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运用生态批评理论,对《桃花源记》的两个英译本进行对比分析。首先,探寻《桃花源记》的生态思想。其次,具体从“非人类中心主义”及“自然的人格化与生态审美”角度,通过仔细对比原文和译本,研究两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所采取的不同翻译策略,为读者理解译本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最后,研究发现,生态批评对翻译现象具有很强的解释力,能为典籍翻译提供有效的理论指导。
【关键词】生态批评;《桃花源记》;生态思想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0)45-0080-02
《桃花源記》是我国东晋时期杰出的诗人陶渊明所创作的一篇故事性很强的艺术作品,表达了他对理想社会的追求和美好生活的向往。他描述了一个与世隔绝没有战祸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安乐美好的地方。桃花源中的人物已经摆脱了世俗社会中的时间观念、利益关系的影响,它可以说是近乎纯自然的人与大自然和睦共处。让人以最初的状态存在,形成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局面。
随着全球工业现代化的快速发展,地球自然生态面临种种挑战。在此背景下,生态学创立的生态思想被广泛运用到其他学科领域,其中就包括文学领域的生态批评研究。1978年,鲁克尔特发表了《文学与生态学:一次生态批评实验》,首次使用了“生态批评”一词,明确提倡“将文学与生态学结合起来”。生态批评以地球为中心分析文学文本中人与自然的关系,深刻批判人类中心主义,探讨生态文学文本在重塑人与自然和谐关系中所起的作用。
本文试图从生态批评的角度对《桃花源记》展开分析,分析该文本中体现的生态思想,针对生态文学文本的翻译,译者应如何在翻译的过程中保留原文中的生态思想。不同的译者对原语文本中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是否存在个体差异,本篇论文将作尝试性的探讨。
一、《桃花源记》中的生态思想
在自然的巨大网络里,所有的存在都值得认知和发出声音,生态文学批评应该探讨作者如何表现景观中的人与非人声音的交流。
东晋末年,封建国家分裂战争频发,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陶渊明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统治阶级的无作为,他辞去官职,到农村隐居起来,于是构建出了没有战乱的世外桃源。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间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恬静美好的桃花林映入眼帘。“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这里环境优美,人与人之间其乐融融。老人和孩子们一起融入大自然,人人各尽所能参与社会劳作。渔人来到桃花林,村民们设酒杀鸡来款待他,体现出了人性的真善美,进一步彰显了一副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好画面。
二、非人类中心主义
生态批评特别强调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批判,因为“人类中心主义是与生态主义根本对立的思想体系,是生态批评和整个生态思潮首先要批判的一种反生态的思想观念”。生态文学作家在创作中常采用一些策略来消解人类中心主义。第一个策略就是去除作家和作品中人物自身的特征,进而达到无我境界,为此,可能放弃人的主体性,以大自然作为主体,建立人与大自然平等友好的主体间性关系。
陶渊明借小说笔法,把自己与读者从现实世界带入到美妙绝伦的桃花林。在语言上,中国古典诗较少使用介词、连词,另外主语、动词和动词的宾语时有缺失。针对这个情况,译者会根据自己对原文的理解补出缺失的成分或是采用其他的策略进行处理。
以下将对《桃花源记》的两个译本进行对比分析。
例1.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
林语堂译:he suddenly came upon a peach grove which extended along the bank for about a hundred yards. He noticed with surprise that the grove had a magic effect, so singularly free from the usual mingling of brushwood…
自译:Suddenly, a grove of peach trees in blossom came forth. Amid the banks of brook for hundreds of paces, the peach trees were in full bloom without any other trees strewn with tender grass.
从上述例子我们可以看出两个译本大有不同,林补出了原文“忽逢桃花林”的隐藏主语,两句译文都使用了人称代词“He”,指代渔人,这样使得原文逻辑更加清晰。在生态系统中,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主体性,都有自己独特的显现方式。而作者本人的译文则选用“a grove of peach trees”,and“the peach trees”大自然物体为主语,译者试图把人类主体性消隐,融入自然,彰显其自然物的主体性,让目标读者领会人与大自然的交互主体性关系,进一步推动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例2.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
林语堂译: They said that their ancestors had come here as refugees to escape from the tyranny of Tsin Shih-huang (builder of Great Wall) some six hundred years ago, and they had never left it.
自译:Then the villagers told him “to escape from the chaos caused by war during the Qin Dynasty, our ancestors brought their families and neighbors to this isolated area and never went out.
在翻译“先世避秦时乱”,林语堂采用了增补法翻译“builder of Great Wall” and “some six hundred years ago”,释义性增译了背景资料,基于故事发生的年代, 向前推断, 补充解释了“秦时乱”的时间, 以帮助不熟悉中国历史的西方读者树立时间概念, 进而理解文章内容及其核心意旨。但从生态批评角度看,“builder of Great Wall”的增译过度的关注了人类本身。该作者的译文则根据原文本进行了直译,摈弃人类中心主义,走向生态整体观,让目的语读者更加清晰的理解《桃花源记》所暗含的生态主义思想。
三、自然的人格化与生态审美
在生态批评中,消解人类中心主义的第二个策略是提升非人类的地位,赋予他们主体性,表现在自然人格化的应用和对生态审美的追求。自然人格化能够突破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让二者关系上升为审美的主体间性关系。自然人格化也称作拟人。拟人给了自然物思维和语言,使这些动植物和人具有同等的主体意识。那译者是如何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体现生态审美的呢? 现将举出两个例子进行具体分析。
例1.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林语堂译:……while the beautifully grassy ground was covered with its rose petals.
自译:……strewn with tender grass. Here and there falling blossoms were dancing elegantly in various hues.
“落英缤纷”的意思是坠落的花瓣杂乱繁多地散在地上,林译为“was covered with its rose petals”, 采用了直译的翻译方法,忠实于原文。然而作者本人的译文则是“falling blossoms were dancing elegantly in various hues.” 下落的过程,译者用了拟人化的处理,给桃花花瓣赋予了生命力,彰显了大自然与人一样同样具备动态美的特性,译者试图以生态审美的方式融入大自然。译文体现了生态审美的交融性原则,忘掉自我,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例2.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林语堂译:the old men and children appeared very happy and contented
自译:Embracing the nature and enjoying the idyllic landscapes, the grizzled-haired elders and the youngers looked pleasant.
这个例子可见,林语堂的译文比较简洁明了,忠实地译出了原文的意思。而作者的译文则运用了增译的翻译策略。译者试图构建人与自然的关系,使得译文逻辑更加清晰合理,进一步凸显《桃花源记》所蕴含的生态思想。译者发挥了自己的主体性作用,置身于原文文本中体会自然本身的魅力,并传达在译语文本中。人与自然进行交互主体性的沟通,让读者体会人与自然平等、相互交流的关系,唤起人们的生态思想及生态审美。
四、结语
众所周知,生态批评被广泛运用在文学作品分析上,该论文试图从生态批评视角对《桃花源记》英译本进行解读,本文从“非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的人格化与生态审美”两个方面对译文展开对比分析,研究发现,该理论能够指导翻译,具有可行性和适用性,同时也给中国典籍的英译提供了一个全新视角。不同译者对原语文本中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存在一定差异。从生态批评的视角来看,人文精神的内核就等于积极的生态精神。对于有关自然环境的描写,译者在翻译时采用了拟人化的处理,这样如此便能在译文中完美地实现生态表达,进而促进生态思想在全球传播。在语篇衔接与连贯方面,作者本人则运用了增译的策略在译文中增加适合的词汇,来表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哲学内蕴。
如果说生态文学创作是“文学家对地球以及所有地球生命之命运的深深忧虑在创作上的必然反映”,是文学家生态责任感的反映,那么对于译者来说,是否同样需要具备类似的责任感,在翻译过程中,采用多种翻译方法,运用合适的翻译策略来体现生态思想,形成具有生态审美的译文。随着人类生态意识的不断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重大进展,期待生态批评能被译者广泛运用,从而唤醒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
参考文献:
[1]C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 ed. , The Ecocriticism Reader; 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 Athens: 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96: 114-115.
[2]Michel L. McDowell, “The Bakhtinian Road to Ecological Insight.” Ed. C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 The Ecocriticism Reader; 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 Athens: 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96: 372.
[3]王諾.欧美生态文学(修订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4]王诺.生态批评与生态思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作者简介:
田静,女,云南曲靖人,云南师范大学201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口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