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殷达
武汉封城前夜的一个电话,让早已洗漱完成的外公催促着父亲送他到会议中心。我站在阳台上,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份份加急的文件,心中的担忧像是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晚上十一点半,我起来喝水,但见书房依然亮着灯。灯光从门缝中倾泻了一地,外公伏在案头,写好了又划掉,划去之后再写,反反复复,还不时念上几句,一遍遍纠正着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我的心口受到了沉闷的一击,转身回到厨房,笨拙地下好一碗面。我轻敲了一下门,将面缓缓递到外公面前。外公尝了几口面条:“不错,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再练练,普通话有点绕舌头。”放下面碗,外公再一次拿起那一沓纸,突然像看到希望一样:“要不,你教我吧!”我惊讶地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稿纸,用力点了点头。
“那开始,——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少聚集!”我云淡风轻地读过每一行文字。
外公读得很费劲。他张大了嘴巴,脖子上微微起了青筋,手指过每一个字,用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读出每一个字:“戴口罩、勤洗手、多通风、少聚集!”
“自觉居家隔离,共同守望春天!”我看着外公。“自觉居家隔离,共同守望春天!”外公像一个认真的学生一样,跟着我读。“外公,这个是翘舌音,还是前鼻音。”“嗯,你再念给我听听。”“外公,这是l,不是n,放轻松!”“我是在念l。它们怎么念起来都差不多呢?”“外公,你为什么一定要学这普通话呢?”“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外公负责的地
方啊,有不少外地人,他们不一定听得懂咱们宜兴话!任务书上清清楚楚写着要让每一个居民都明白疫情的严重性,居家隔离的重要性、必要性!”
翌日,外公七点不到便已出门,戴上口罩,做好防护,提着一个大喇叭,拿着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小纸条,出发前往任务区。陪同前往的父亲发来了视频,只见外公举着喇叭,扯着嗓门,红了脖子,暴起青筋,一丝不苟地念着宣传标语。开始几遍,他的发音還不算特别标准,后来,就越来越流利了,断句分明、重点突出。
伴着《新闻联播》实时更新的疫情报道,外公与父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娃,你来瞧一瞧,这个是明天要念的。社区里要上门禁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准备呢......”
(指导教师:刘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