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步婕
摘 要:本文从《第二性》的女性主义角度来解读《廊桥遗梦》,以探讨弗朗西丝卡的女性意识的存在与缺失,通过她的经历与抉择,为现代女性的相似困境提供一些参考,如对于女性来说,最重要的是感情还是责任,帮助现代女性做出自己的选择。
关键词:廊桥遗梦;波伏娃;第二性;女性主义;女性困境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079 (2020) 15-0-02
《廊桥遗梦》是美国作家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的作品,从1992年出版之后便大获成功,1995年这本小说被美国华纳兄弟公司拍成电影。电影延续了小说的辉煌,曾获1996年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和第53届美国金球奖最佳剧情提名,全球票房收入超过1.82亿美元。
小说中女主人公弗朗西丝卡是意大利人,与美国士兵结婚,婚后移居美国,与丈夫在自家农场中过着平淡的日子,共同养育一儿一女。人已到中年的她,本以为会与丈夫相伴了此一生,却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罗伯特·金凯,两人在生活和艺术方面颇有共同语言,在相处的过程中,两人渐生情愫,在一周内迅速产生了一段浪漫的感情。两人都已不再年轻,彼此清晰地知道这种在精神上匹配的感情一生只可能有一次,罗伯特·金凯提出要带弗朗西丝卡一起离开,但弗朗西丝卡还顾念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感,她经过了内心世界的激烈斗争,最终还是选择了家庭,罗伯特·金凯独自离开了。两人在余生中再未见面,在他们陆续离世之后,只有两人在纸上写下的回忆与书信记录着这段暗流涌动的感情。
本文从波伏娃《第二性》的女性主义角度来解读《桥》,以探讨弗朗西斯卡的女性意识是如何屈从于父权制社会的,通过解读小说中她的经历与抉择,为现代女性的相似困境提供一些参考,如对于女性来说,最重要的是感情还是责任,帮助她们做出自己的选择。
西蒙娜·德·波伏娃是著名的存在主义女作家,她的《第二性》被是女性主义的经典著作,在女性主义的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第二性》对女性问题的观点主要表现在:首先,认为“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是变成了女人。”女人“他者”的地位是父权制社会秩序的组成部分,女性如果要改变“他者”的身份,需要突破自身的内在性,追求经济独立,从而实现超越性。
一、弗朗西丝卡面临的困境
女主人公弗朗西丝卡的家乡在意大利那不勒斯,她上过大学,专业是比较文学,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现代女性,她喜欢叶芝的诗,对未来的生活有浪漫的幻想。由于二战对意大利的影响,她在面临婚姻问题时的选择有限。弗朗西丝卡在嫁给美国退伍军人理查德·约翰逊之后,跟随他定居依阿华州的农场并生儿育女。这里不是她少女时代梦想的地方,小地方的社会风气保守落后,农场的生活按部就班,乏善可陈。弗朗西丝卡曾当过一段时间的教师,但在丈夫的阻止之下无疾而终了。她有追求自我表达、自我实现的愿望,她在课堂上讲叶芝的诗,但小地方的学生们闭目塞听,无意咀嚼文字中的美;丈夫只希望她能当好妻子,照顾孩子、料理农活。她只能作为“他者”、约翰逊太太、两个孩子的母亲,唯独不是她自己。她们的正常命运是婚姻,婚姻使她们实际上仍然从属于男人。
弗朗西斯卡依然有对浪漫生活的向往,她有时会坐在门廊的秋千上无聊地晃荡,盼着远方大路上能出现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也许只是有机会用不缺口的杯子喝那瓶放在碗柜深处的白兰地,也许是能有人跟她聊一聊叶芝的诗。长久平淡的婚姻,繁重的劳动,使得丈夫已习惯性地忽略弗朗西斯卡的女性气质,把她当合伙人看待,而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着有某个浪漫的时刻,自己能作为女人,而不是农场主妇、孩子的妈妈,与也许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灵魂伴侣相遇。
“骑着彗星尾巴的不同物种”的罗伯特·金凯的到来,让她又找到了作为女人的感觉,罗伯特与理查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孤傲不羁,注重内心感受,后者理性务实,却缺少生活情趣。当她与罗伯特·金凯偶然相遇,她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她长久以来期盼的变化,她心中的女性意识开始抬头,她意识到自我的觉醒:“少女的心境像水泡一样浮到水面上,终于爆开了”。而罗伯特·金凯也没有让她失望,他们在晚饭后散步,在傍晚的天空下讨论叶芝的诗,罗伯特走时告诉她:“你是一个好人,弗朗西斯卡。把白兰地放在碗柜靠外边的地方,也许过些时候会好起来。”他懂她,不用过多的语言,这正是她一直以来渴望的精神层次的交流。弗朗西斯卡期望的变化、浪漫出现了,她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主动邀请罗伯特再来做客,两人随后陷入了热恋。短短四天的时间,他们就认定彼此是自己的灵魂伴侣。“我在此时来到这个星球上,就是为了这个,弗朗西斯卡。不是为旅行摄影,而是为爱你。”但随后,弗朗西斯卡却拒绝了与罗伯特一起离开,她为了自己的理想爱情背叛了丈夫,为了家庭责任却又放弃了爱情,这种两难的处境撕扯着她,使她同时背负着思念与责任艰难前行。爱情这个词,对男女两性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这是在他们之间引起严重误解乃至分裂的原因之一。拜伦说得好:“男人的爱情是与男人的生命不同的东西;女人的爱情却是女人的整个生存。”
二、“他者”面临的困境
弗朗西丝卡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家庭,她与罗伯特·金凯不同,她已婚已育,她的社会身份是理查德·约翰逊太太,两个孩子的母亲,作为身在父权制社会的女性,一直都是作为“他者”存在,唯独不是她自己。虽然弗朗西丝卡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一定的自我意识,尤其是与罗伯特·金凯的相遇,更进一步地唤醒了她的女性意识。但本质上,她还是没有抛开一切,追求自我实现的决心。这一方面是她个人的选择,一方面与当时社会环境有关,20世纪90年代女性意识开始普遍觉醒,但受困于她所处的环境,她对于如何实现自身的独立没有清晰的想法,甚至不觉得这是一种选择。她的决定有两层考虑:一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一旦离开了家庭,她的丈夫和孩子将受到周围人的异样看待,因为这家的女主人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与陌生人私奔了,而负罪感也会与她相伴余生。她的这种想法表明,她所受的传统家庭教育及周围环境对她的影响,比她部分觉醒的女性意识对她的影响要大得多,她无法摆脱这种“他者”的定义,总是将家人的位置放在自己之前;二是对于罗伯特·金凯的影响,弗朗西丝卡爱他,正是因为他游离于社会主流秩序之外,勇于追求自己的生活的意义,一旦两人在一起,他将失去这种自由自在的状态,因为他有了伴侣也就是“他者”,弗朗西丝卡会成为他的羁绊。“你难道看不到,我是多爱你,以至我不忍看你有一时一刻受到约束。这样做等于把你这个野性的、无比漂亮的动物杀死,而你的力量也就随之消亡”。从她的选择我们可以看到,从女性意识的觉醒到女性突破内在性,实现超越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使是在当代社会,越來越多的女性已经实现了经济独立,也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她们所面对的这种两难处境仍然存在,比如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在面对个人的自我实现与家庭责任之间的矛盾时如何取舍等。很多女性在思想上仍然无法摆脱社会对于女性“他者”的定义,也就无法摆脱对于人生的焦虑感,既想要个人的自我实现,又想要按传统社会的要求扮演好妻子与母亲的角色,其结果就是两者无法兼顾也无法平衡。
三、结语
在《廊桥遗梦》的序中,作者沃勒就提道:“在一个日益麻木不仁的世界上,我们的知觉都已生了硬痂,我们都生活在自己的茧壳之中。”小说中的社会,女性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但很多女性还没有实现经济独立,也就无法超越自身的内在性。而现代女性很多已经实现了经济独立,但女性意识还没有强到可以引导她们跳出男性为中心的秩序思考问题,如现代社会大部分人还是会觉得已婚女性有了事业也要兼顾家庭,而对已婚男性则没有这样的要求,所以还是有很多女性囿于这种成见,无法实现超越性,实现对个人价值的追求。当现代女性面对弗朗西斯卡式的选择,很多人有可能还是会做出类似的选择。波伏娃的话也许可以给两难处境中的女性以启发:“真正的爱情应该建立在两个自由的人互相承认的基础是:一对情侣的每一方会互相感受到既是自我,又是对方;每一方都不会放弃超越性,也不会伤害自身;两者将一起揭示世界的价值和目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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