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薇曼,期刊作者,最新长篇作品《再追一万次》即将上市!
高中毕业好几年后,高三的班长组织同学会,他联络我时,突然冒出一句:你知不知道A同学喜欢你?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经末梢仿佛受到某种刺激,我下意识地试图解释:不是的,他只是……
打完字,又删掉,變成简短的“知道”。看到我的回复,班长释然般回复:那就好。
仿佛青春不再有遗憾。
除我以外,班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A同学喜欢我,仿佛这件事是教科书上写的,他们深信不疑,没有人在乎作为当事人的我如何认为。大多数人需要的,仅仅是枯燥青春里的一抹灿烂色彩,以便长大成人忆起当年,能作为谈资。我与A同学,就是谈资之一。
事情的真相,如今我仍不得而知。我早已将A同学的具体长相忘却,仅记得模糊轮廓——裹在宽大的白色校服里的瘦高身影,短发,戴眼镜,解出复杂的数学题后总会笑,镜片后不大的眼睛浮现出异常明亮的光。很抱歉,我只能记得这些了。
我坐在他后面,低血糖严重,课桌抽屉里常备糖。我当时最爱的是旺仔牛奶糖。我把糖分发给周围同学时,会戳他的后背,他回头接糖时,总会对我笑,露出小虎牙。他是数学课代表,偏科严重,数学成绩却异军突起,总有几个女生围着他问数学题。
不知道流言是从哪一天开始传播的,说他喜欢我。于是,有一段时间,每当我走进教室里,在他身后属于我的位子坐下时,总会有人带头起哄。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起哄的。震耳欲聋的起哄声犹如海上掀起的巨浪,将我与他这两座小岛吞没,周而复始。当时快要高考了,我想专心复习,就跟班主任提出换位子,我没说具体原因,班主任自然不答应。当时的晚自习为方便同学交流,可以自由换座位,为避免我一靠近他就被起哄,惹他难堪,好多个晚上,我都跑到教室另一个角落的好朋友旁边上自习。
这样的僵局下,A同学让人给我传话,说他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跟他表妹长得很像……后面的解释我忘了,总之他只把我当成妹妹看待,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他说不喜欢我,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自己的反应挺可恨的。
在我当时的认知里,既然他喜欢我,我就必须做出回应。很遗憾,我不能给出所谓“好的回复”,他对我而言,跟周围的男同学区别不大。更何况快高考了,学习才是学生的本职。
现在,高三班上的大部分同学我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始终记得A同学给出他不喜欢我这个解释后,我重新回到座位上晚自习时,他沉默的背影。之后我们不再说话。他的回答,无论真假,都是他充分考虑到我的感受后给出的答案,是少年勇敢的温柔,我选择相信他。
这次的故事《再追一万次》,女主角跟我在性格上基本没有重合点,她在并不懂得何谓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一个人。后来遇见许多人,她清楚自己的心意,并为了追逐那个人而奋不顾身,一意孤行。幸运的是,其实她追逐的那颗星,一直都心系着她。
早些年,对那些为如何挽回前任而苦恼的求助,我总是投以不屑的冷笑。现在却渐渐觉得自己挺可怜,因为我并没有想要奋不顾身去抓紧的事物,一件也没有。
但我始终相信,未来会有一个人,成为我奋不顾身的追求。
我在等他到来,来开垦我荒芜的心田,予我以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