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嘉祥县第一中学袁梦茹
以前,农村人大多敬畏鬼神,因而村庄或多或少会有几座四方小庙。逢年过节,村里的人便要陆陆续续去祭拜。而今,人们响应国家号召,不搞封建迷信,昔日盛大的祭拜活动自然减少不少,于是村里的那座小庙也清静了很多。
小庙不大,依庙而起的一座低矮小房子与庙浑然一体,不凑近看,你绝对想不到那是一户人家,故称之为半户人家也不为过。
房子的主人是与我爷爷年龄相仿的老人,不高的个子,脸上的皱纹纵横,总是挂着慈祥的微笑,我给他起了专属称谓“庙爷爷”。庙爷爷命途多舛,我听奶奶讲述,庙爷爷中年丧妻,膝下无子女,也未再娶,有人同他开玩笑:“该找个老伴儿了,庙是死的,人是活的,守庙不如守人。”但老人摆手拒绝:“老啦,这栋小房子,还有这座小庙,够我守一辈子了。”这样看来,不知是他陪庙,还是庙伴他。
以往,庙爷爷为庙里的大小事务忙碌,渐渐地,庙里的事越来越少,庙爷爷靠庙后的两亩薄田维持生计。有时,哪家要建房,哪家要拆迁,会有人找他看看风水,庙爷爷从不收报酬,总答以“一个村的,就是一家人,家里人帮忙是应该的”。
我来来往往去庙里的次数多了,不经意间说出自己喜欢吃糖。等到我跟妈妈去庙里时,庙爷爷就会把糖塞到我手里,还会亲切地抚摸我的头。因无子女,庙爷爷每每见到小孩子,便格外欢喜。
有天傍晚,我放学回家,途经庙爷爷的小房子。我抬头一看,庙爷爷搬了板凳,在房顶上坐着,似乎在欣赏什么。我悄悄地爬梯子登上屋顶,喊了一声“庙爷爷”。他猛地转过头来,边惊慌地向我走来,边说:“你怎么上来了,多危险呀!听话,站那儿别动。”我被庙爷爷牵着,坐到板凳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汹涌的火烧云。“哇,好美呀!天空是起火了呀!”我惊叹道。庙爷爷也感叹道:“是呀,最美夕阳红!”暮色中,庙爷爷头上的银丝闪闪,神情肃穆。
我从木梯上下来,庙爷爷用长满老茧的手给了我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块糖。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庙爷爷淳朴的笑刻在我的脑海,久久不散。
看,青烟萦绕小庙,升在半户人家上空,静默无声;再看,暮色中的余晖,如火焰般笼罩半户人家,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