助于降低新冠病毒的感染率。重组的ACE2蛋白也许就是我们能获得的第一件“保护罩”。

其他研究方向的科学家团队也有一些新的发现。美国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的医学家里德·汤普森揭示了人类白细胞抗原基因（HLA）与新冠病毒易感性的关系。HLA是编码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的基因，是人类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HLA有多种突变类型，汤普森的团队发现，具有某种HLA抗原基因亚型的人群对新冠病毒的敏感性最低，抵抗能力更强。

中国南方科技大学、武汉金银潭医院等8家科研单位的医学专家收集并分析了两千余名患者的血型数据，发现患者中O型血的比例比健康人群中的比例要更低，这意味着O型血的人更不易感染新冠病毒，其原因可能与红细胞的表面抗原及血浆中的抗体有关。从这些发现中，会不会诞生我们的下一件“保护罩”呢？

新冠病毒确实是危害性极大的病毒，唯有科学才是最好的“保护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