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娟 杨雨静 孙 玉 李 波 魏贤玉 朱晓丽
青少年时期是个人心身发育、学习成长的关键期,同时是各种心理疾病高发期[1],其中青少年抑郁症发病率高,就诊率低,每年造成巨大的生命、经济损失和医疗照顾负担,且影响到患儿成年后的学习、就业和子女教育等方面[2~5],引起各界的极大关注。抑郁症病因、病理机制比较复杂,涉及遗传、神经生理、生化等方面。有研究发现抑郁症高风险个体存在脑实质异常,腹内侧前额叶、前扣带回、尾状核的灰质体积减小,内囊前肢、右扣带回白质体积减小[6];最近有学者提出“肠-脑”轴(“Gut-Brain” Axis)的概念,研究者发现,肠道菌群会通过代谢产物释放毒素、神经激素影响个体的进食行为和心境,上调机体的应激应答反应[7,8],增加抑郁症发病风险。
社会心理因素是抑郁症病因、病理机制探讨的重要方面,其中原生家庭、父母教养方式、亲子互动模式等因素塑造的个体人格特征在抑郁症发病过程中的作用一直是研究热点[9]。家庭内冲突增加个体的体验性回避,会控制或者回避痛苦情绪、记忆、闯入性想法、躯体疼痛等[10],是抑郁症的病理心理机制之一。实际的冲突和感知的冲突对个体心理健康的影响程度是不同的,青少年抑郁症可能与感知婚姻冲突有更密切的关系,已有的研究对青少年抑郁症与感知婚姻冲突及相关的中介变量、调节变量缺乏深入探讨。因此,本研究拟探讨青少年抑郁症与感知婚姻冲突、安全感关系及安全感的中介作用。
1.1 对象 选取2017年6月~2018年12月在徐州市东方人民医院精神科门诊就诊和住院的青少年抑郁症患者82例作为研究组,年龄15~17岁,平均(15.80±0.73)岁;男36例,女43例。入组标准:(1)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DSM-Ⅴ)抑郁症诊断标准[11];(2)均为初诊。排除标准:(1)既往有严重神经系统器质性疾病、脑外伤或药物继发的精神心理问题,有酒精或其他物质滥用史;(2)长期使用可能影响情绪或中枢神经系统功能的药物;(3)近一年有重大家庭变故或生活应激事件。选取76名健康青少年作为对照组,年龄14~17岁,平均(15.79±0.88)岁;男36名,女40名。
1.2 方法
1.2.1 研究方法 由经过量表使用方法培训的研究者监督对研究对象的心理评定及处理可能的突发事件,评定前对被试者宣读统一指导语,确定被试理解后开始评定,被试者独立完成量表后,经研究者检查确认无误后当场收回。两组均施测儿童感知婚姻冲突量表(Children’s Perception of Interparental Conflict Scale,CPIC)、安全感问卷(Security Questionaire, SQ),研究组另施测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 HAMD)。
1.2.1.1 CPIC[12]该量表包括38个条目,分别归属于冲突特征、威胁认知、自我归因3个因子,适用于儿童和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的心理测量。以“完全符合、比较符合、不太符合、完全不符合”四级计分,分别计为1~4分,量表总分及各因子分越高表示儿童感知婚姻冲突越严重。
1.2.1.2 SQ[12]该量表由16个条目组成,分为2个因子:人际安全感(主要反映个体在人际交往过程中的安全体验)、确定控制感(主要反映个体对于生活的预测和确定感、控制感)。每个条目答案分为非常符合、基本符合、中性或不确定、基本不符合、非常不符合等5个等级,分别记分为1~5分。总量表得分越高,安全感越高。
1.2.1.3 HAMD[12]由Hamilton编制,是目前最经典的抑郁他评量表,在精神心理科临床和研究中广泛应用。该量表主要用于评定个体的抑郁症状严重程度,共有24个条目,有7个因子,包括焦虑/躯体化、体重、认知障碍、日夜变化、迟滞、睡眠障碍和绝望感,能够较好地反映患者病情及治疗预后。
1.2.2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17.0对采集的数据进行统计学处理。以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两组CPIC、SQ的差异;以Pearson相关分析、回归分析确定HAMD与CPIC、SQ的关系。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两组CPIC、SQ评分比较 研究组CPIC各因子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SQ各因子分均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两组CPIC、SQ评分比较
2.2 研究组HAMD评分与CPIC、SQ评分的相关分析 相关分析结果表明,CPIC各因子分与HAMD焦虑/躯体化、日夜变化、迟滞因子分均呈正相关(P<0.05),威胁认知与体重因子分呈负相关,威胁认知、自我归因与绝望感因子分均呈正相关(P<0.05);SQ各因子分与HAMD焦虑/躯体化、体重、迟滞、绝望感因子分均呈负相关(P<0.05),人际安全感与日夜变化因子分呈负相关(P<0.01)。见表2。
2.3 研究组抑郁程度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以研究组HAMD总分为因变量,以CPIC、SQ各因子分为自变量作多元回归分析。结果发现,CPIC冲突特征、威胁认知、自我归因对研究组抑郁程度有正向预测效应(P<0.05),可以解释HAMD方差变异的41.6%;SQ人际安全感对研究组抑郁程度有负向预测效应(P<0.01),可以解释HAMD方差变异的27.8%。见表3。
表2 研究组HAMD评分与CPIC、SQ评分的相关分析(r)
表3 研究组抑郁程度影响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2.4 安全感在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抑郁程度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根据温忠麟等[13]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以分层回归分析检验安全感在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抑郁程度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进行以下3步分层回归分析:(1)以CPIC为预测变量,HAMD总分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2)以CPIC为预测变量,SQ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3)以CPIC、SQ为预测变量,HAMD总分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由直接效应到中介模型,研究组CPIC对HAMD总分依然有显著预测作用(P=0.000),只是路径系数减小,可见安全感在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与抑郁程度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9.06%。见表4。
表4 安全感在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抑郁程度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青少年处于青春发育期,是一个“疾风骤雨”的时期,青少年表现出的心理特征是情绪容易两极分化,自我控制力薄弱,行为冲动易怒,在各种应激刺激下,容易做出一些伤害行为[14],使青少年成为抑郁症易感人群。抑郁症社会心理机制的探讨对青少年抑郁症预防、治疗、康复具有重要的意义。
本研究发现,研究组CPIC各因子分均高于对照组,SQ各因子分均低于对照组;CPIC各因子分与HAMD焦虑/躯体化、日夜变化、迟滞因子分均呈正相关(P<0.05),SQ各因子分与HAMD焦虑/躯体化、体重、迟滞、绝望感因子分均呈负相关(P<0.05);回归分析的结果表明,CPIC冲突特征、威胁认知、自我归因对研究组的抑郁程度有正向预测效应,可以解释HAMD方差变异的41.6%;SQ人际安全感对研究组的抑郁程度有负向预测效应,可以解释HAMD方差变异的27.8%。这些结果表明,研究组青少年有更多的感知婚姻冲突,更低的安全感,且感知婚姻冲突、安全感与其抑郁症严重程度有密切的关系。家庭功能、亲子互动模式对一个人的人格特征塑造有极大的影响,婚姻冲突频繁,家庭功能不良,会损害个体的同伴依恋和亲社会行为,并形成内部工作模式(Internal Wording Model,IWM),IWM会广泛影响个体社会生活的领域,损害个体的社交认知、体验及社交策略的选择,导致青少年缺乏群体归属感;父母婚姻冲突会影响青少年行为控制能力的发展[15,16],导致青少年不良情绪增加,采取自伤、暴食等冲动行为应对外部压力,而且目标定向和意志力不足,使青少年难以达成人生目标,获得生活价值感。上述婚姻冲突导致的不良心态使青少年成为抑郁症易感人群。
安全感是人际归属感和生活的确定控制感,研究者发现,安全感缺乏会导致个体环境适应困难,采取回避退缩等消极应对策略[17],青少年会过度关注环境负性信息,夸大环境威胁,对自我和生活的控制感不足,增加青少年抑郁症风险。另外,本研究发现引入安全感变量后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对抑郁程度依然有预测作用,只是路径系数减小,即安全感在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与抑郁程度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9.06%。该结果表明,青少年感知婚姻冲突可通过损害其安全感进而增加抑郁症发病风险和严重程度,研究表明个体感知婚姻冲突会损害其情绪安全感和自我效能感[18,19],这导致人际冲突的自我归因,并缺乏足够心理资本应对环境压力,增加青少年自责、内疚和挫败感。
综上所述,本研究提示,青少年抑郁症干预方案除了常规抗抑郁药治疗,应该注重家庭功能的优化、亲子互动模式的完善,并努力增进患者与重要他人的情感连结;同时培养其目标导向和意志行动能力,增进生活的确定控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