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音频与互联网移动音频的融合发展

2020-08-31 14:48赖黎捷颜春龙
中国广播 2020年8期
关键词:网络化

赖黎捷 颜春龙

【摘要】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深度改变了传播生态,传统媒体与新媒体融合进入纵深阶段。在广播向智能媒体转型升级中,移动音频市场规模虽然稳步扩大,但也遭遇了优质人才短缺和产品不足等瓶颈。本文从广播网络化、音频化发展趋势出发,结合广播音频、互联网移动音频各自的特点、短板,梳理二者的发展现状及互融的现实路径,为广播音频发展提供思路。

【关键词】广播音频 移动音频 网络化 音频化

【中图分类号】G220 【文献标识码】A

4月28日,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 CNNIC)发布的第45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3月,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8.97亿,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99.3%,移动互联网使用持续深化。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普及,搅动了音频生态圈,传统广播受到巨大冲击,而移动音频迅速崛起。传统广播如何向移动互联网发展?移动音频如何找到可持续的盈利模式?传统广播、移动音频以及有声阅读、在线音乐等相关产业如何构建以音频为中心的良性生态圈?这是摆在广播媒体人面前亟待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

2017年,国务院发布《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人工智能作为国家战略在各个领域推进。除了大数据、云计算等新技术的运用,智能设备已经成为音频产品与音频内容生产无缝对接的首选路径。与之相适应的是,以中央厨房、云平台、可视化、短音频、内容付费等为标志的智慧型广播也全面崛起。

本文试从广播媒体的现状以及在向移动互联网发展过程中遭遇的瓶颈人手,探讨其如何以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技术为支撑,与快速发展中的移动音频平台实现深度互融,共生共长。

一、移动互联时代,广播的发展现状及瓶颈

传统广播发展至今,从传播渠道上经历了从广播电台到网络电台再到“两微一端”新媒体呈现。从传播技术上看,经历了从以调幅/调频为主的无线电传输到以数字广播为主的互联网传输,再到以音频应用为主的移动互联网与人工智能传输;从传播形式上看,经历了从现场直播到录播,再到在线直播,从单向传播到互动传播再到以用户为主导的精准传播。

(一)移动音频竞争,广播媒体压力巨大

在报纸、杂志、电视等传统媒体被网络媒体冲击得风雨飘摇的背景下,广播是近几年勉强支撑、尚没有大面积衰退的媒介,但困难已经显现,尤其是地市级及以下的广播,普遍出现了影响力下降、营收困难等情况。广播媒体不断探索、创新,积极向全媒体转型。近年来,上海广播电视台推出“阿基米德”音频客户端,探索广播向移动音频的转化;广东广播电视台珠江经济台探索广播电商模式,江苏广播电视台推出“大蓝鲸”系统,探索音频与综艺视频等的融合。2020年3月,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声音聚合平台“云听”正式上線,依托总台优势资源,聚焦泛文艺、泛知识、泛娱乐三大品类,为各类终端用户提供优质的声音产品和服务。

然而,目前广播媒体所办的音频客户端内容多集中于音乐、娱乐、都市生活等领域,且同质化程度越来越高,而在人文历史、商业财经、教育培训等领域则乏善可陈,①尚需要拿出较大力度加以改进。而与之相对照的是,市场化的移动音频平台在用户内容生产、泛娱乐化社区经济、知识付费等方面风生水起,逐步形成了差异化竞争态势。移动音频领域的竞争,广播媒体的压力不小。

(二)广播互联网化的瓶颈

1.产消分离,内容创新不足

传统广播遭遇的瓶颈首先是产品问题。缺乏互联网思维,特别是缺乏面向移动互联网用户的产品开发意识,造成产消分离,内容创新不足。

广播传播模式过去为一对众的单向传输,音频内容生产以专业化的新闻、音乐、交通和都市娱乐频率为主,播出方式以固定时段的预定节目为主;移动互联网端的用户则以趣缘为主导,向科学、教育、卫生、人文、地理等各个领域垂直延展,阅听形式以碎片式、场景化收听为主,偏好任意点播、在线收听等。目前,不少传统广播的互联网化都局限在对“两微一端”的盲目扩展,缺乏对移动互联网内生动力的挖掘和与移动音频平台的协同,缺乏对与移动互联网媒介属性适配的个性产品的研发。

2.生产粗放,管理机制落后

广播媒体由于长期独立于市场机制之外,对于新技术、新事物的敏感度以及基于市场的创新思维和管理手段,都与移动互联网下市场的实际要求相距甚远。传统广播向新媒体的转型,往往是广播加上互联网,其生产流程和管理机制并未实现根本转变。有些广播媒体还是在合并后的广播电视集团中的独立存在,并没有与电视、新媒体真正重组、互融;有些广播媒体虽然与电视媒体合并共同打造新媒体,但每个频率或终端都由其独立的团队和管理机制进行运作,难以形成协同生产。从人力调配到运行依然是传统媒体思维方式,是传统广播向移动互联网的单向融入,缺乏对移动音频应用平台的主动合作和对移动端用户的主动吸纳。其听众大多从传统电台迁移而来,新增移动端用户数量不多,黏性不强,还没真正实现移动互联网化。

3.大数据运营能力欠缺,盈利模式单一

广播媒体在向新媒体转型过程中,其大数据运营能力普遍欠缺,缺乏精准定位、适销对路的音频产品,其盈利模式仍局限于传统的广告变现模式,缺乏对粉丝经济的开拓和在新媒体端的流量变现方式。

现在,部分广播媒体已经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开始重视大数据技术在整个生产流程中的运用,如陕西广播电视台音乐广播通过大数据挖掘,对播出歌曲在网络中的点击热度、评论分析、用户心理、热播时间等进行全息测算。黑龙江广播电视台成立战略数据部,创建听友数据库。②湖南长沙市广播电视台提出营销整合三全策略,全媒体营销、全案代理、全效果跟踪。③但这些尝试大多仍限于对用户端的分析,还没有渗透到从研发到生产的全流程,其后续投入、技术开发、节目生产尚未形成良性互动的产业链。

4.版权维护不足,跨界合作没有形成机制

广播媒体专业性强、制作精良,但版权意识不足,版权维护投入不够,没有实现音频产品的价值变现,特别是没有形成以知名主播为核心的lP产业链。

受无线传输技术限制,地方广播媒体只能将节目覆盖到规定的区域内。走向移动互联网后,广播借助移动互联网、车联网、物联网形成新的传播生态,不仅要发挥自己的云平台优势,还要与其他移动音频平台进行合作,甚至是跨媒介合作。同时,向教育、出版、娱乐、医疗、体育等多领域跨界,携手多平台、多领域共赢。目前,上述这些行动还缺乏相应的机制和动力保障。

二、广播网络音频化之路

广播媒体互联网化的最成功产品是播客。早在2005年,美国《连线》杂志曾预言播客将取代传统广播的地位。时隔十载,播客在互联网音频平台经久不衰,广播也以音频客户端的形式在互联网上与其他在线音频形成共生互融的新生态。

(一)内容移动化:与细分化场景适配的短音频

短音频是传统广播适应移动互联网碎片化的结果,也是其发挥自身专业制作优势的有效路径。短音频主要是对广播端节目进行二次加工,制作成5分钟以内的精品,适应用户移动化、碎片化消费的场景需求;同时也便于分类、标记和检索。2016年,上海广播电视台东方广播中心推出短音频战略。2017年,吉林广播电视台“沐耳FM”平台和专门负责短音频产品生产的机构“声音工厂”合作,推出《英雄面馆》《意聆》《沐耳公开课》等原创类短音频节目。④

(二)传播形式升级:广播可视化

广播向新媒体转型,走向全媒体,首先体现为传播形态的多向融合。广播节目不再局限于声音形式,而是向多感官接收形态拓展,广播节目不仅要可听、可视、可读,甚至可运用。其中,广播可视化尤为突出。早期的广播可视化只是将广播节目的主持现场向听众开放,如重庆人民广播电台就曾将直播间放在百货商场的底楼,让人们看见广播的工作状态,打造“看得见”的广播。借助新媒体手段,近年来广播媒体频频进行直播间视频直播,真正实现了可视化。2015年4月3日,原央广文艺之声频率“海阳工作室”与百度“实时搜索”共同推出的广播全媒体产品“围观海阳”,以视听方式进行实时直播,并融入弹幕等互联网元素,使广播挣脱了听觉的束缚,实现了从听到看的自我迭代。⑤广播可视化打破了音频的渠道限制,丰富了媒体与受众的互动手段,进一步拉近了与受众的距离。

(三)端口融合:从多平台聚合到智能设备

端口融合是媒体融合的重要方式。广播媒体在移动互联网上开设“两微一端”,入驻社交媒体、移动音频平台,并建立起合作关系,让广播有了更多的声音出口平台。2015年,国内几乎所有的广播电台都入驻了新浪“微电台”。智能设备是一个新的端口,目前,腾讯“听听”、阿里“天猫精灵”、百度“小度”等纷纷入局。⑥智能设备在产品多样化、使用场景等方面与移动互联网音频消费趋势不谋而合,适合家庭陪伴或在线购物等多场景生活服务。

(四)资源整合:建立云平台与用户数据中心

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为广播向移动互联网转移创造了有利条件。2015年,原央广建立的中国广播云平台整合了60家地方台的频率资源,探索台台联盟的合作方式。黑龙江广播电视台的战略数据部建有听友数据库,在广播内部可以整合各地节目资源,形成区域互补、上下联动,做到职业广播人与专业创作者的协同合作。

(五)整合营销:打造广播电商

广播向移动互联网方向的转化,逐渐走上了强化服务功能、打造综合平台的道路。苏州广播电视总台的“无线苏州”就属此类,其定位为城市公共生活服务平台,产品涵盖天气、路况、资讯、生活服务等生活的方方面面。多元产品聚合、服务功能强化的必然结果便是将线上线下活动进行无缝链接,广播电商成为传统广播整合营销的又一拓展之路。上海广播电视台东方广播中心、上海东方购物联手打造全国首家全媒体购物平台——东方广播购物。广东广播电视台珠江经济台构建了“一平台(网络商城)、一节目(常态电商节目)、一电商日(每月一次广播电商日)”的发展思路,江苏广播电视台的“大蓝鲸”客户端将所有广播電视节目、活动与销售充分融合。

三、移动音频反向与广播的融合

(一)内容融合:集成电台

早期的互联网移动音频向广播的融合,主要表现为“FM化”和集成传统广播的节目内容。它们的名称也几乎都以“FM”为后缀。“蜻蜓FM”被称为“网络收音机”,一直与广播媒体合作密切。2013年以前,其内容囊括了3000多家传统广播媒体和1000多家高校广播的节目内容。“喜马拉雅”等其他移动音频也或多或少地集成了传统广播媒体的节目。

(二)团队融合:吸纳主播

将传统广播媒体的优秀主持人纳入创作团队,是互联网移动音频进行团队融合的常见做法。“蜻蜓FM”在2015年启动PUGC大赛,大规模邀请传统广播媒体主持人人驻,在线创作音频作品。“喜马拉雅”的发展,经历了从用户生产内容( UGCl到专业生产内容( PGC)、再到专业用户生产内容(PUGC)的转变,其中专业生产内容模式有赖于其向传统广播媒体挖掘优秀主持人资源。

(三)盈利模式融合:专业用户生产内容

用户生产内容由于充分调动用户参与内容生产的积极性而被移动音频青睐,早期的“喜马拉雅”以及“荔枝FM”均采用用户生产内容模式。特别是“荔枝FM”,将“人人都是主播”的理念渗透到音频生产、播出及营销的各个环节中。早期的专业生产内容主要指传统广播中职业音频制作者的高水平制作。专业生产内容是“蜻蜓FM”一直坚持的内容生产模式,这种模式有利于形成头部IP,进而实现价值变现。2018年,“蜻蜓FM”宣布将投入10亿元扶持金用于打造主播孵化体系,将主播职业化向前推进。采用专业用户生产模式的还有“喜马拉雅”,其将传统广播所擅长的专业生产内容与移动互联网适配的用户生产内容模式相融合,在内容生产的广度和深度上相互补充、相辅相成。

(四)场景融合:车联网与智能设备

移动音频的移动化传播优势与传统广播中的交通广播不谋而合,这促使其向交通广播、车联网以及相关智能设备领域进行拓展。移动音频与交通广播的融合,实质上是以消费场景融合为诉求,移动音频通过开发汽车前装与后装设备向交通广播领域渗透,并在可穿戴设备上布局移动消费场景。如“蜻蜓FM”客户端被预装在福特、奥迪等品牌汽车中;“考拉FM”生产了全球首款内置3G通信模块的车载智能音箱,用户可免费收听音频内容。⑦

四、广播音频与移动音频互融的理性思路

广播媒体与移动音频平台各有优势,前者擅长核心内容生产,后者擅长多渠道推广与分发。二者互融,可以从三个思路出发:一是借助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从人、财、物到管理机制的全方位资源共享,二是以准社会交往为基础的生产者与消费者融合及其分层培养机制,三是基于“大音频”理念的跨界合作、共赢的音频生态圈重构。

(一)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支撑,打造智慧型广播

广播的痛点之一在于其节目内容的数字化、移动化不够彻底,如有限的广播可视化应用,短音频形态与细分场景的匹配度不够,用户数据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也远未达到精准匹配和营销。移动音频在用户数据用于个性化节目推荐、智能终端设备的布局等方面作出了有益探索,但在核心内容生产、节目资源与场景化消费匹配等方面还较为乏力。双方互融过程中,均遭遇可持续盈利模式、版权维护等困局。

利用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建立统一的、开放的、可共享的数据收集分析应用平台,打通多平台数据资源,对双方生产者、消费者、音频生产资源等各类数据进行充分挖掘和研究,并在此基礎上进行全产业链资源整合.进而打造智慧型广播。新型广播可形成从资源聚合的云平台到以场景打造和社群经济为基础内容生产的新媒体化,实现集智能设备、用户数据、综合服务功能于一体的终端融合的智能化生产。这有助于解决人员、机制、版权、价值变现等一系列难题。

(二)以准社会交往为基础,建立生产消费者养成体系

准社会交往由心理学家霍顿( Horton)和沃尔( Wohl)于1956年提出,是指媒介使用者对媒介人物产生情感依恋,进而发展出一种想象的人际交往关系,这种交往关系与真实的社会交往有一定的相似性。准社会交往中的媒介使用者沉迷于与媒介人物的互动,并延伸为实际消费行为,属于沉浸式传播。这种原理在音频主播与其用户之间得以广泛运用。“蜻蜓FM”所着力打造的头部IP就是利用了优质内容生产者的品牌效应,吸附粉丝,进而提升流量;“荔枝FM”则利用粉丝对主播的崇拜和沉迷,打造社群经济,进而开拓声音社交。

移动互联网时代,音频产品的生产与消费边界逐步消融,生产者与消费者向生产消费者转化,即消费者既消费内容又生产内容。以往专业内容生产者、草根主播、消费者各自为阵、泾渭分明,将音频产业链割裂开来。对专业生产者、专业用户生产者、用户生产者进行分层次培养,建立生产消费者养成体系,利用微信、QQ等社交媒体和社群活动,推动生产者与其粉丝群体进行准社会交往,有助于增强用户黏性,使生产者与消费者实现深层互动的关系传播。

(三)以大音频理念为引导,重构音频生态圈

纵观广播音频与互联网移动音频的发展轨迹,目前来看,二者的融合整体上仍保持以自身优势拓展为界。事实上,双方均置身于在线音频乃至视听新媒体等更大、更激烈的媒介生态位。来自数字出版业的在线音乐、有声阅读等产品与之形成强势竞争,QQ音乐等社交媒体在线音频给音乐类音频产品带来巨大冲击,在线教育音频产品则对音频产品的知识付费带来巨大挑战,其他如播客等自媒体个性化移动音频产品均应纳入以音频产品为核心的音频生态圈。以音频产品为核心,通过跨界合作与差异化布局构建新音频生态圈是广播媒体与移动音频互融的另一种理性思路。

2019年被称作“5G元年”,大数据、物联网、智能硬件以及基于传感器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化内容生产,加上逼真的虚拟现实体验,都为广播与移动音频的互融,带来了想象的无限空间。

注释

①杨军:《从中国移动音频内容生态演进看传统广播的突围路径》,《科技风》.2017年第12期。

②⑤凌昱婕、赵洁、欧阳宏生:《“广播+”:互联网时代的全媒体整合-2015年中国广播媒介融合年度报告》,《中国广播》,2016年第2期。

③《融合路上:广播人的看法与办法》,“电台工厂”微信公众号,2018年5月22日,https://mp.weixln.qq.com/s/osQbZj GCwh87SvvKOQIFGw.

④⑥黄学平:《短音频——移动互联广播的下一个风口》,《中国广播》,2018年第9期。

⑦崔珍:《“互联网+”与广播业的融合变革》,《青年记者》.2015年第11期。

(本文编辑: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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