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艺术：从皇家内廷到公共殿堂

吕品

最近英国的“封城”措施已漸渐放松，博物馆美术馆重新开放。英国国家美术馆今年的重头戏《提香：爱·欲·死》（Titian：Love，Desire，Death）终于可以跟公众见面了。这场艺术盛宴原定今年3月开幕，却赶上“封城”只能闭馆，好在展览日期现已延长到明年1月。

《提香：爱·欲·死》展出的是16世纪威尼斯画派代表画家提香为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创作的七幅以古希腊神话故事为题材的油画，分别来自伦敦、马德里和波士顿的公共美术馆和私人收藏。七幅画作相聚在同一间大厅向公众展出，据说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英国国家美术馆承担展览主办方的角色也非常合适，不仅仅因为他们拥有其中的三幅（包括和苏格兰国家美术馆共同拥有的两幅），而且这些画作与国家美术馆的成立也息息相关。

提香把为腓力二世创作的这一系列油画称为“诗歌”（poesie），1553年呈上第一幅《达娜厄》;1576年提香去世时，第七幅《阿克泰翁之死》尚未完成。这些作品后来陆续从西班牙宫廷流出或被转售，到18世纪时大部分成为法国摄政王奥尔良公爵的收藏品，其后代又在大革命期间将这批藏品转移到法国以外出售。

1798年，由布里奇沃特公爵（DukeofBridgewater）牵头，一批英国贵族联合买下了150幅意大利画家的油画，其中就包括“诗歌”系列中的两幅“戴安娜”：《戴安娜与卡利斯托》和《戴安娜与阿克泰翁》。第一幅表现的是狩猎和月亮女神戴安娜发现伺女水妖卡利斯托怀孕而大为震怒，第二幅展示的是戴安娜在溪边洗澡被猎人阿克泰翁撞见的画面，而之后发生的故事，看上面提到的第七幅画的标题就一目了然。提香在创作两幅“戴安娜”时即考虑到了并列欣赏，因此背景与色彩等有许多连贯呼应之处，是“诗歌”系列中最著名的两幅。

购入这批油画之后，布里奇沃特公爵等人只想保留一部分而把其他的转手卖出。为了吸引更多买家，他们决定在伦敦展出所有的画作，包括两幅“戴安娜”。英国贵族一向崇拜欧洲画家，私人收藏了很多他们的作品。据说当时如果你是个体面人，跑去乡村大宅请求主人允许你欣赏一下他的收藏，一般不会被拒绝，但是把自己的藏品拿出来向公众展览，这次算是开了先河。

许多人想亲眼一睹大师的作品，即使交费才能入场，参观者也络绎不绝。此举引起了许多贵族效仿，他们纷纷把自己的藏品借给美术馆展出，渐渐成为一种时尚，英国公众欣赏艺术的热情也更为高涨。当1824年国家美术馆成立时，布里奇沃特公爵的后代是积极参与者和捐助人。

二战之后，这两幅“戴安娜”被长期租借给苏格兰国家美术馆展出，直到2008年，终于由位于爱丁堡和伦敦的这两家国家美术馆在多方资助下，花费1亿英镑联合买下，每5年在两地轮换展出。

《提香：爱·欲·死》展览受到高度赞扬，艺评人对提香“诗歌”全套作品的构图立意、人物姿态和肌肤色调津津乐道。相信即便是在今天疫情尚未完全平息的时候，这场展览仍然能再现当年第一次展出时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