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西财经大学,江西南昌330013;2.长沙理工大学,湖南长沙410114)
资本形成是一国经济发展、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最重要战略因素之一。资本的形成主要包括储蓄的增加、将储蓄转化为投资资金和利用储蓄投资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技术资本三个阶段。吉利斯·波金斯(1999)认为,对于那些增量资本—产出比(1)增量资本-产出比=增量资本/产出。为3.0的国家要维持每年5.0%产出的持续增长,其必要但不充分的条件是要保证资本来源等于国民生产总值的15%;那些增量资本—产出比为4.5的国家,则需要将其国民生产总值的22.5%转化为投资,才能达到同等水平的产出增长。麦迪逊的分析也证明了这一点。通过分析1950—1965年22个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他得出:人力资源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35%,资本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55%,资源配置效率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为10%。近年来,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变化,我国加快了经济结构调整的决策,2015年起大力推行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经济全局和长远发展进行战略性调整,希望提高经济的整体素质和竞争能力,化解经济领域潜在风险,谋求未来经济的持续健康发展。在经济调整的过程中,资本形成质量的提高就成为非常关键的因素。
资本形成包括物质资本、技术资本和人力资本,资本积累以及资本形成效率的提高极大推动了我国经济的发展。根据梁润等(2015)的测算,过去三十多年我国的经济增长中,有48.7%得益于物质资本存量的积累,有31.0%得益于人力资本总量的增长,TFP(主要是技术进步的推动作用) 增长的贡献仅为20.3%。物质资本在我国经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物质资本形成总额快速增长,根据《中国统计年鉴》的数据,由1978年的1413亿元增加到2016年的329727亿元。随着物质资本的快速形成,物质资本形成效率有了极大提高,但涉及不同地区、不同行业却存在比较大的差异。
对于资本形成效率的界定,目前有几种观点。孔睿、李稻葵等(2013),李涛、孙研(2014)等基于“投资—资本—产出”的经济学逻辑,认为资本形成效率就是单位投资形成的资本的比例,即资本形成/投资额;而杨勇华(2006)认为完整的居民储蓄-投资转化效率应该包括资本形成效率和资本形成后的资本配置使用效率两个层次,即投资转化为资本的效率和资本形成后的产出效率两个方面。当前衡量资本形成后的产出效率主要有边际资本产出率、资本回报率、资本-产出比、全要素生产率、固定资产交付使用率、国民投资率等指标。其中边际资本产出率强调边际投资增量(I,即固定资产投资)与产出增量(即ΔGDP)的关系,计算公式为边际资本产出率=I/ΔGDP。资本回报率则分为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在宏观层面上,资本回报率=经营利润/资本存量(白重恩等,2007);在微观层面上,资本回报率=企业利润/企业资本(卢峰,2007)。除了资本回报率,也有学者(李治国、唐国兴,2003)通过资本-产出比(资本/国民收入)来测算宏观经济效率。
长期以来,我国看重的是投资转化为资本的效率,但随着改革开放四十年经济高速持续增长,现已进入到经济转型升级阶段,主要目标已经由量的增长转变为质的增长,如何实现经济高质量增长已经成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头戏。因此,提高资本形成效率应关注的是资本形成后的产出效率(资本产生的收益),即单位资本在生产过程中获得最终产出的比例。为此,本文所说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就是指资本形成后的产出效率。由于本文主要是从宏观角度测算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因此,在白重恩等(2007)测算的资本回报率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经营利润采用统计年鉴中的生产税净额和营业盈余的数据,资本存量采用统计年鉴中的物质资本形成总额的数据。所以,衡量物质资本形成效率的指标主要为资本平均产出率=(生产税净额+营业盈余)÷物质资本形成总额。
从1999年起,我国才开始统计分地区的国民生产总值收入法构成项目,因此论文测算分地区物质资本形成效率涉及的数据跨度是1999—2016年。根据《中国统计年鉴》GDP收入法构成项目提供的数据,计算出分地区资本平均产出率(见表1)。从表1可知不同省份资本形成效率存在较大差异,总体上看东部省份物质资本形成效率高于中部省份,中部省份又高于西部省份,东北的辽宁和黑龙江由居于全国领先地位转为中下水平。具体到各省份,辽宁、黑龙江、云南、西藏、甘肃、新疆这几个省份2016年物质资本形成效率明显低于1999年,其中辽宁和西藏属于单边下滑,黑龙江、云南、新疆是先逐步上升,到达高点后再逐步下滑,但三个省份高点的年份不同;而其他省份均是2016年高于1999年,但大多数省份的态势是先上升,到2008年达到高峰后开始回落;在1999—2016年总体保持增长态势的主要是上海、江苏、湖北。
表1 1999-2016年各省份物质资本产出率(%)
为进一步比较不同地区情况,运用聚类分析方法对表1进行分组,结果如图1所示:
图1 各省份物质资本产出率聚类分析情况
第一类为北京、黑龙江、上海、浙江、广东,在1999—2016年期间,总体上这5个省市的物质资本产出率最高,其中广东平均达到了114.65%,排在第一位。
第二类为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吉林、江苏、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西、海南、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新疆。这些省份资本产出率基本上都先低后高,在2008年或2009年达到高点后逐步降低,总体在全国处于中等高水平。
第三类只有辽宁。1999—2016年期间这个省的资本产出率态势与众不同,1999年最高,达132.45%,同年全国最高,之后一路下降到2009年的57.7%后开始反弹,到2016年又增长到88.43%。尽管波动幅度大,但如果从平均值来看,88.74%还处于全国偏上水平。
第四类为西藏、青海、宁夏,这3个省份资本产出率在全国处于最低水平,在1999—2016年期间,物质资本产出率平均值都未超过50%,其中西藏基本属于单边下降态势,由1999年的74.83%降到2016年的24.12%。而青海在2016年连20%都不到,成为全国最低的省份。
基于数据的可取得性,论文主要测算工业、建筑业、房地产业、限额以上批发业、零售业以及住宿餐饮业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
由于《中国统计年鉴》中没有工业的物质资本形成总额数据,因此用非流动资产代替工业的物质资本。资产一般包括流动资产和非流动资产两方面,其中流动资产包括一般在一个会计年度内可以变现、出售或耗用的存货、货币资金、交易性金融资产、预付款项、应收票据、应收账款、其他应收款等;非流动资产包括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及其他非流动资产等,反映的是历史上投资流量和折旧(或摊销)的变化。由于物质资本形成主要包括固定资产形成(投资)和存货变动,反映的是当年流量的变化,所以口径上还是有所差异的。但是从长期来看,资本也应是存量的概念,是企业多年投资的积累。因此,非流动性资产代替资本还是可取的。
基于此,作为反映工业物质资本形成效率的指标,资本平均产出率=(税金总额+利润+利息支出)/(资产总额-流动资产),其中税金包括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和应交增值税。
由于统计年鉴不同年份统计的口径不同,基于数据的可取得性,对工业资本产出率的测算,主要选取2015年、2016年的数据分行业计算(2)我国从2012年1月1日起开始推行营改增的试点,到2016年5月1日起全面完成营改增;另外,我国从2016年7月1日起全面推进资源税改革,绝大多数资产品由从量计征改为从价计征。衡量资本产出率的分子包括税金,税金又包括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和应交增值税。选取2015、2016年的数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税制改革对工业物质资本产出率的影响。。其中税金是全部工业口径,其他数据是规模以上工业口径,因此计算的资本平均产出率比实际情况会略高。总体上工业资本平均产出率2015—2016年都达到了20%以上,不过2016年比2015年略有下降。具体到不同的行业,资本产出率变化存在很大差异。其他采矿业资本产出率最高,2015年达到995.83%,2016年虽然大幅下降,也有503.2%;烟草制品其次,这两年也都超过了200%;其他行业与这两个行业相比水平就差了一大截,排在第三的其他制造业为70%略高,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2016年为52.97%,比2015年有明显提高;皮革、毛皮、羽毛及其制品业和制鞋业则略有下降,2016年为43.67%;纺织服装、服饰业,家具制造业,印刷和记录媒介复制业,纺织业等传统制造业这两年在20%-30%之间。需要引起重视的是,技术要求高的制造业如医药制造业,金属制品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以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等也维持在这一水平,且2016年还有所下降;而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连这一水平都未达到,2015、2016年分别为19%和18.03%(具体见表 2)。
表2 2015—2016年工业各行业物质资本产出率变化情况(单位:%)
续表水的生产和供应业55.060.06
从表2可以发现,总体上工业在2015—2016年物质资本产出率变化不大,税制改革对资本产出率有一定的影响,但影响程度不大,不过涉及具体行业则存在较大差异。其他采矿业减少程度最大(但仍是物质资本产出率最高的行业(3)其他采矿业物质资本产出率2015年达到995.83%,2016年虽然降为503.28%,仍是行业翘楚,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其他采矿业(比如盐、高岭土、砂石等)开采难度低,需要的资本量少,另一方面收益高、缴纳的税金也不少,所以资本产出率相当高。),减少了近500个百分点;烟草制品业减少幅度也不小,减少了66个百分点。相对来说,其他行业增加的程度都不大,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作为增幅最大的行业,也只增加了7.64个百分点;其次是医药制造业,增加了5.15个百分点。
由于不同行业对资本投入的要求不同,资本密集型的行业对资本要求高,资本投入规模大,所以总体上比劳动密集型行业的资本产出率要低。石油加工、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虽然资本投入大,但由于既要缴纳消费税,价格又实行调控(往往高于国际市场价),所以资本产出率不低。此外,烟草制造业的资本产出率在制造业中居第一位,这与该行业要缴纳巨额的消费税有直接关联。而电力、热力、燃气、水等供应业与民生直接关联,为了保障民生水平,我国实行了价格管控和税收优惠,因此相对来说资本产出率较低。
首先测算建筑业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由于统计年鉴自2014年开始才有建筑业相关税金等数据,因此建筑业的资本平均产出率统计的是2014—2016年的数据。
需要说明的是,《中国统计年鉴》中建筑业企业的主要经济指标没有资产和流动资产、利息支出等指标,建筑业一般也没有存货,因此,基于年鉴提供数据的可取得性,建筑业的资本平均产出率=(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利润总额)÷固定资产原值。
通过计算发现,建筑业的资本产出率较高,且比较稳定,2014—2016年分别为65.4%、63.09%和67.92%,都在60%以上且呈上升趋势。
再看房地产业,由于房地产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需要大量融资,自有资金占比较低,财务费用较大,所以在测算房地产业的资本产出率时,将财务费用视为衡量产出的一个指标。因此,房地产业的资本产出率=(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利润总额+财务费用)÷本年投资额。出乎意料的是,2007-2016年间,房地产业的资本产出率并不高,虽然总体趋势有所上升,但最高年份2013年也只有29.45%;2007年最低,为18.17%。如果产出指标中剔除财务费用,则资本产出率还要下降近10个点(具体见表3),属于高投入低产出类型。
表3 2007-2016年房地产业资本产出率
批发零售业的资本产出效果比房地产业要好,批发零售业的资本平均产出率=(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利润总额)÷(期末商品库存额+固定资产)。2014—2016年间,限额以上批发业和零售业资本产出率均呈逐年上升态势,其中批发业分别为69.91%、72.71%、75.89%,零售业分别为56.84%、61.38%、66.8%。总体上批发业的资本形成效率比零售业高约10个点。
由于统计年鉴中住宿业和餐饮业没有利润总额数据,只有主营业务利润,因此住宿餐饮业的资本平均产出率=(主营业务税金及附加+主营业务利润)÷固定资产。根据测算,我们发现,限额以上的餐饮业由于行业的特点,投入相对低,形成的固定资产少,所以资本产出率较高且稳定,2014—2016年都超过了150%,分别为152.73%、153.14%、151.17%。相比之下,住宿业的投入要大,形成的固定资产规模大,资本产出率比餐饮业低了一大截,2014-2016年都未超过50%,分别为47.83%、47.01%、45.93%。
1.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地区差异大
在物质资本形成效率中,地区差异明显,上海、江苏等地物质资本形成效率比较高,比效率低的省份要高2倍以上,西部地区资本形成效率最差,东北地区则下降明显。
2.工业和房地产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不高
工业和房地产业资本形成效率并不高,只有20%左右。
此外,工业中技术含量高的制造业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并不比传统制造业高。工业中其他矿业、烟草制造业最高,远超过其他行业,2016年分别达到503.28%和222.3%。需要引起重视的是,2015—2016年技术要求高的制造业如医药制造业,金属制品业,通用设备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电气机械和器材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在20%—30%之间,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还低于这一水平,2015、2016年分别为19%和18.03%。而传统制造业中的皮革、毛皮、羽毛及其制品业和制鞋业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2016年为43.67%;纺织服装、服饰业,家具制造业,印刷和记录媒介复制业等传统制造业在20%—30%之间。
3.传统服务业和建筑业物质资本形成效率高
餐饮业、批发和零售业以及建筑业资本形成效率高且稳定,均超过了60%,住宿业资本产出率也超过了40%。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知,我国物质资本形成效率存在地区、行业等差异(即资源错配),这对经济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张兴龙、沈坤荣(2016)通过测算2002-2013年省级分行业的资本错配度和产出损失,发现总产出损失比率为15%—20%。资本错配不仅影响整体经济,还进一步影响区域经济的发展。韩家彬、汪存华(2012)利用1997—2009年东西部23个省份的面板数据,分析西部大开发的物质资本投资政策效果,发现鼓励西部大开发的物质资本投入政策虽然提高了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的速度,但没有缩小东西部地区经济增长速度的差距,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速度仍低于东部地区。
导致我国资源错配的原因很多,包括市场发育不完善、制度障碍以及地方保护等。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经济逐步由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但仍存在大量经济失衡现象。在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中,比较充分的竞争可以促使资源从低效率企业流向高效率企业,促进资源的优化配置。但是我国由于市场发育程度不够,制度障碍以及地方竞争的普遍存在,市场经济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仍未充分体现,要素市场中要素的定价机制改革进度仍较为落后,偏向国有行业和垄断行业的产业政策提高了市场准入的门槛,导致资源的错配,影响了物质资本的形成效率。
1.现行分税制财政体制和政绩考核标准加大了地方竞争,扭曲了区域之间的资源配置
1994年开始实施的分税制财政体制初步划分了中央与地方政府之间的财权和事权,调动了地方政府提供公共产品的积极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政绩考核唯GDP的指挥棒下,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为了获取更多的财税收入以及更高的GDP,地方政府将其所能获得的资源主要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和对大企业、国有企业的扶持。同时,地方政府的生产性支出也主要倾向于现有的产业结构和企业,而在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方面的财政支持较少。因为产业升级和技术创新有时滞效应,难以在短期(现任官员任期内)内见效,对GDP的贡献不明显。另一方面,地方之间的竞争阻碍了要素在区域间的自由流动,导致地方政府人为地干扰产品和要素的跨地区自由流动,地方政府往往通过为投资者低价供应土地、税收返还等投资补贴措施,以及帮助这些企业获得金融资源、降低企业投资成本等措施以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导致产能投资过度和重复建设,也使区域资源无法依据市场配置机制进入边际生产率更高的区域,从而导致资源的低效率配置。
2.金融抑制扭曲了资金的流动
良好的资本市场能够通过资本交易的价格机制与信息传导网络来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但是在我国资本市场上,由于资本要素使用成本利率市场化改革滞后,存在严重的所有制歧视,加上政府的偏向性主导,导致信贷资金在企业性质、行业和项目之间的错配。一是国有企业在融资过程中拥有便利条件,融资渠道多而且可以获得更多的信贷补贴;而大量中小型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二是信贷资金在政府的产业政策指导下,主要进入矿业、钢铁、水泥、烟草等传统工业和餐饮住宿、批发和零售、建筑业等服务业,造成行业间资源错配。地方政府出于经济发展的主观意愿,经常直接干涉当地国有商业银行地方分行的信贷决策,银行和企业签订的贷款合约往往基于政府的意志和政治联系。企业与地方政府的政治联系越紧密,得到的银行贷款就越多,获得的贷款期限也越长。这种金融扭曲不仅造成资本积累的低效率,还导致全要素生产率的下降。
3.制度约束阻碍了劳动力的自由流动,影响了物资资本的匹配
尽管我国已进入了一个国内人口大量流动的时代,但是,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我国人口流动是在特有的户籍制度约束下发生和发展的。 目前,地方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往往与户籍密切相关:一方面通过以户籍为准入条件,筛选公共产品的服务对象,这主要包括义务教育、最低生活保障、住房保障等等;另一方面以户籍人口或其他与户籍相关的手段作为公共资源配置的计算依据,如医疗卫生、警力、行政、社会保险资源配置等。在劳动市场上,由于行业垄断、所有制障碍、户籍制度、公共服务的不均等化等因素对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产生了阻碍,工资决定机制的非市场化又进一步加剧扭曲了三次产业和地区的劳动力配置,导致劳动力、尤其是高素质的人才加速向发达省份和垄断性质高的行业流动。资本密集型企业由于技术水平高,所以对劳动力的要求也高,往往随着劳动力的流动而布局。因此,劳动力配置的扭曲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物资资本的布局,从而影响了资本形成的效率。
4.行业的税负差异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影响了物资资本的形成效率
目前我国不同行业存在税负差异。以企业所得税负为例,根据测算,2015年最高的是采掘业38.42%,最低的是餐饮业26.26%。总体上税负最高的是电力、煤气、水生产供应业,然后分别是建筑业、制造业、批发零售业、采掘业、房地产业、餐饮业。同一性质的资本由于进入的领域不同,承担的税负不同。
这样的税负安排与我国目前的产业结构调整方向不完全一致。近年来,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我国进一步优化、升级产业结构,着力推进农业现代化、加快制造强国建设、加快服务业发展、提高基础设施网络化水平、推动传统产业优化升级等,以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但作为需要加强的公共基础设施的电、燃气、水生产供应业2008年企业所得税负最高达到52.1%,此后虽然逐年下降,2015年仍有34.68%,需要优化升级的采掘业以及加快发展的制造业资本承担的所得税负也排在前列,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影响了物质资本形成效率的提高。
作为一国的经济主体,制造业在提升国家竞争力中发挥着重大作用,而制造业的发展离不开现代服务业的配合。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产业和制造业的黏合剂,现代服务业的发展是产业结构高度集约化和经济服务化的结果,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一个重要标志。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的发展取得了世人瞩目的成绩,我国已经成为世界规模第一的制造业大国,现代服务业也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但是,制造业大而不强,现代物流、金融、保险、计算机数据服务等知识技术密集型的生产服务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还较为薄弱。因此,充分发挥制度的导向扶持作用,引导物质资本流入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缩小物质资本形成的区域差距,降低融资成本和税费成本,是提高物质资本形成效率、促进经济发展的关键。
为了减少地方竞争、实现公共服务的均等化,需要按照市场优先、社会有效、政府有限的原则,界定政府与市场、政府与社会的边界,明确各级政府的事权、支出责任和财力的边界。中国共产党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要求:优化政府间事权和财权划分,建立权责清晰、财力协调、区域均衡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形成稳定的各级政府事权、支出责任与财力相适应的制度;构建从中央到地方权责清晰、运行顺畅、充满活力的工作体系。
第一,加快制定“三个清单”——职能清单、政府配置公共资源清单和政府间事权与支出责任清单。
第二,推进政府事权和支出责任法制化。
第三,调整政府间事权和支出责任。在目前中央和地方两级治理体系的框架内,先行调整中央与省级的事权和支出责任,再结合各地实际,因地制宜地逐步明确省级以下的事权和支出责任,将义务教育、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食品药品安全、安全生产、部分国防事务和环境保护等纳入中央事权;将关系全省统一市场建设、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等事务集中到省级;将直接面向基层、地域信息强、由基层管理更加方便有效的经济社会事项,下放给市县政府管理。在明确事权的基础上强化相应支出责任:事权和支出责任对等的情况由本级政府承担完全的支出责任;而事权和支出责任不对等的情况,则采取委托代理方式。
第四,完善政府间财力与事权相匹配制度。在政府间调整事权和支出责任的基础上,采取完善税收制度、调整税收划分以及完善转移支付等一系列措施,增加省级政府的税收管理权,扩大共享税的省市县分享比例,最终构建财力与事权相匹配的制度。
中国共产党十八大以来,中央适当改进了干部政绩考核标准,降低了以GDP为核心的经济指标的重要性,增加了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和党的建设等内容,而且对经济指标的评价方式也趋于客观,将经济绩效取得背后的主观努力与客观条件、前任基础与现任业绩、个人贡献与集体作用、发展成果与成本代价等也考虑进来。不过“只改指标,不改制度;只改程序,不改权力”的传统思维还没有根本突破。因此,还需构建更为科学合理的政绩评价与激励制度:一是增加公众参与官员政绩评价的机会,让公众评价官员绩效发挥实际效力;二是完善干部选拔、绩效评价和政治监督的制度体系,强化地方党政领导人对上的执行力和对下的回应精神;三是优化考核指标的设计,引入客观统计数据、第三方评估以及公众满意度调查数据,提高考核结果的真实性。
为提高我国的物质资本形成效率,还应进一步完善市场软环境及金融市场制度,优化金融环境,减少金融资源错配以及效率损失,增加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的融资选择,提高企业活力。一是加快利率市场化的进程,建立合理的金融价格形成机制,创造良好的金融市场环境,保证金融机构能根据利润最大化目标和市场供求关系来决定其资本的配置与使用;二是降低金融市场准入门槛,扩大非国有金融机构的发展空间,逐步消除约束企业融资的规模歧视和所有制歧视;三是实施差异化的金融发展战略,促使各地区金融体系均衡发展,提高各地区的资本形成效率;四是大力完善资本市场和投融资体制,构建多层次的金融服务体系。应通过发挥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的核心作用,引导资本要素在不同行业和地区间合理、有序流动,提高资本要素的配置效率。
为了提高物资资本形成的效率,应选准目标、找准行业及分清阶段,灵活运用财政政策引导,提高政策实施的效果。要充分评估政策受益对象:一是受益产业企业应属于初创期,中后期的成熟产业项目不应该纳入财政政策扶持范围;二是政府对产业的扶持带来正效应,通过财政政策所带来的社会效益应大于所支付的政府补助成本,从而能够实现社会整体效益提高;三是受益对象属于产业链的龙头位置,它的成长具备典型示范效应,具备较高的经济效益和社会价值,对提高整个产业竞争力及国际竞争力有显著作用。
1.财政政策扶持应倾向于主导性产业
主导性产业是经济发展中的主要力量,该产业生产的产品处于供给和需求的中心位置,该产业依靠自身科学技术进步能力辐射到其他产业,具备引领发展的功能。因此,政府对主导性产业提高财政补贴和税收优惠的支持,可推动企业加大投资力度,加快设备更新改造和技术升级,从而提高企业生产率,带动其他相关产业的发展。通过这种前拉后推的功能,将新技术扩展到整个产业链,引领整个产业技术的更新,带动产业结构升级,最终提高物质资本的形成效率。
2.财政政策的扶持应倾向于技术创新领域
一方面,通过构建技术创新领域的财政扶持体系,通过制度的形式加大财政投入、制定税收优惠政策,持续关注技术创新领域,比如高端制造计划、新一代信息技术、绿色低碳和数字创意等等。另一方面,聚焦技术创新人才的培养和活力的发挥,释放管理人员、科学研发人才的活力。此外,还要加快推进科研经费管理制度改革,提高科研人员参与技术创新的积极性。
3.财政补贴应打破企业性质
当前我国税收政策基本上已实行国民待遇,无论企业性质同等对待,但财政补贴在实施过程中还存在区别对待现象,国有企业所获得的财政补贴要高于非国有企业,因此,应打破“国有”和“非国有”的补贴范畴,改变分条分块局面,提高技术创新的协同效应;开放垄断领域,提高市场竞争程度,鼓励民营企业和外资参与国有企业“把持”的公用事业领域的市场经济活动。通过增强中小企业经营能力和提高经济效率,提高资本形成效率。
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有很多成本,税收成本、制度性成本、收费成本、财务成本、社会保障成本、电力成本、物流成本等都影响着企业的经营效益。以制造业为例,目前我国企业成本与美国相比,除了劳动力成本尚有一定优势,能源成本、融资成本都比美国高,而且原材料成本、物流成本、制度性交易成本等也面临着沉重负担。《财经》杂志2017年1月所刊记者周哲的文章《制造业税费负担调查》表明,财政部和发改委核实娃哈哈集团及所属企业的缴费情况,2015年娃哈哈实际缴费项目为317项,剔除掉重复计算,实际共有缴费项目212项,缴费金额7412.07万元。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于2016年春夏赴12个省、19个市展开降成本的调研,发现从全国层面看,纳入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非税收入有七款,七款之一的行政事业性收费又分为62项,每一项下又有若干“目”级收入。粗略估计,仅行政事业性收费的种类不下500项。当然经过近3年的清理,涉企的行政事业收费有了显著下降,但仍存在部分涉企收费项目重复征收、征收比例过高现象。
因此还应继续减税降费,进一步清理和规范涉企收费和基金,简化行政审批程序,规范审批、资格认定、检测测试等环节收费项目和红顶中介收费标准;健全中小企业融资机制,降低融资成本;适当降低“五险一金”缴费率,降低人工成本;进一步降低电力价格,规范高速收费,降低物流成本。总之,应通过各种努力,进一步降低企业的综合成本,增强企业活力,提高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