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
2013年,来自新疆43岁的陈涛荣升为大麦网的副总裁,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他却想辞职去世界各地的海域钓鱼,做一个职业海钓人。许多人对此感到不解,笑他玩物丧志。只有曾与他一起出海钓鱼的妻子明兰坚定地支持他,从此他用一根鱼竿钓遍全世界,用一根鱼竿书写一页页“诗和远方”,钓起无数匪夷所思的大鱼,甚至钓到远古巨兽……
陈涛出生于1970年1月,生长在美丽的新疆。美丽丰饶的家乡给予他丰富的艺术灵感,陈涛从小便喜欢用画笔记录山水、风土人情。考大学时,他顺理成章地报读油画专业。
与大海结下不解之缘是在大二的暑假,陈涛与同学结伴到海边玩耍。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热烈地翻滚着,他的心也前所未有地澎湃汹涌,不停地呐喊:“好大,好美!”从此,陈涛对大海有了一种美好的向往。
大学毕业后,陈涛去北京探望朋友。朋友看陈涛尚未工作,对他说:“北京的机会多,你顺便去找几家公司面试一下吧。”
那时,互联网公司还算是新生产物,陈涛怀揣着好奇心,加入了这个新生的大家庭,一路披荆斩棘,一干就是十几年。事业蒸蒸日上,爱情也如期而至,生活忙碌而平静。
直到2005年,朋友约陈涛到天津海钓。“海钓?”陈涛有些疑惑。朋友在电话喊:“哎呀,就是到海里钓鱼呀!你整天趴在电脑前,也该出来透透气了。”陈涛好久没去看海了,对大海的眷恋立刻从四面八方袭来,迫使他赶紧答应了好友的邀约。
就这样,他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海钓。一看到大海,陈涛便心情舒畅,一踏上船,他就爱上了到大海钓鱼的感觉。那天,他的运气并不好,等了快一天了都没有鱼儿上钩。坐在摇晃的船上,陈涛的衣服都打湿了,不禁有些沮丧。正在这时,突然一波海浪打来,鱼儿随之而来,陈涛连忙抛钩钓鱼,一连钓起好多条鱼。他乐坏了:“原来海钓这么快乐!面朝大海,你在船上,鱼在海里,能不能钓到你不知道,能钓到多大的鱼、什么颜色的,也只有等出水那一刻才能揭开谜底。我太喜欢这种永远未知、永远有惊喜、永远有挑战的丰富感受了。”
自此,陈涛爱上了海钓,把所有业余的时间都花在学习海钓上。他告诉妻子明兰,海钓能够得到城市里根本不可能体验到的幸福,尽管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把花了几个小时钓上来的鱼吃掉,观赏一下就放生了,但海钓的乐趣在于挑战自我和未知的美妙过程。
要想在海钓界闯出名堂来,钓手需要征服大海里的“七凶兽”,它们分布于世界各地。2012年,业余海钓7年的陈涛带上明兰,随团队远赴非洲坦桑尼亚海域。那里有“七凶兽”之一——裸狐鲣,他想让明兰见证他的神勇。
裸狐鲣是一种凶猛绝伦的鱼,与别的鱼类不一样的地方是,它有着非洲鬣狗那样尖利的獠牙,而且喜欢团队作战,在非洲海域目空一切,就连鲨鱼都要退避三分。陈涛握着钓竿静静等待,明兰也紧张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海面。两个小时后,裸狐鲣咬钩了。明兰兴奋地叫起来,但陈涛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他知道,最困难的不是让裸狐鲣咬钩,而是征服裸狐鲣。正如陈涛预料的那样,裸狐鲣如同疯狗般拼命挣扎,不断与钓手搏斗,恨不得把他拖下水。许多钓手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败阵下来,不得不把鱼线剪断,但陈涛不想放弃,他拼尽全力,直到精疲力竭,终于把裸狐鲣的力气耗尽。抱着裸狐鲣拍照时,陈涛激动得全身颤栗,眼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征服的快感,极致的愉悦。
2013年,在互联网行业打拼多年的陈涛荣升为大麦网的副总裁。同事们开派对庆祝他高升,他却有些心不在焉。回家后,看着睡得香甜的三岁的女儿乐乐,他幽幽地说:“我想辞职,当个职业海钓人。”没想到,明兰痛快地表示支持:“去吧,去做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在非洲的时候,我就知道,海钓才是你的梦想。”
“那……你会觉得我没有家庭责任感吗?”陈涛说着,又看了看年幼的女儿。明兰明媚一笑:“怎么会呢?你这是在给孩子展示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有了妻子的支持,陈涛不再迟疑,利落地提交辞呈,全身心地投入了大海的怀抱。同事们都大吃一惊,笑他玩物丧志。陈涛不以为然,他认为海钓是他的新梦想。
陈涛组建了一个海钓团队,踏上新的征程。他要让自己的足迹,由近到远,遍布每一片美丽的海域。
2015年,陈涛带领团队来到马来西亚洛克尼亚,大家在这里欢歌起舞,直到夜幕低垂才出发钓鱼。陈涛此行的目标是钓“七凶兽”里的龙趸。龙趸的寿命可达200年,身形庞大,聪明狡黠。陈涛从来没有钓过这么大的鱼,心情十分亢奋,虽然一次次抛钩,龙趸都不上当,一直等到深夜,才终于咬钩,陈涛依然毫不疲惫,随着船身晃动,收拉鱼线。超过100斤的龙趸渐渐浮出水面,整个团队纷纷尖叫欢呼。
征服龙趸后,陈涛回了一趟家。陈涛全年有150天都在满世界地海钓,所以在家的时候,特别珍惜跟妻女相处的时间。
平常,他与女儿讲得最多的也是鱼。“乐乐,你知道吗?大海里有一种叫翻车鱼,游得很慢,每秒才能跑半米。”陈涛怕乐乐不明白,还指手画脚地比划一番。乐乐一惊:“那它们不是很容易就被大鱼吃掉吗?”陈涛哈哈一笑:“翻车鱼的肉太难吃了,没有鱼愿意吃它。”乐乐也笑了。他还给妻女介绍皇带鱼:“皇带鱼一旦出现,一般都会发生地震和海啸,所以这种鱼被称为‘地震鱼和‘魔鬼使者。”
“真的呀!”明兰和乐乐异口同声地说,她们是陈涛最忠实的听众,爱听他讲各种鱼类及钓魚故事。
眼看着妻子和女儿对大海和鱼类着迷,陈涛便在2016年的圣诞节,送给她们一份惊喜礼物——一家私人钓鱼博物馆。乐乐高兴得手足舞蹈,明兰则感动得落下热泪。陈涛右手抱着乐乐,左手拥着明兰:“我不在家的时候,希望这个博物馆可以陪着你们。”2017年10月,陈涛在澳大利亚的圣诞岛钓起身躯强壮的牛港鲹,又在埃克斯茅斯小镇征服小说《老人与海》里与老人拉开持久战的大鱼巨型马林两大“凶兽”后,便把明兰和乐乐接到海边来了。
恰巧遇到龙虾大丰收,他们便天天吃龙虾,烤龙虾、龙虾火锅、龙虾馅大饺子轮着吃。陈涛一边吃龙虾,一边教乐乐钓鱼。每钓到一条小鱼,乐乐都欢呼一次,她望着湛蓝无垠的海面,眨着眼睛问:“爸爸,这里可不可以钓到恐龙呀?”“恐龙是远古时代的古兽,早就灭绝啦。”陈涛笑起来,不久又陷入了沉思,因为他听说,在亚马逊热带雨林存在一种与恐龙同时代的远古巨兽巨骨舌鱼。巨骨舌鱼也是“七凶兽”之一,生活在浅水地带,据说它的鳞甲坚如钢铁,它的撞击力可以轻易撞断人的肋骨,足以开山碎石。
2018年4月,陈涛跃跃欲试,决定去寻找巨骨舌鱼的踪迹。到达亚马逊热带雨林时,陈涛带领团队,拿着巨骨舌鱼的照片,先去拜访那里的原住民,打听巨骨舌鱼出没的地方。一名原住民告诉他:“这种大鱼现在很少了,而且它们非常谨慎,我尽量帮你们找一下吧。”
陈涛在原住民的带领下,穿梭在热带丛林里,终于在一条浊水河里发现了巨骨舌鱼的踪影。生怕惊动巨骨舌鱼,他们全程不敢高声交谈。陈涛先在小河里钓了一条狼鱼作为巨骨舌鱼的鱼饵,然后静静观察与等待。安静的氛围让巨骨舌鱼渐渐放松了警惕,但咬钩之后,它在水里经历了无数次挣扎反抗,才被钓起。这时,陈涛惊讶地发现,巨骨舌鱼在近1亿年的进化中居然没有变化,触摸它的鳞片时,感觉自己在和地球最古老的生物进行灵魂的接触,心里感到无比震动与幸福。最后,他冒着生命危险,把手伸进巨骨舌鱼的嘴里,取出鱼钩,将它放生了。
海钓让陈涛彻底融入自然,甚至融入了不同的时空,他越发坚定地认为这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回去的时候,陈涛顺便钓了一些食人鱼,按照当地人的做法,把它们炸成了一道美食。这是他第一次吃食人鱼,没想到肉质紧实,竟然非常好吃。
离开亚马逊热带雨林,陈涛团队一路向北,来到热情奔放的美国迈阿密。那里有陈涛心心念念的“七凶兽”中的巨人石斑。与巨人石斑的较量,完全是力量的较量,因为它生活在有礁石、桥洞的地方,放鱼饵进去,它便从洞里出来,一口咬到鱼饵后迅速回巢穴,将两侧的鱼鳍打开,死死卡住身位。那时候,任何人都绝无可能将它拖出来了。
2018年10月,陈涛做好了与巨人石斑搏斗的准备,他对团队里的人说:“我们只有3分钟的时间,如果3分钟之内不能把它拉上来,它就一定逃回洞里去了。”大伙屏气凝神,在巨人石斑咬钩之后,陈涛一声令下,整个团队齐心协力,大喊“加油”,总算把300斤的巨人石斑拖出水面。
乐乐看到陈涛传过来的视频后,高兴得跳起来:“爸爸钓到超级大鱼啦,我要把视频发给我同学看。”“你应该把视频传到网上,分享给更多的人。”明兰笑着提议。
事实上,陈涛正有这样的打算。他带着团队拍了很多海钓视频,人们可以在视频里看到美丽的景色、鲜美的海鲜,了解鱼类知识和生活中难以触及的海钓乐趣。陈涛的海钓视频受到许多网友的关注,在大家的敦促下,陈涛团队还当起了导钓,带领更多的人亲身体验海钓。
可陈涛心里还有遗憾,自从当上海钓职业人后,他钓过无数条鱼,并钓起“七凶兽”中的五种,加上之前在非洲钓的裸狐鲣,还剩下最后一个“凶兽”蓝鳍金枪鱼没有钓到。
钓起一条蓝鳍金枪鱼,是每一个海钓人的终极梦想。因为体重近千斤的蓝鳍金枪鱼潜在于数千米的深海中,既难以寻找,钓取的过程也极其艰难。
秋季,是蓝鳍金枪鱼的活跃期。2019年9月,陈涛团队来到加拿大风景优美的爱德华王子岛,16个人为钓蓝鳍金枪鱼已经准备了几个星期。幸运的是,他们撒下鱼饵,很快就钓到了一条大约700斤的蓝鳍金枪鱼。蓝鳍金枪鱼体型硕大,力气更是难以想象,人在摇晃的甲板上本来就处于弱势,蓝鳍金枪鱼在水中一次冲刺就能“飞”出去200米,而人只能拉回来40米。陈涛和钓手们轮流持竿,不眠不休一整夜与这条大鱼进行拉锯战。
结果,全船的人都被这庞然大物耗尽体力。“谁还有力气?”陈涛累到瘫在甲板上,船上一片沉默。无奈之下,陈涛只好忍痛将钓绳割断,眼睁睁地看着它回归深海。一夜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嘴边的汗水异常苦涩,但这就是海釣人经常要面对的事情。
2019年10月,陈涛再次出动,与蓝鳍金枪鱼斗智斗勇。从深夜到次日太阳当空,他的渔船不停在海面上打转,搅动鱼群,让蓝鳍金枪鱼来寻找食物,然后落入捕猎范围内。蓝鳍金枪鱼非常聪明,一般的钓鱼方法绝不能用在它身上,它会把周围的小鱼吃光,但就是不咬钩,因为它看得见鱼线,知道是陷阱。
用一根鱼竿钓遍全世界的陈涛自然也学到了不少的钓鱼绝活,这次他钓蓝鳍金枪鱼用的是加拿大渔民常用的“风筝钓”。风筝钓就是把鱼钩拴在活鱼饵背上,再和风筝绑在一起,一边开船一边放风筝,这样鱼饵就能漂浮在水面,大鱼既能看到鱼饵,又看不到鱼线。此外,陈涛还在周围布置了各式各样的鱼饵,严阵以待。
果然,风筝钓骗过了蓝鳍金枪鱼。只见一条约莫900斤的蓝鳍金枪鱼咬住了鱼饵,陈涛没有高兴太早,漫长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面对大鱼的疯狂发力,陈涛和几个钓手一连花了7个小时,才把它耗到体力不支,当然钓手们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梦想中的大鱼终于接近船边,只要一个标枪刺中,陈涛的终极梦想就达成了。可谁也没料到,摇晃的船身竟让标枪脱离了轨道。蓝鳍金枪鱼趁机逃逸,陈涛的心再一次落空。
失败并不能将陈涛击退,他反而觉得每次失败都是在让他更靠近成功。陈涛认真分析战术,三天后,他再度上阵,誓要把心里这条最后的大鱼钓上来。
海风冷冷地扑在脸上,陈涛却紧张得手心冒汗。又是一次多人轮番上阵的拉锯战,数小时后,一条大鱼再次被拖到船边。船上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陈涛冷静地安排队员稳住船身,随后看准时机扔出标枪。这回,一击即中。
“蓝鳍金枪鱼,925斤!”耳边传来一片欢呼声,陈涛紧绷的脸瞬间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陈涛的梦想达成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同时打破了中国人海钓蓝鳍金枪鱼的世界纪录,成为了中国海钓第一人,是名副其实的“中国海王”。
陈涛连忙把五星红旗插在船头,与蓝鳍金枪鱼合影留念。尔后,他把这个好消息通知明兰和乐乐,电话那头的欢呼声让他激动得落泪……
如今,“七凶兽”悉数斩获,但作为海钓人,陈涛的脚步不会停歇。未来,他要去北极圈钓鱼,带上妻子和女儿看更广阔的世界。
编辑/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