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尧
内容摘要:儿童是民族的未来,童年的阅读经验往往构成一个人生命的底色。在文化成为综合国力软实力的今天,儿童文学也是文化产业中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中国儿童文学市场拥有巨大潜力,却被外来儿童文学占据半壁江山,其中《窗边的小豆豆》的畅销尤为经典。因此,探讨异国儿童文学如何满足本国受众的期待视野,如何引起不同身份的读者共鸣,如何实现文学思维的跨域性互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儿童文学 畅销 《窗边的小豆豆》
儿童文学是以儿童为主要受众群体的一类文学作品,在中国文学史上作为一种相对独立的文学形态产生于晚清,并且正是由于当时外国儿童文学的译介催生了我国最早的儿童文学意识。
讲述发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期东京的叙事性儿童文学作品《窓ぎわのトットちゃん》是由日本作家黒柳彻子根据亲身经历回忆创作而成的,经由赵玉皎译介后在中国儿童文学市场掀起了一股势不可挡的“小豆豆”热潮,连续数十年位居开卷全国畅销书排行榜,2017年度位居少儿类第一,被评为影响20世纪的儿童文学杰作,入选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语文课本,同时被译成33种文字风靡世界各地[1]。
对于中国儿童文学市场来说,译介文学《窗边的小豆豆》具有异质性,在跨文明语境的传播过程中产生了文化互补作用。
一.符合儿童阅读审美趣味
托尔斯泰对儿童文学提出基本要求:“内容要通俗,不抽象;不要一味追求教训人,而要寓教于趣味的形式之中。”[2]P11《窗边的小豆豆》之所以深受儿童读者的青睐,与文本是站在儿童视角进行的创作密不可分。话语言说方式契合儿童的阅读心理,符合儿童阅读的审美趣味,引发读者共情。
在小豆豆就读的学校巴学园中,小林校长鼓励孩子们穿最差的衣服上学。正是因为有了师长的允许,小豆豆才可以乐此不疲地玩她最喜欢的钻铁丝网篱笆游戏,哪怕将衣服都弄坏撕破了,也不必担心受到责备。唯一让小豆豆心里不安的是害怕弄破了妈妈喜欢的衣服而使她伤心,于是才想出了让人哭笑的不的理由:“刚才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别的孩子都往我背上扔刀子,才成了这个样子。”[4]P104这里的小豆豆像极了我们身边的“小豆豆”,属于孩子特有的天真可爱感染着每一位读者,轻松愉悦的阅读体验和“似曾相识”的心理活动,符合儿童阅读心理走势,深受儿童读者喜欢。
巴学园之所以成为每个孩子都心向往之的快乐源地,与它总是能将每个人孩童时代都曾遇到过的困惑和好奇给予最大程度的解答和满足是分不开的。巴学园的老师们为了解决孩子害怕“妖怪”的问题,特意举行了“试胆量”活动,通过具体的实践活动让孩子们参与其中,消除内心的恐惧,明白“原来妖怪自己也害怕”的道理。为了满足孩子们天生强盛的好奇心,小林校长答应大家只要得到家长的允许便可以带着睡衣和毛毯到巴学园过夜,以便让孩子们亲自看看自己的电车教室是怎么运来的。校长和老师们对孩子天性的理解和尊重是最好的教科书,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感,具有启蒙性质,成为走进每一位儿童读者内心的钥匙。
二.引发成年读者教育思考
《窗边的小豆豆》作为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文学作品,也可以说是作者黒柳彻子对其孩童时代的一部回忆录。成年后的黒柳彻子是日本作家,电视节目主持人,是亚洲历史上第一位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大使。[4]可谁又曾想到这样一位卓越、优秀的成功女性,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竟然因为总是扰乱课堂秩序而被迫退学。可想而知在人的一生中,幼时受到的教育和引导对整个人的成长来说发挥着多么至关重要的导向作用。
从小豆豆与小林校长的第一次见面,校长耐心地听小豆豆说话四小时之久,就足以看出校长并没有完全将孩子只当做孩子,而是给予了小豆豆像对待一个大人那样的平等与尊重。正是这种无形之中的尊重,给了孩子们积极的心理暗示,帮助孩子形成自己的独立人格,从而将一些孩童时代饱有的真善美留存为一生的底色。
法國思想家卢梭在《爱弥儿》中指出:“教育要适应儿童天性的发展”[5]P18。译本中小豆豆也有着孩子们共同的稚趣以及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她的幸运之处是遇到了深谙教育之道的巴学园和的母亲。
在令人向往的巴学园,孩子们不仅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在教室的座位,而且还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学科来安排一天的上课顺序。长此以往,每个学生的兴趣点被挖掘出来,既保护学生个性,又培养了自学和独立思考的能力。这种一举多得的教育模式,是成年读者借鉴的典型范本。
译者运用纯真明快又情感饱满的笔触,通过61个独立的小故事围绕着小豆豆的家庭、校园生活的点点滴滴展开阐释。简单的情节充满童趣之余,也总能令受众读出感人至深的脉脉温情,勾勒出成年读者对儿时回忆,构建起成年人通往儿童内心世界的桥梁。在跨异质文明背景下能够如此深入地契合读者需求,充分发挥文化互补性,是小豆豆在中国儿童文学市场上获得一致好评的重要原因。
三.文学思维的跨域互补
中国文学主张“文以理为主”,自古以来倾向于对“理”的探求,“情”与“理”的结合是比较常见的文学样态。然而,善于描写情绪、感受、印象的日本文学则体现出与中国文学在叙事方式上的差异。
《窓ぎわのトットちゃん》中作者黒柳彻子通过对巴学园往事的回忆,流露出对小林校长的缅怀与感激之情。全篇没有刻意强调任何理性化的思想理念,只是运用平淡质朴的表达方式将一件件成长故事娓娓道来。随着《窗边的小豆豆》被译介进入中国以来,原文在他国文化语境下的被解读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习惯从文本中获取“理”的中国读者,带着这样的思维方式去捕捉译本中所体现出的教育理念,从而使译本拥有了符合中国读者期待视野的特性。正是由于中日两国文学思维差异带来的文化互补现象,使得日本儿童文学作品能够更加广泛深入地被中国读者接受,并在中国儿童文学图书市场上产生深远影响。
另一方面,习惯固定叙事结构的中国文学读者,往往对原生态生活本身充满着更多兴趣。而日本文学多有着“不做说教、诉诸感性”[6]P8的创作动机。《窓ぎわのトットちゃん》正是将“物纷”这种创作意蕴作了完美的诠释,对小豆豆的日常生活进行真实地还原,不浓缩也不稀释,将生活本身的多元性充分展现出来。而译本《窗边的小豆豆》也向中国读者传递了这种审美风格,无论是学生、父母还是教育工作者,都可以在书中找到万象生活中自己的定位,找到自己阅读的角度,从而引发自己的思索。广泛的受众群体也是译本在中国大受欢迎的原因之一,不同受众读后感觉良好,纷纷推荐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使得文本影响范围迅速扩大。
中日儿童文学因风俗、习惯、人情等文化因素的不同而导致双方的差异。日本儿童文学中自古就有夸大孩童劣性的作品,而中国则相对较少。在进入历史新时期之后,教育观则由原先的指令型课程范式向生成型、开放型、创新型课程范式转换[7]P22,对原先单一的全能型儿童预期的需求也发生了变化。关注儿童心理健康,越来越成为素质教育改革浪潮影响下的重中之重。“小豆豆”正是在这样的时代潮流之下,作为一个让我们每个人都能从她身上找到自己影子的小孩,感染着每位读者。中国读者对日本儿童文学的接纳与吸收,是一种对中国儿童文学的充实过程,其中译介文学发挥着重要的文化互补作用。
四.结论
在对日本儿童文学作品《窓ぎわのトットちゃん》的译介过程中,译者紧紧抓住了读者的阅读心理,激发不同受众群体的阅读兴趣,满足不同受众群体阅读期待,引发读者共情力,增强文本感染力。而文中小林校长和巴学园的老师们以及小豆豆的父母,展现出对孩子天性的理解、独立自我的尊重,在教育意义上升华了文本内涵,成功受到读者的广泛接受与认可,在中国产生了不可小觑的影响力。
跨域儿童文学《窗边的小豆豆》的畅销原因为中国儿童文学译介提供了很好的借鉴。作为接收外来文化的第一道关口,译者应在翻译过程中明确目的语读者的自身特点和实际需求,考虑文本所承载的他国文化与译语国文化所产生的互补性,从而达到外来文学为我所用的目的。
面对中国儿童文学图书市场中外来儿童文学广受欢迎的现状,明确这些作品对本国读者期待视野的满足,对童书领域产生的文化互补,对新时期教育理念的順应,可以反向启发并指导我国儿童文学的对外传播。实现中国童书“走出去”,是中国儿童文学建立话语主导权、向前发展的第一步。
参考文献
[1]柄谷行人,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M].赵京华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
[2]张文红,畅销书案例分析第1辑[M].知识产权出版社,2013.08
[3]托尔斯泰,论大众读物的语言[J].世界文化,1992.04:11-13
[4]黑柳彻子,窗边的小豆豆[M].赵玉皎(译)海口:南海出版社,2018.05
[5]林重阳,从《窗边的小豆豆》看儿童教育[J].课程教育研究,2017(32):18
[6]王向远,当代中国的日本文学阅读现象分析[J].名作欣赏,2013.09:05-10
[7]潘涌,中国现代教育的三次重大价值转型评述[J].教育导刊,2006.06:22
(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