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健
“时代楷模”余元君,生前是湖南省水利厅副总工程师、省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总工程师。从事水利工作25年来,他致力于洞庭湖保护治理、水利工程建设管理、防汛抢险技术研究等,足迹遍及湖区的每一条水系。面对新华垸溃决,他几天几夜吃住在抢险大堤,直到险情排除。面对洞庭湖蓄滞洪区建设重任,他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直到殉职在临时工棚,年仅46岁。
2019年1月19日,星期六。余元君换上雨靴、戴上编号“013”的白色安全帽,来到岳阳市君山区钱粮湖分洪闸建设工地检查施工质量。午餐后照例没有午休,直接在简易工棚开始主持调度会。当日下午,余元君与我们天人永隔。
在这之前,他已经马不停蹄地连轴转了两天。1月17日,他带队赴华容县协调蓄洪垸安全建设工程的取土料场事宜,陪同长江水利委员会有关专家对大通湖东分洪闸、钱粮湖分洪闸开展质量检查。听取汇报、实地检查、组织调度、开会研究……连续两天,忙到深夜才休息。余元君之所以如此忙碌,和水利工作的性质有关,也和他立志治水的初心密不可分。
万里长江,险在荆江,难在洞庭。
余元君出生于临澧县洞庭湖畔的一户农民家庭。年少的他亲身经历了洞庭湖洪涝水患的凶险,目睹过湖区群众久旱失收的无助。他曾写道:“1990年,适逢大旱,庄稼无收,深感中国农业之‘靠天’原始落后。以优异成绩第一志愿考入天津大学水利系水工专业,希望能为家乡有所贡献。”大学期间,他刻苦学习,在各专业课程上均取得95分以上的出众成绩。他曾对鼓励并资助自己求学的初中老师说:“老师,您希望我走出穷山沟,外面的世界也真的很精彩,但家乡还是老样子,我要回家乡工作。”1994年大学毕业后,他进入湖南省水利系统,从此与洞庭湖从未分离。
尽管是科班出身,可余元君在前两三年的工作中还是明显感觉到洞庭湖太复杂了,泥沙、河道、水环境等变幻莫测,大学书本上的知识与实际情况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余元君大量收集治湖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办公室里的治湖书籍堆成一面墙,电脑硬盘里存的资料达上千个G。在繁忙工作之余,他继续攻读硕士、博士学位,发表近20篇治湖论文,出版了专著《输水建筑物病险原因防治措施设计要点》。他既是水利工程建设的管理行家,也是防汛抢险的技术专家。
2003年洞庭湖大水,澧水洪峰水位超过了历史最高水位1米。作为防汛一线参谋人员的余元君,第一时间向领导汇报了澧南垸堤防情况、历史溃决情况、垸内人员财产等翔实情况,为防汛指挥部决策提供了重要支撑,极大减轻了灾害损失,当年获评湖南省防汛抢险先进个人,荣立一等功。
2017年7月,湘江长沙站水位达到历史最高,余元君昼夜奋战,及时提交了数据翔实、计算可靠的城西垸分蓄洪方案,为夺取抗洪胜利提供了技术支撑。在同事们眼中,他是一部“行走的洞庭湖水利百科全书”。
作为新时代的水利人,余元君饱含鞠躬尽瘁的家国情怀、崇高的使命感和强烈的责任感。他坚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信条。
一次他带队查勘一处污水自排闸,洞内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同事们都劝他不要进去看了,他却穿上雨靴,打着手电,一头钻进漆黑的涵洞。出来时,他靴子里已浸满污水,衣裤也早被打湿。当脱掉雨靴、卷起裤脚时,腿部已有大片红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实地工作,让他对洞庭湖的历史变迁、水旱灾害发生规律、治湖经验和教训、三峡水库蓄水后的影响、生态文明大背景下的治湖思路等都如数家珍,仅凭一支笔、一页纸,就能勾勒出洞庭湖不同区域的水系堤垸图、工程分布图。
他曾通过层层比选,认真把关,优化烂泥湖垸羊角村险段除险加固工程设计方案,节约投资近1500万元;顶着压力,咬牙拍板,调整北泥湖垸护砌高度,只为真正消除工程隐患……他常年奔波在工程建设现场,对发现的问题一抓到底,整改不到位绝不放过,确保洞庭湖区建成了一大批优质水利工程。
余元君先后主持了洞庭湖区数百个项目的技术评审和招投标工作,经手的资金、签下的合同达百亿元,但从未有任何违反廉洁纪律的举报和负面反映。
为加强工程建设监管、保证工程质量、规范资金使用,从2011年起,余元君就开始谋划架构洞庭湖区建设项目管理系统,将项目从立项到评价、施工、监管、验收等各个环节实现流程化管理,进行全程监督。通过这套“千里眼”系统,施工方和项目法人不用面对面,极大压缩了权力寻租和腐败滋生空间,将预防腐败关口前移的同时,保证了工程建设的质量安全、资金安全和干部安全。2013年,该系统上线后,先后受到中纪委、水利部和省纪委的充分肯定。
余元君深知治理洞庭湖非一朝一夕之功、一人一生之劳可成,因此他非常注重培养青年,壮大“洞庭人”队伍。他勉励青年同志勤奋学习、刻苦钻研,早日成为治湖的行家里手。他热忱地与大家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其自主完成的《洞庭湖项目法人工程建设管理文件汇编》,成为洞工局人手一本的“洞庭宝典”,有效推动了洞工局项目法人责任制改革顺利落实和治湖大工程高标准推进。
2010年12月24日,在沅江市泗湖山镇出差的余元君,为帮助治湖施工单位的一位同志熟悉业务,在当地找了一个网吧,通过QQ给对方远程辅导了大半夜。这位年轻人感慨万分:“从此我就确信,守护平安的不是什么圣诞老人,而是像余总工这样的‘洞庭人’。”
湖南省洞庭湖水利工程管理局局长沈新平回忆:“余元君当时饱含深情地告诉大家,老一辈‘洞庭人’骑单车、划小船,用双脚丈量洞庭湖,用双手绘制工程图。今天,历史的重担落到了我们肩上,作为共产党员,要为洞庭湖谋长远”。
余元君把初心使命铭刻于心,才有了更高的思想起点,才有了不竭的精神动力。他一片赤诚、不忘初心,以始终如一的热情和不断进取的业务治理洞庭湖。他生在洞庭、长在洞庭,一生为改善洞庭湖水利环境而奋斗。
2019年,中宣部追授余元君“时代楷模”称号。斯人虽去,精神不朽;荣耀加身,既可告慰逝者,也足以激励后人。省人大代表、安乡县水利局洪道站站长资程与余元君相识多年,他清楚地记得,2013年夏天,常德汛情紧急,余元君到常德指导防汛工作。夜晚暴雨倾盆,余元君高烧到39.5度,仍带病坚持召开防汛会商会到深夜10点,“散会后,我陪他打完点滴,已是凌晨。第二天一早,他又准时出现在会议室……余总工是把生命献给了洞庭湖,我们每一个‘洞庭人’都不会忘记他,都会深深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