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南通市通州高级中学高二(18)(18)班
家乡水多,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小河流过。那时的水很清,鱼也多。
三爷爷是做蒸鱼的高手。
他的蒸鱼味香肉美,出锅的都是整鱼,冒着热气。那鱼肉极柔软,看上去近乎透明。鱼身上撒了剁椒绿葱和微微泛黄的蒜,令人食欲顿开。
小时候,我们就经常跑去三爷爷家“蹭饭”,排排坐在凳子上,手里握着筷子,一吸溜鼻子:“啊,这味道真香!”三爷爷也乐意给我们做蒸鱼吃,用白瓷盘托着鱼端上了桌子,水汽扑满脸,暖融融的。蒸鱼的味道也溢了整屋。
三爷爷望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满足地笑着,像第一次受到表扬的孩子,说:“你们竟也吃不腻。”
村里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那道蒸鱼,只要去请,三爷爷也必定都答应。
日子像云一样轻易地飘走,三爷爷的日子也过得滋润,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像现在这样满脸愁容了。
那条蜿蜒过整个村庄的小河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沉了下去,就算淋场大雨也不涨多少。绿油油的水草窜上来,逐渐连水也被浸绿了。
原先最爱在河上小憩的鸳鸯和青鸟也不见了踪影。鱼儿一时消失了,再不见白鳞的鲤在芦苇间嬉戏,只看见黑色的鲢翻着白眼浮上被草遮住的水面。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三爷爷把那口跟了他几十年的大锅扣了起来,整日蹲在水边,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
村里飘了那么多年的蒸鱼味道似乎闻不到了,只留下背着鱼篓蹲在河边的老人。
人们找到三爷爷,问他:“三爷,你怎么不做蒸鱼了?馋死人啦。”
他静静地望着水面道:“没鱼。”
人们拎着从菜市场买来的鱼,放到他身边:“有鱼啦,三爷再露一手呗。”
光影深嵌进他脸上的皱纹,他默默地抽着烟,烟慢慢地盘旋着升到空中,瞥一眼:“我不要这条鱼,蒸不出味道。”
或许是因为烟有点呛人,他咳嗽几声,抬起手抹抹眼睛,喃喃着:“不是这个味啊,不是这个味啊。”
他离开了,沿着河蹒跚着向前。
人们沉默着,沉默了很久。
以后,再没人找三爷爷烧鱼。
水边多了几个看水的人。他们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流淌着黑水的石管,藏在小桥底下。村里的干部带了一群吃三爷爷蒸鱼长大的人找到那个厂子,要截掉管子。
厂里的老总怕了,忙问他们要什么赔偿,想要私了。
那人说:“把河水弄干净,让鱼回来,就是最好的赔偿。”
三爷爷一天天地望着水,守着。
恍惚间,他看到了一条鱼,一只鸟,一片碧绿的芦苇地。
它们回来了。
三爷爷抹着泪花,笑了。
他跑着回家,翻开那口黑锅。
村里又飘起了蒸鱼的味道。
我们一吸溜鼻子,嘴角露出笑,眼中泛起泪。
就是那个味道。
鱼的味道,水的味道,家的味道。
青柚留言
乡味是根植于心间的,这条蒸鱼的味道飘了几十年,也熏陶了几代人。“此心安处是吾乡”,家乡的每一处变化,都和记忆、成长拴在一起,所以这条消失在餐桌上的蒸鱼,才让我们这般牵肠挂肚。让乡干部竭尽所能,更让三爷爷耿耿于怀。这失而复得的味道,是三爷爷的深情寄托,也是这里几代人的情怀所在。
小编秘史
肉味
寒云
在外漂泊多年,记忆里的味道,全是肉味。自古肉食就有尊崇的地位,在我的老家——代县,更是无肉不欢。
猪肉羊肉鱼肉鸡肉,但凡红白喜事,宴桌上几乎全是肉食。
猪肉、羊肉的吃法,有一种叫作“啃骨头”,并非单纯的骨汤,骨头不会剔得十分干净,而会留下一些肉。骨头与肉从来是两个价钱。如果肉贵而骨头便宜,那么你买骨头,骨头上的肉便会少得可怜;如果骨头贵而肉便宜,那么你买骨头,上面带的肉便多得可怕——吃的时候通常会再剔下一些肉另吃,然后将骨头扔进大锅,加入各种香料与盐,大火炖煮,几个小时后便可食用。通常是大家围坐在桌子边,捞上满满一大盆骨头,大快朵颐。没有糖醋排骨的精致,有的只是大块吃肉的豪放。
羊肉要比猪肉贵。羊骨头也比猪骨头好呢,而要啃羊骨头,要数塞外内蒙的最好——有亲人在内蒙,过节时带回来一只整羊或一副羊骨架是最好的。炖上一锅,味道好极了。吃过羊骨头,剩下的羊汤或泡米饭,或下面条,味道鲜美至极。
整块的猪肉有一种吃法,叫作“烧猪肉”。不同于名满天下的“红烧肉”。“烧猪肉”之法是;将五花肉切成四方整块,先用清水煮熟,沥干水分,猪皮抹上蜂蜜,然后高温油炸,少顷拿出,再放入之前煮肉的汤中,五花肉的表皮便会产生褶皱,而其质地则脱离先前的肥腻松软,变得紧实清口。至此,便可放凉待用。至食之日,或切成薄片,放入碗中,上蒸笼蒸数十分钟,出锅后撒以香葱,食客用筷夹一薄片,蘸上陈醋,顿感清爽酸美;或放入烩菜中,充任肉食担当;或剁碎为馅,搭配韭菜包子或烙韭菜盒子,简直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