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媒体在国家外交活动中的应用探析

刘畅

外交通常是指一个国家为了实现其对外政策，通过互相在对方首都设立使馆，派遣或者接受特别使团，领导人访问，参加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参加政府性国际会议，用谈判、通讯和缔结条约等方法，处理其国际关系的活动。国家以和平手段对外行使主权的活动。通常指由国家元首、政府首脑、外交部长和外交机关代表国家进行的对外交往活动。

根据以上定义，国家之间进行外交活动，一般应该通过以下渠道：1、特定的人员，国家元首、政府首脑，特别使团。也包括受国家领导人（元首）授权的人员，比如大使及大使馆其他工作人员，外交部长和其他人员;2、特定的渠道。即是参加国际组织、政府性国际会议、用谈判、通讯、缔结和约的形式。特别是外交文告、政策及相关事务的发布，一般都是通过负有使命的人员，比如外交部长、大使、新闻发言人通过国家通讯社等官方媒体，或者召开记者会的形式。

所以，以上人员通过以上渠道所进行的活动，一般都被认为是外交活动，体现的是国家意志。

近年来，随着自媒体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国家在处理复杂多样的外交事务时引入自媒体或者运用官方媒体的非正式渠道，往往也会产生良好的效果。本文要探讨的就是非正式媒体在国家外交活动中的应用。

一、非正式媒体的范围及其在国家外交活动中的应用

非正式媒体是与正式媒体相对应的一个概念，笔者在本文所说的非正式媒体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指负有外交使命的人员的个人自媒体平台，比如个人微博、推特、脸书、公众号等;二是官方媒体的非正式渠道，比如专家、学者就国家外交事务在官方媒体发表觀点。

第二种形式多年来被有关媒体频繁使用，往往被人们认为是观察官方态度的窗口，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华为创始人兼总裁任正非2019年5月21日接受央视《面对面》栏目组采访，访谈围绕中美贸易战以来，关于华为的多个热点议题进行了回应。由于华为在中美贸易战中的具象化表现，以及任正非的特殊身份，特别是中央电视台的特殊地位，人们不仅仅将此理解为一个中国企业家对中美贸易战的认识和应对策略，更将此理解为国家通过企业家之口向美方传达了某种信息。任正非在中美贸易战的大背景和华为遭受美方制裁的重压下表现出了难得的理性和格局，为华为和中国增分不少。

当时中美经贸摩擦正处在关键时期，网络上流露出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但同时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情绪也在不断升温。“同仇敌忾”“共御外辱”的舆论情绪被点燃，尤其是在2018年“孟晚舟事件”后，网络上出现强制购买华为手机、歧视围攻苹果手机用户的现象，使人们（特别是在国际上）对于国家的改革开放和对外贸易政策产生了担忧。

此时，央视对任正非的访谈，跳出了贸易战开始以来以官方话语体系为主导的宣传和引导模式，具有更加普遍的号召力和感染力，使普通民众感受到了中国政府的自信务实和开放理性，对中美贸易战向着理性化的方向发展起到了很好的推进作用。

人民日报官方微博评论其“大气而有底气，大格局又善布局，任正非实力圈粉，不仅在于妙语连珠，更在于对自我有清醒认知，对大势有准确判断，对狭隘爱国主义有足够警惕。”

再比如2019年5月29日，美国福克斯商业频道主持人翠西·里根与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主播刘欣就中美贸易战有关热点问题进行的辩论。外界普遍认为，这场脱离官方、备受各国关注的“中美约辩”实质上是中国外宣的一次突破性事件。如何向世界传达中国声音，收获阅听者，进而在外交事务中维护国家利益、实现国家意图成为人们对此次“中美约辩”最终认知。这场中美约辩引发了各国网友热烈围观，刘欣在约辩中的理性和克制也向西方民众展示了中国媒体，甚至中国政府和人民的良好形象。

以上两例中，中央电视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和任正非、刘欣的身份和地位也使人们产生了无限的遐想。

第一种形式是近几年兴起的国家外交新模式，其始作俑者和运用最得心应手的人正是我们在外交事务中最大的对手——美国总统特朗普。据有关媒体统计，特朗普自就任美国总统以来，已经在其个人推特帐户上发布了两万多条推文，内容涉及内政外交。因其身份的特殊性，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特朗普这种避开国家有关部门和正式信息发布渠道的做法起初也不为人们所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慢慢适应了，并称之为推特治国。

实际上，这种把国家大政方针平民化的做法确实给特朗普争分不少。在当今自媒体盛行的时代背景下，忽视自媒体在民众中的影响和其民众动员潜力，则会使民众有一种国家事务与我无关的感觉。

所以，将个人自媒体引入国家内政外交领域，已经成为一种时代潮流，为更多的国家所应用。

二、传统国家外交语言的常规范式

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外交，是一国政府意志的延申。邦交无小事，所以在外交人员和交流渠道的选择上各国都很慎重，对信息发布平台的选择也很官方。归纳梳理，一般有以下方式：

1、新闻发布会：又称记者招待会，是政府或某个社会组织定期、不定期或临时举办的信息和新闻发布活动，直接向新闻界发布政府政策或组织信息，解释政府或组织的重大政策和事件。

外交部新闻发布会是外交部发布国家重要外交活动信息、国家重要外事活动新闻、阐述中国对外政策，接受媒体提问的正式渠道。

与新闻发布会配套的是新闻发言人制度：是指在一定时间内就某项重大事件或政策问题，举行新闻发布会，或者约见记者，发布新闻或阐述所代表的政府、某个社会组织的态度立场，并且作为部门或某个社会组织的代表回答提问。

建立和完善新闻发布机制和新闻发言人制度的主要功用在于，通过及时向公众通报相关重要信息，保证公众知情权的实现。通过及时主动地发布新闻、信息，在舆论引导中把握主动权、减少不利报道。通过及时准确地公布各类信息，阐述政府或组织的观点立场，树立良好的形象。

外交部新闻发布制度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通过外交部发言人名义就某一重大问题发表声明、发表谈话，但此时还只是空头衔，没有任命实际发言人。二是在国家领导人出席国际会议的代表团也设有中国代表团发言人，但这与严格意义上的外交部发言人有所不同。外交部第一次以外交部发言人名义举行新闻发布会是钱其琛同志1982年3月26日举行的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但这时，外交部发言人制度并未正式确立。直到1983年3月1日，新闻司司长的齐怀远向中外记者宣布中国外交部从即日起建立发言人制度后，外交部发言人制度才正式确立。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3月24日报道，特朗普在接受福克斯电视台（FOX）采访时表示，他决定不再使用“中国病毒”这一说法。“我决定不再用这一点大做文章了。”（I decided we shouldn't make any more of a big deal out of it）特朗普说道。

CNN在报道中指出，在与医学专家进行磋商以及获得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后，CNN认为该名称不准确，是一种污名化。

在24日的记者会上，特朗普将“中国病毒”（Chinese Virus）的内容手动删掉了，并加入了一段有关“维护亚裔美国人”的段落。

4月1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也改口不叫“中国病毒”，而称为“新冠病毒”。

从这次赵立坚个人推特引起的这场“非官方”外交活动以赵立坚的完胜了结，发明推特治国和推特外交的特朗普没有站到一点便宜。

认真分析这次事件，个人自媒体参与国际外交活动，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优势：

第一：不具有正式性，可进可退，灵活多变。

赵立坚虽然是中国新闻发言人，但是他是通过个人的社交媒体发表的言论，理论上代表的个人，而不是国家，虽然推特全文语句随意，但是字字诛心，明确表达了我们的国家立场。

第二：语言形式可相对随意。

如果针对美国行为正式的回应，必须要严谨，官方，还要相对注意两国的形象，一些词汇不太能使用，但是针对这样的丑恶行为，通过推特的个人行为，就可以相对随意，直指问题的所在，就像美国谎称中国的东西有毒，赵立坚推特立刻回复，如果有人声称中国的出口产品有毒，那么请停止戴中国制造的口罩，坚决且直白。

第三：虽然不是正式媒体，但由于发布者的特殊身份，却能表达官方意见，同时能够直接试探对方的底线。

虽然赵立坚用自己个人的推特发表了一些观点，看似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但是因为其独特的身份——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其实发表的就是我们国家针对这些言论的观点，用个人的观点表达国家的意见，可进可退。

四、非正式媒体与官媒相互结合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在这次针对美国政客借新冠病毒对中国进行污名化攻击的反击活动中，官媒的配合也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亦庄亦谐，相得益彰，相互配合，取得了出奇的效果。

3月16日，外交部另外一位发言人耿爽在记者会上回答有关媒体提问时说：“你问我赵立坚最近在推特上的言论代不代表中国政府的立场，不如你去问问美国政客最近攻击、栽赃中国，代不代表美国政府的立场。”

3月17日，中国驻美国大使崔天凯接受AXIOS和HBO联合节目的采访，就美国总统特朗普首次将新冠病毒称为“中国病毒”时说：我不是白宫发言人，但世界卫生组织在疾病命名方面是有规则的，就是要避免污名化，不予人病症与特定地理位置、人群甚至动物相关的印象。希望大家都能遵守世卫组织的规则。

在回答媒体“还有人说这些病毒是来自美方军事实验室而不是中国的”时，崔天凯说：对于这个问题，当然我们最终要找到答案，揭开病毒的来源，但这是科学家要做的工作，而不是由外交官或者记者来进行揣测的，因为这样的臆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而且非常有害。为什么不让我们的科学家来完成他们的专业工作、并最终告诉我们答案呢？

在回答媒体“是你们中国外交部的发言人赵立坚在散播病毒来源于美国实验室的阴谋论。他有相关证据吗？”时，崔天凯说：也许你可以去问他。并说，我在此代表的是中国国家元首和中国政府，不是某个具体个人。

斯旺还不死心，接着问：他（赵立坚）是代表中国政府发言吗？是赵立坚还是您代表中国政府发声？

崔天凯说：我是中国驻美国的代表。

斯旺又说：好的。所以我们不应该从字面上去听他的话。尽管他是发言人，我们也不应该认为他的话代表中国政府。

崔大使说：你可以对别人的话进行解读。我无法也没有责任向你解释所有人的观点。

这些回答似乎都在与赵立坚遥相呼应，让人浮想联翩。

在4月7日的举行的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作为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赵立坚回答日本记者提问时说：近期以来，各国科学家和医学专家都提出了很多研究成果，他们的一些看法、意见值得重视。凡事皆有因果。 我在推特个人账户上提出的疑问，是对前一段时间美国一些政客污名化中国的反应，也反映了中国很多人对这些污名化做法的义愤。” 赵立坚说，大疫当前，国际社会唯有加强合作，才能战而胜之。

一直以来，非正式媒体都是表达个人观点的平台，似乎与严肃、正式的外交活动不搭边。可是隨着自媒体的时代来临，外交活动也搭上了这班车，灵活多变，语言随意，特殊发布人的身份随意转变，都成为了非正式媒体在外交活动中的优势，在外交活动中，利用好官媒和非正式媒体的相互呼应，更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时代的转变也成就了非正式媒体的新身份。

参考文献

[1]百度百科

[2]中央电视台《面对面》5月21日专访

[3]国新办网站

[4]新华社、中国日报相关报道

[5]赵立坚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