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市撒扎干遗址M11-2发掘简报*

2020-08-17 10:01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考古与文物 2020年3期
关键词:洞室甬道墓室

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 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撒扎干遗址M11位于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市西南20千米的撒扎干遗址东北角,即该遗址的Ⅰ区,南距撒马尔罕—卡尔希公路355米,地理坐标为北纬39°32′28.715"、东经66°45′11.507",海拔769米(图一)。M11为一座带封堆的大型墓葬(图二),封堆下有2座方向不同的墓葬,编号M11-1、2,前者打破后者(图三、四)。2015年下半年至2016年上半年,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与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所对M11进行发掘,清理了M11-1[1],为保护和展示加盖了板房。由于M11-2的甬道及墓室压于板房之下,故只对板房外(西)的墓道部分进行了清理。2019年4月又,完成了其他部分的发掘。现将本次发掘予以介绍。

一、墓葬形制

M11-2为带长斜坡墓道和甬道的洞室墓,整体呈“L”形(图五)。

封堆 M11地表现存底径42、高3.6米的圆形封堆(图二),M11-2位于封堆西部。封堆是在M11-1掩埋完毕后堆筑的,应属M11-1。M11-2如果原来有封堆,可能在修建M11-1的过程中被破坏掉了。当然也可能M11-2本来就没有封堆,是在等M11-1修建后,在地表起坟,二者共用一个地面封堆。

图一 撒扎干遗址分区及M11位置图

图二 M11封土三维视图

墓道 竖穴式长斜坡墓道,方向290°。平面西窄东宽,东西长11米,口宽底窄,上口西宽1.05、东宽2米,底部西宽0.75、东宽1.5米。东端最深处距离地表3.9、西端距现地表0.85米,底部西高东低呈斜坡状,坡度11°。墓道东壁下部开有甬道。甬道口有积石并夹杂泥砖封堵,垒砌成10层高约1.4、宽约1.38米的封门(图六)。在墓道东部出土有铁箭镞6、金管4、骨器1、陶豆1件及人牙1颗。

甬道 弧顶,直壁,底面西高东低略微倾斜。甬道底部平面略呈长方形,长约8.4、宽1.95米,顶部垮塌,复原高约3.4米。甬道底部铺有木板,其西部残存长约2.14、宽1.05米的底板碳化面,出坡度有残铁片、金泡和铜片,其东部地板上有金泡4个、羊股骨和动物碎骨。甬道东部距离其东端0.7米处有一生土二层台,向东进深约1米,南北与甬道等宽,高0.54米,生土台上垒砌上下3层、南北2列、东西4排共16块泥砖,错缝堆砌,泥砖间抹细泥粘接。泥砖东抵甬道东壁,上至甬道顶部,是在修建过程中,为了应对甬道垮塌而专门垒砌的泥砖护壁。泥砖尺寸一般长40~44、宽35~40、厚10~12厘米。其西侧,甬道底部散落有约20块泥砖残块,规格与护壁及墓室所填泥砖相同,观其散落状态及方向,应是墓室内填砖向南、护壁上部向西倒塌形成的。

图三 M11-1与M11-2平面图

墓室 洞室位于甬道东端的北壁,其底部与甬道底齐平,较M11-1洞室底部低0.5米;直壁,弧顶。底部平面为东北—西南向的窄长方形,长3.4、宽1.2~1.6。西壁较直,东壁与甬道生土台西阶对直,其中部有弧形外凸,应是垮塌所致。洞室顶部垮塌,且被M11-1打破,原高度不明,现存高度0.9米。在洞室前端留出南北1.05米的空间范围置棺安葬死者,有木质葬具痕迹、人骨残块、羊骨和金器。葬具朽甚,形制不清。该范围西南部发现的人骨保存状况不佳,残留牙齿1颗、指骨3节、肢骨2根;中部出土金管3、小金钉针13、套叠在一起的小型半圆形青铜环10、铁箭镞1、箭竿2件。东部有深褐色朽木痕迹及羊肩胛骨(图九)。

在洞室的中后部垒砌填塞泥砖。现存2~4层、东西3列、南北6排共51块垒砌的泥砖,除东壁弧凸处外,泥砖紧贴洞室东西两侧墓壁。泥砖堆砌范围南北长2.5米,东西与洞室等宽,最高处0.8米。其中自北向南第一~三各有4层,第四排有2层,第五排有2层,第六排有3层。除第一排泥砖自上至下对缝垒砌外,其余为错缝垒砌,泥砖间隙抹细泥弥合粘接。多数使用方形砖,最底层及东西两侧为保证边沿齐平,少量使用长方形泥砖。

自上而下第四层泥砖使用14块方形砖、5块长方形砖,除紧贴第一排北侧竖立一方形泥砖外,南北共六排,第一至三排较为规整,每排3块,第四排4块,第五、六排3块,其中第五排最西侧泥砖侧立摆放。泥砖下为底板的碳化层。第三层泥砖使用14块方形砖、2块长方形砖,第一至四排分别有3块泥砖,叠压于下层泥砖的砖缝上,第五排未铺泥砖,仅最西端紧贴西壁侧立一泥砖,第六排铺3块泥砖。第二层泥砖使用10块方形砖、2块长方形砖铺设,自北向南共4排,第一、二排泥砖对缝砌于下层上,第二排东即洞室东壁弧形外凸处斜置一长方形砖,第三排铺4块泥砖。除第四排西端侧立一泥砖外,第四至六排未铺泥砖。第一层仅5块方形砖,在第一排与下层对缝垒砌3块,在第二、三排分别放置一块,与下层泥砖叠缝(图七)。

图四 M11平、剖面

泥砖平面为方形或长方形,尺寸规格相近。方形砖长40~44、宽35~40、厚10~12厘米;长方形砖长35~38、宽20、厚10~12厘米。泥砖系用细泥压制而成,多数为黄褐色,其中5块为青灰色,质地细腻,夹少量细砂,泥坯成型后,自然晾晒,未见烧制痕迹。每块泥砖轮廓整齐,与粘泥层分界清晰,当为彻底晾干后开始垒砌的。

泥砖直接垒砌在洞室底部所铺的木板上。洞室底板与甬道的铺板相接,并自然碳化成较为致密的黑色碳粒层,未见焚烧痕迹。洞室中后部与甬道东部残存的碳粒层相加总长约265、宽100~110、厚 3~6厘米(图八)。在洞室底部的碳层上发现有金泡6、铜片1、人指骨1,在第一排东侧泥砖缝下出骨管1个。

二、出土遗物

2019补充发掘新出土了金泡、青铜扣、骨管、陶片等19件文物。2016年发掘在M11-2墓道东部出土了铁镞6、铁残片2、金管4、金泡3件,黑陶豆、骨器、青铜片各1件。除此之外原认为M11-1“杀殉坑”内的遗物:金管3、小金钉13、青铜环10、骨器、铁箭镞、铁构件各1件,应归属于M11-2墓室,现归入M11-2一并介绍。

2016、2019年两次发掘,M11-2在墓道、甬道和墓室内共出土遗物共66件,其中陶器1、陶片7、金器33、铁器10、铜器12、骨器3件。

(一)陶器

完整器1件,为陶豆。其余为陶片,7件,主要为陶器底部。

图六 M11-2甬道外石块

图七 M11-2第一层泥砖

图八 M11-2墓室及甬道底层碳灰

陶豆 1件,标本M11-2:6,夹砂黑陶。直口,圆唇,深腹斜收,实心柄矮圈足,柄中部收束。通体素面。口径17.8、腹径17、底径9、高19.2、圈足高8.6厘米(图一〇、一五)。

图九 M11-2墓室

器底 5件。标本M11-2填:1,泥质红陶。素面,器表附着碳,器内壁有手抹痕迹。复原底径12.7、残高3.8、残长12.5、残宽7.5、壁厚0.7~1.5厘米(图一一,1;图一二,1)。标本M11-2填:2,泥质红陶,器外壁有有红陶衣,腹底结合处有一突棱。残长9.6、残宽8.4、残高5.2、壁厚1.3~2.4(图一一,6;图一二,6)。标本M11-2填:3,夹砂红陶,器外壁有红褐色陶衣,腹底结合处有两道突棱。残长7.3、残宽7、残高4.2、壁厚0.7~1.2厘米(图一一,3;图一二,3)。标本M11-2填:6,泥质红陶,器内外壁有红色陶衣,平底。复原直径5.1、残长8、残宽5.3、残高2.8、壁厚0.5~1.2厘米(图一一,2;图一二,2)。标本M11-2填:7,陶 罐底,泥质红陶,素面,平底。残长7.4、残宽3.9、残高1、壁厚0.7~1.1厘米(图一一,7;图一二,7)。

陶片 2件。标本M11-2填:4,泥质红陶,器外壁有褐色陶衣,中部绘有纵向红褐色线条。残长6.2、残宽5.3、壁厚0.6~0.9、线条宽4厘米(图一一,4;图一二,4)。标本M11-2填:5,夹粗砂红陶,器内外壁有红色陶衣,外壁有明显烟熏痕迹。残长7.4、残宽6.4、壁厚0.7~1.2厘米(图一一,5;图一二,5)。

(二)金器

图一〇 填土出土陶豆(M11-2:6)

图一一 填土出土陶片

图一二 填土中出土陶片

器类有泡、管、钉。

圆形金泡 7件。用金薄片弯曲锤揲制成。标本M11-2:14,表面有浅凹陷,平面圆形,纵截面呈长方形,在金泡边缘有对称的2个圆孔。直径0.7、高0.1~0.25、厚0.02~0.03厘米(图一三,1;图二二,1)。标本M11-2:17,形制相同,表面光滑,在金泡边缘有对称的2个圆孔,一侧穿孔处有一极浅凹陷。由内向外穿孔。直径0.68~0.7、高0.3、厚0.02~0.03厘米(图一三,2)。标本M11-2:20,形制相同,在金泡边缘有对称的2个圆孔,一侧有穿孔。直径0.68~0.71、高0.25~0.3、厚0.02~0.03厘米(图一三,3)。

三角形金泡 6件。用金薄片弯曲锤揲而成。标本M11-2:12,等腰三角形,三个角上各有一个小孔,腰两侧各有三个三角形凹陷。三边均有折沿。腰长0.82、底长0.72,折沿宽0.02,壁厚0.04~0.06厘米(图一三,4)。标本M11-2:23,形制相同,腰长0.8、底长0.65、折沿宽0.02、壁厚0.04~0.06厘米(图一三,5;图二二,2)。

图一三 出土器物

图一四 出土器物

金钉 13件。有大小两种,均由头、身两部分组成。头部呈蘑菇状,身部呈弯钩状。标本M11-2:28-5(原M11-1:21-5),长0.71、头部直径0.25、钉径0.09-0.1厘米(图一三,11;图二二,3)。标本M11-2:28-9(原M11-1:21-9),长1.27、头部直径0.32、钉径0.07~0.11厘米(图一三,10;图二二,4)。

金管 7件。均为空心管状,通体光素面。标本M11-2:2-2,长1.13、粗端直径0.31、窄端直径0.26厘米(图一三,9;图二二,5)。标本M11-2:2-4,长1.11、直径0.27厘米(图一三,8;图二二,6)。

(三)铁器

铁箭镞 7件。标本M11-2:26(原M11-1:11),镞呈三翼状,铤部为锥形,残断,锈蚀严重。镞头长5.08、翼宽1.7、铤残长2.72、直径0.85厘米(图一四,1;图一七)。

残铁片 2件。标本M11-2:5,残长3、宽1.41、厚0.03~0.04厘米(图一四,3)。标本M11-2:7,呈半圆形。残长2.98、宽0.95、厚0.03~0.04厘米(图一四,4)。

铁构件 1件。标本M11-2:29(原M11-1:28),长方形铁片,长7.56、宽2.89、厚0.44厘米,一端下部有一圆柱形支撑,直径0.51、高2.37厘米(图一四,6)。

(四)铜器

铜器残片 1件。标本M11-2:11,器物口沿。微侈口,束颈。残长3.4、宽1.5、器壁厚约0.21厘米(图一四,2;图一八)。

铜半环 10件。标本M11-2:25(原M11-1:10),均呈半弧形,从小到大依次排列共10个,最大的直径为1.1、宽0.6、最小直径为0.72、宽0.45厘米(图一三,6)。

铜片 1件。标本M11-2:18,侧面呈“U”型,由一矩形铜片弯折而成。一面一角有圆形穿孔,另一面上端有红色附着物,疑为朽木残留,下端有坚固土黄色残留物。锈蚀严重。残长3、宽1.7~1.8、厚0.07~0.08、孔径0.18厘米(图一四,8;图一九)。

(五)骨器

骨管 1件。标本M11-2:19,整体近圆柱体,纵截面呈矩形,横截面呈圆形,中有圆形穿孔。直径0.72、残长1.1、孔径0.5、壁厚0.22厘米(图一三,7;图二〇)。

骨饰件 1件。标本M11-2:3,平面呈不规则圆形,中部贯通,直径4.7、厚0.5厘米,边缘有两个未穿透的圆孔。直径0.6厘米,圆孔径为0.3厘米(图一四,7;图一六)。

骨器 1件。标本M11-2:24(原M11-1:7),略呈长方形,素面。长2.4、宽1.5、厚0.7厘米(图一四,5;图二一)。

三、结语

图一五 填土出土陶豆(M11-2:6)

图一六 骨饰件(M11-2:3)

图一七铁箭镞(M11-2:26)

图一八 铜器残片(M11-2:11)

图一九 铜片(M11-2:18)

图二〇 骨管(M11-2:19)

图二一 骨器(M11-2:24)

图二二 M11-2出土金器

由于保护工程所建板房压在M11-2的甬道和墓室之上,影响了对墓葬整体形制的判断,致使2016年发掘简报将该墓的甬道误认为墓室,将该墓的洞室前端部分误认为是M11-1墓室西南部的“杀殉坑”[2]。2019年的补充发掘将墓形结构全部揭示清楚,特予以说明并更正。

M11-2甬道东端有生土二层台,并在其上垒砌泥砖墙;其实是修挖墓葬过程中甬道东壁垮塌,为了加固墓壁而垒砌的护墙。可见生土台及泥砖护墙并不属于墓葬设计的部分。况且甬道底部东端边线,即生土台西阶边线,与洞室东壁基本对直,从而使甬道至洞室过渡呈“刀把形”。因此,M11-2的结构还是属于洞室开在墓道或甬道一端的“L”形墓。

M11-2的金管、圆形金泡形制与M11-1所出完全相同。后者墓形及出土物与奥拉特M2、考克特佩墓葬类似,年代在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1世纪。M11-2的夹砂黑陶豆与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地区柯孜尔特佩(Kizil Tepa)墓葬所出酷似。柯孜尔特佩位于布哈拉市东北约45公里,1952~1977年奥贝琴科对布哈拉地区游牧文化墓葬进行了系统发掘,将之分为三期,其中第二期流行“L”形墓和偏室墓,年代在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世纪,包括柯孜尔特佩的墓葬;这种夹砂陶豆被认为是游牧人群自己的产品[3]。因此,M11-2与M11-1属于同一时期,即康居文化中期,只是有相对早晚关系。

无论是撒马尔罕所在的泽拉夫尚河中游,还是布哈拉所在的该河下游,均属古代康居统治下5个小王国的范围。M11-2的墓形、金器、铁箭镞、陶器与周边地区康居墓葬所出一致[4],该墓与M11-1一样都属于康居文化的遗存。

M11-2墓室前端安置棺木的空间不过1.05×1.2米,棺具尺寸较小,从残存的牙齿和指骨看死者是成年人,且随葬箭镞应是男性。M11-1的棺木长2.2米,从人骨看死者是成年人,未随葬兵器,可能是女性。M11-1的墓室恰好打破M11-2墓室的前端,似乎是有意为之,因此不排除两墓之间存在亲属关系的可能。

[1]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乌兹别克斯坦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市撒扎干遗址M11发掘简报[J].文物,2018(7).

[2]同[1].

[3]Ciro Lo Muzio. An Archaeological Outline of the Bukhara Oasis[C]//Journal of Inner Asian Art and Archaeology. New York : New York University,2009.

[4]梁云.康居文化刍论[J].文物,20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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