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培
摘要:在很多人看来,在对待诗歌的问题上,柏拉图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由于诗歌的各种劣根性,宣言将诗人及其诗歌驱逐出城邦;另一方面,他自己又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其实,这是对柏拉图的一种误解。本文将从柏拉图论证诗模仿性的方式、论证诗模仿性的目的以及柏拉图对诗的态度三方面具体论述《理想国》中诗的模仿。
关键词:柏拉图;模仿;方式;态度;目的
一、对诗模仿性的论证方式
关于对诗模仿性的论述,苏格拉底并不是直接展开说明,而是通过绘画来类比。在《王制》卷十中,苏格拉底把诗比做绘画,先是工匠模仿理式,然后画家模仿工匠,因此绘画诗“模仿的模仿”、“影子的影子”,它三度远离了真实。同理,诗也是如此。诗人只是在从事模仿的工作,他们创造的只是与存在相似的东西,并不是存在本身。在苏格拉底看来,只有存在本身是唯一的真实,因为它是可见可触,永恒不变的。而其他的都是现象世界,理念世界,是主观性的,是流动可变的。如果前者产生的是知识和真理,后者产生的只是意见而已。其实,明白了绘画和诗的模仿与真实隔着三层,还仅仅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为指出“隔着三层”只是说明了绘画和诗“不真实”的根本性质,但还没有讲清这一根本性质的具体含义。事情的复杂性在于,本来只能制造外观、从而无法制造整全的绘画,反过来其特点似乎又恰恰在于能够制造整全——什么都能画。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外观什么样的材质,画家只需掌握其中的原理,用几种原料便可进行二次创造。所以苏格拉底觉得,画家可以很容易就把什么都造出来。画家成了非常特殊的一种工匠,画家会为我们画鞋匠、木匠、别的工匠,尽管他对那些技艺一窍不通。这似乎又和苏格拉底关于“正义就是各司其职”有所悖反。但是仔细想想,便会发现苏格拉底的漏洞所在。即使画家可以很完美地呈现现实的客观存在,但是如果人们需要一张床或者一双鞋的时候,会抛弃木匠和鞋匠去找画家吗?显然不会,所以苏格拉底对绘画的批判用意并不在于推倒画家的权威,更多的是引用画家创作三度远离真实这一方面,类比诗人作诗的过程,借此表明诗远离真实的结论。
通过分析不难发现他对诗主要有两方面的谴责:一、用影像假装真实;二、纵容灵魂中的低贱部分。按照卷四中的灵魂三分说,灵魂中存在三个不同的部分,理性部分是其中的统治部分,血气部分虽不是理性部分的天然帮手,但它和欲望部分都是被统治的对象。与灵魂三分的理论相对应,对灵魂好的教育应该是灵魂中的三部分各守其位。而事实证明,已有的诗并不能保证总是给人好的灵魂教育。因为,首先诗人们对他的模仿对象没有知识的认知,如此一来,诗人就无法作用于灵魂中的理性部分,无法加强理性部分的力量。其次,为了获得大众更多的喜爱,诗人们还会刻意模仿灵魂中的非理性部分,从而使人误入歧途。灵魂的秩序因此受到破坏,所以对于好的城邦来说,诗人是不受欢迎的。
二、论证诗模仿性的目的
人会有虚假的一面,会说谎话,诗歌与城邦亦是如此。所以仅仅把诗人驱逐出去并不能保证城邦就能更好地统治人民,这个时候就需要高贵的谎言。高贵的谎言可以打破血缘关系,让人不仅局限于爱自己的家庭,更要学会爱整个城邦。从这一角度来说,城邦其实是最大的悲剧,想达到好的统治就不得不包容许多无奈之举,即使明知是错误之举。如果诗歌无法成为好的灵魂教育方式,那么什么才能算作最好的教育方式呢?在《理想国》中,城邦可以分为三个层次:猪的城邦(仅仅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发烧的城邦(添加了更多的娱乐需求)、言辞中的城邦(城邦的理想状态)。那么城邦统治想要达到的最好状态是什么?是达到真善美的和谐统一。求真求善求美作为哲学的追求之一,也是苏格拉底所宣扬的东西,所以苏格拉底所推崇的是具有哲学气质的诗人,能够用诗歌去引领人们求得真善美。所以由此可以得出,最好的教育方式就是哲学之诗。
柏拉图根据自己的理念论把洞穴外的世界比作理念世界或可知世界,而把洞穴内的世界比作现象世界或可见世界。并认为,无论是私人生活还是公众生活,都应该以理念世界的最高理念即“善的理念”为根据,因为只有这样的生活才合乎理性,才具有价值。不过,苏格拉底的这些比喻也只不过是为我们展示了思想的双重处境,一方面是个体从旧观念觉醒到接受新观念需要一个过程;另一方面是用新观念去解放那些仍然保守旧观念的人也需要一个过程。两个过程都很痛苦,而这就是灵魂转向的过程。因为你首先要确定哪些学科有助于实现灵魂的转向(算术、几何、音乐等)、灵魂转向需要借助的方法(辩证法)、挑选到具有合格品质的人,最后说服这些人下到洞穴里去实践。如果把城邦统治比作下棋,那么城邦所已经具有的一切就是棋子,而如何取胜就涉及到规则,也就是《理想国》中提到的理式。
所以,柏拉图借苏格拉底对诗的批判,姿态大于事实。与其说他是在诋毁诗歌不如说他是在帮助诗歌步入正轨。不可否认,诗歌精于对情感的宣泄,所以能够更加形象直观地表露隐藏在人们内心深处的欲望。一旦创造诗歌的意图和方式有所偏颇,那么诗歌的影响便很容易激发人们欲望中低俗丑陋的一面。柏拉图年轻的时候曾立志做一名诗人,他深知诗歌的伟大。诗歌能够拯救绝望的人也能够榨取人的希望。但是城邦的统治离不开诗歌,也无法离开诗歌,正如离开爱欲,哲学便毫无意义。所以,为了理想国的建立,批判的力量尤其珍贵。
三、柏拉图对诗的态度
柏拉图在对诗歌的内容进行批判之后,又对诗歌的形式加以批判。一种是兼具模仿和叙述的形式,“在这种情况下,他和其他诗人在利用模仿展开叙述”;如果在此过程中,诗人一点也不隐蔽自己,在他所完成的诗歌中便没有模仿,就会只是剩下纯粹的叙述。这是第二种形式,即纯粹的叙述。最后一种就是只是模仿的形式。但是,在理想的城邦中,哪种诗歌的形式是可取的呢?在柏拉图看来,在城邦内存在诗歌的前提下,那些模仿正面的、善的诗歌在教育卫士方面还是需要的。其他形式都是必须被抛弃的。这种从内容及其形式方面对诗歌的批判是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对诗歌的第一次批判。这次批判并没有说要将诗歌驱逐出城邦,只是要净化诗歌的内容,选择合适的形式,希望净化后的诗歌可以为城邦所用,为城邦教育助一臂之力,推动城邦的良好发展。
很多人会认为,在对待诗歌的问题上,柏拉图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由于诗歌的各种劣根性,宣言将诗人及其诗歌驱逐出城邦;另一方面,他自己又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其实在《理想国》中,柏拉图提到的所要驱逐出去的是模仿诗人、 悲剧诗人以及那些对公民有害的诗歌,并不是全部的诗歌。反之,如果它可以证明自己对城邦来说是有益的,是必不可少的,那么这类诗歌便可以被理想城邦所接纳,在柏拉图身上体现出了哲学与诗歌的和谐相处。柏拉图认为只有“哲人王”才可以统治理想城邦,只有哲学才可以很好地对公民进行教育,也只有哲学在建立城邦制度时是可以作为依据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哲学教育的过程中,诗歌比起哲学更加具有说服力,使人更早走上哲学道理,走进哲学生活。如若诗歌不包含哲学思想, 便也是空果想要过幸福的生活,获得心灵的宁静,就要拥有理智,正确的理解整个宇宙的本性,消除对于死亡、天象和各种神灵的恐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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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罗森.《诗与哲学之争》[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
作者单位:齐鲁理工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