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坦融入诗的画风

栾翔宇

上海师范大学

绘画是一种视觉行为，这决定我们是否能将自己所表达的信息成功地传达给观众。风景画家在作品中所呈现出的光线和色彩有多美，也许是人们永远无法想象到的。也许风景本身就非常漂亮，但是要在画面上表现出来，就需要画家巧加安排表现，构成一幅颇具说服力和感染力的艺术作品。作为画家，就是要用自己的绘画技巧去传达这些触动人心的信息。并将这些想法逐步“翻译”到画布上。

一幅风景画是一个有感情的艺术生命，他是艺术家和大自然的热恋的结果。一棵茂密树，一栋古朴的建筑，一片沙滩，海洋与天空，都附有感情在里面。这些都不是容易画的，因为他们都是美的。在发现他们隐藏的诗意画意时，会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列维坦从始至终热爱着大自然，并描绘着大自然朴素的语言。

自从彼得大帝打开国门，向西方学习以后，俄罗斯美术家一直是意大利、法国学院派艺术的追随者。19世纪受法国大革命思潮的影响，俄罗斯美术出现了颇具民族特色的写实主义画派——巡回画派。这个首次引起世界瞩目的俄罗斯艺术流派。把车尔呢雪夫斯基的“美即生活”奉为他们的艺术信条，致力于像百科全书一样反映俄罗斯的社会生活。可以说油画风景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或者是一个时代的文化特征和审美特征。这一画派具有浓重的文学色彩，常常在画中戏剧性地反映俄罗斯的社会生活。从技巧上来说，他们往往是出色的西方古典艺术的继承者。在众多巡回画派的画家中，列维坦是其中代表之一。

被契诃夫誉为风景画家里的“国王”的列维坦，是世界艺术史上最伟大的风景画家之一。他在优美、抒情的作品中，往往带有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和思想，这使风景油画的内涵得到了极大的扩展。从学校毕业后，他师从波列诺夫学习，这使他的油画技术有很大的提高，他的作品色彩更加明快，更加大气。从1884年开始，他就参加巡回展览，后来他成为该展览最活跃的成员之一。

列维坦一生都在画俄罗斯的风光。他画莫斯科的近郊，画诺沃戈罗德省的湖泊，画伏尔加河的沿岸景色。是从1887——1889年他沿伏尔加河旅行开始，列维坦形成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并进入了创作的黄金时期。伏尔加河沿岸是俄罗斯风景画家的圣地，列维坦曾多次画伏尔加河，每次都能以不同的方式发现他的无与伦比的美。

在《傍晚》中，伏尔加河显得宁静、荒凉，河岸掩映在朦胧的大气之中；《雨后》中的伏尔加河，水波涟涟，空气清新；而《清风》中的伏尔加河则大浪翻卷白沫冲天，显得气势不凡。

列维坦不仅善于表现俄罗斯美丽的景色，而且还善于在最普通的景色中发现非同寻常的美。他的《春》与《秋》洋溢着大自然流畅的旋律，而《深渊旁》则在幽静的景色中体现大自然的博大。即使同样表现夜晚的自然，列维坦的描绘也富有变化，有的是月夜宁静，有的是雾气朦胧，而有的则是晴朗宜人。在画家的每一幅作品中，都能表现不同的气氛。《金色的秋天》天空深邃，河水青蓝黄的树叶悄然无声。而《深秋》则是另一种氛围，铅色的天空，深棕色的林子，草地上朦朦眬眬的草堆。在列维坦表现的春天的作品中，大自然同样变幻莫测《三月》使人感到生命的强烈颤动，画面色调轻快明朗，生机勃勃。尤其是那伫立于屋前的套车的马，使人倍感亲切。在《大湖》中，画家让人聆听了教堂的钟声感受皑皑白雪给人带来的清新爽朗。

列维坦是一位为俄罗斯风光所沉醉的画家。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没有一个国家能比得上俄罗斯！只有在俄国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风景画家。”令人感动的是，这位犹太画家曾遭到祖国的遗弃，在亚历山大三世进行名族压迫的年代，他连载莫斯居留的权利也险遭剥夺。这使画家的作品中，不由自主地融入了他抑郁情绪和对社会生活的思考。

《弗拉基米尔路》就是这样一幅有着深刻内涵的作品。这是人们对沙皇押送流放犯的令人伤心的国道的称呼。大批的政治犯和刑事犯被沙皇士兵从这条道路押送到遥远的流放地。画中，在荒凉开阔的平原上，天边是掩映的小树林中的村庄，一条布满尘土的道路通向远方，路边是破旧的十字架和孤独的流浪者。天空正在渐渐地变得阴沉，无情的暴风雨正在逼近。人们单凭此画的标题，就会想起那成千上万的一去不复返的被流放者。而画家那出色的构图，使被迫害者凄惨的生活得到直观的再现。压倒一切的阴沉的天空成了画面色彩的主体，令人压抑的云层和鲜嫩的小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人倍感不安。《湖》这幅风景杰作体现出在生活中备受磨难的画家，总是在大自然中寻找慰藉。在蔚蓝的天空中，挂着洁白的云朵，微风吹过辽阔的湖面，荡漾的微波扰乱映照在湖面中白云的投影让人感到宁静的大自然丝丝生机，而天边的白墙红瓦的村庄，就好像人们渴望的幸福彼岸。

大自然的色彩是有机的，她在不断的变化着，而每时每刻变化都不一样，每刻的变化也都是为之动情。然而我们都是普通人，都存在一种思维定式，你的颜色“知识”——树是绿色的，柠檬是黄色的，天是蓝色的，云是白色的，但是你在你实际看到的景象和你“认为的”你所看到的景象之间，也就是在你的画布上的东西之间会有隔阂，颜色“知识”会在你观察眼前实实在在事物的时候，蒙蔽你的双眼。所以说对风景画的色彩不单单是画出她的本来颜色更要画出她的“情绪”，这才抓住了最有价值的东西。然而色彩是光的产儿，每种颜色只有三种属性：色相、明度和纯度。在围绕着颜色的地方，将一种颜色和其三种属性释放出来是非常鼓舞人心的，然而真正的挑战时颜色是否被埋没在其中。没有人对命名一个纯色有任何问题：红、蓝、黄和绿很容易理解。复杂的是当你开始加一些明度的颜色多明亮或黑暗以及纯度的最浓烈相比有多深多浅。所以我们不只是要考虑物体本身的颜色，而且要考虑照在物体上的光线改变后的颜色属性。所以在大自然中色彩的变化不像色彩实验室里那么井然有序，由于环境的复杂，暗部的色彩受到反射也就复杂起来。光线越强烈，反射也就越强烈。一切景物在光的笼罩下互相交织、互相渗透，一个统一的色彩气氛弥漫在宇宙之间，构成色彩的交响乐。

大自然谱写出的色彩交响乐章是不同的。在列维坦的《春潮》与《雨后》中就感受到两种不同的风格，在《春潮》中列维坦运用大量暖色调，与天空的冷色调作对比，突出在这寒冷的俄国，稀疏的白桦树开始受到春汛的影响，大自然开始了苏醒，而且还在景色中选取某一共同倾向的物像来构成色调，使画面中的大自然更有生机。比如画面上一片轻快而似春水“音响”的多彩调子，涓涓的出水涨满了这片土地，它映照着天蓝色的苍穹，尽管你能感受到寒气还未完全消除，但抱春的绿芽已经在树梢上首先展露出来，让大家意味到一切生命即将苏醒。正因为画面上的光感适宜，所以整个自然被画家用薄润透明的油画颜色渲染的诗意横溢。让我感受到在这美丽的春意下有着春潮的到来，感受着希望的到来。

然而这幅画与恰恰相反列维坦运用大量的冷色调抓住了景色中最平凡的一个角落，表达出在雨后那种清新，那种被雨水洗礼的清爽，整个画面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亮的色彩，但是给我们的感觉是那么明亮通透，这就是列维坦在颜色上抓住的细节，明睿地处理出色彩的明度与纯度。在这幅画中所以对于列维坦来说，色彩是那么地附有诗意，让大自然中色彩最有魅力呈现出来。列维坦色彩成就丝毫不逊于印象派，也可以说是后来者居上，因为列维坦在吸收印象派绘画风格上还要添加自己对颜色的认识，这才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这才有了而且列维坦意与情的统一，所以才能在画面中情感和意境中完美体现。正因为列维坦把所有的精力有投入到了大自然中，细致的观察大自然，描绘大自然中丰富多彩的颜色，使对颜色的喜爱已经达到痴迷的程度。这才使观众在画面上驻足停留，去与作者进行精神上的交流。

列维坦诗意风景画的形成，和画家卓越的描绘技巧是密不可分的。著名哲学家李泽厚是这样分析列维坦的：“意是情与理的统一，境是形与神的统一，意境的形成便在这情与理、形与神的相互制约，相互统一中形成的”。所以在绘画作品中，意境的形成要求画家一定要有卓越的绘画技巧，熟练掌握各种绘画的语言，包括构图、色彩以及透视等。当你把内心的情感表现在画作上才能与读者产生共鸣。列维坦在他的画作里融入了他对文学诗歌和音乐的各方面情感，再加上他对大自然对祖国的热爱，这才形成了他那诗风的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