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霄霞
(武汉纺织大学服装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元代缂丝的作品传世极少,藏品分散,相关研究少见。清代朱启钤在《丝绣笔记》曾写:“若大幅舞裀,自有富贵气象,元缂迥不如宋矣。”[1]从现有的出土文物和文献资料来看,元代的缂丝有重要的研究意义。元代就是蒙古族的统治时期,在汉文化与草原文化的交流碰撞之下,缂丝也有了新的发展。
元代缂丝,据其用途可大体分为3类:服用类缂丝作品、宗教类缂丝作品以及皇家肖像类缂丝作品。服用类缂丝作品是指将缂丝图案以服用品为载体,运用于日常生活;宗教类缂丝作品是指将缂丝运用于宗教物品的缂丝作品;皇家肖像类缂丝作品则是特指帝王织御容的缂丝作品。
服用类缂丝在元代前期和中期以实用类为主,到后期欣赏类才有所发展。
元前中期,蒙古族南下,蒙古贵族喜好实用性强的服用类缂丝,且原本蒙古族手工业原始,遏制了欣赏类缂丝的发展。从现存文物看,元代服用类缂丝多用于靴套、腰带、云肩等,追求实用性。
根据《大元圣政国朝典章》记载,元早期,袁州路宜春县的军户们大多默认“克丝一匹”的聘礼[2]以及后世的称赞,如明代朱启钤曾发出元初缂丝“裁为衣衾”[3]的感慨,可见当时服用类缂丝发展的繁盛。元后期,汉文化逐渐影响元代上层阶级的喜好,加之生产水平的提升,出现了欣赏类的作品。
西藏在元代正式归入中国版图,藏族文化传播,其中藏传佛教更是对元代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缂丝也被运用于佛教物品。元代的佛教缂丝作品主要以藏传佛教卷轴画为主,即唐卡[4],一般尺幅较大,制作精致,在风格上也明显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如现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缂丝大威德金刚曼陀罗(图1),长宽均超过2 m,画像精美,细节考究,并且有织佛像[5]。
元代开始出现的皇家肖像类缂丝作品,特指帝王织御容的缂丝作品,主要用于供奉、祭祀和瞻仰。织御容属于御容的一种,还有一种是绘御容。早在唐宋时期,绘御容就已经出现,但织御容却为元代专有。元代御容制作可分3个阶段:世祖到武宗为第1阶段,其间,4次为织,1次既织且绘;仁宗到文宗为第2阶段,其间,1次为织,1次为“画毕复织之”,6次为绘;顺帝为第3阶段,其间,织绘各2次[6]。
图1 缂丝大威德金刚曼陀罗(本体纵245.5 cm,横209.0 cm)
与唐宋的缂丝相比,元代的缂丝有了新的发展。一方面,缂丝本身的图案题材、工艺等有了变化;另一方面,元代缂丝在使用上也灵活多变。
元代缂丝作品,花卉动物图案受到追捧,特别是牡丹、凤凰一类具有福瑞华贵象征的图案,极受欢迎。工艺上,元代缂丝也有所进步,如明水墓出土的紫汤荷花缂丝靴套,针法细腻,花纹有不织水似见水的意味,可见工艺纯熟。还有新疆博物馆收藏的牛皮靴缂丝残片(图2),使用披梭创色法,增强花卉的层次感。另外,蒙古统治者崇尚金色,将金线运用于缂丝,对明清的缂丝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图2 牛皮靴缂丝残片
元代缂丝在前中期朝着实用性发展,现发现的元代缂丝文物中,缂丝多被运用到靴套、云肩上,满足实用性和欣赏性。如新疆博物馆收藏的牛皮靴缂丝残片,以缂丝作面,牛皮作里,采用的是不同小块多件拼缝而成的方法[7]以及在日常的袍服上加上缂丝云肩。另外,元代缂丝也被用于宗教和皇室御容的制作。
草原文化和汉文化交流碰撞,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缂丝的发展也因此受到影响。
元代对宗教采取开放政策,宗教文化走向多元,从而影响缂丝的发展。如西藏在元代归入中国版图,元代统治者受到藏传佛教的影响,缂丝被运用于佛教物品中,如缂丝唐卡以及织佛像。元代统治者如元顺帝接受过良好的汉学教育,熟知汉文化,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元后期欣赏类缂丝的发展。元代统治集团崇奢尚金,在缂丝中加入金线也体现了这一追求。
元代总体以农业为主,但蒙古民族原本以畜牧业为主,生产力水平较低,故前期欣赏类缂丝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遏制。相反,偏实用的缂丝得以快速发展。元代官营手工业发达,丝织及刺绣作坊数量较多,因此后期缂丝得到快速发展。
草原文化的精神是崇尚自然,草原人民热爱本族、践行开放,在与汉文化的交流碰撞中,草原文化本身得到了传承,也能够接受汉文化、吸收汉文化。例如,御容属于汉族传统,元代出现织御容,很明显是蒙古统治者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同时,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信奉萨满教,会选择方便携带且不易破损的神像挂于帐篷入口,祈求保佑,故织御容也是草原文化的体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收藏的狩猎纹缂丝残片,描绘的是激烈的狩猎场景,体现了草原文化与汉文化交流碰撞下缂丝的发展。
元代统治者相对残暴,很多文物在朝代更迭中因世人的仇恨而被毁坏,故现今留存的元代缂丝作品数量稀少,但从仅有的藏品和文献资料中可以窥得缂丝在元代发展的繁盛景象。元代缂丝的发展体现的是兼容并蓄,这对当代缂丝技术的传承与发展也有着启发意义。只有继承传统,推陈出新,缂丝才能在现代重新绽放光芒,并且在未来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