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亲

苏家怡

亲爱的妈妈：

你好！

今天是疫情笼罩之下的三八妇女节，本来计划写一点关于疫情的悲壮文字，最后却记起了一则前几天发生在你身上的小事。

还记得，在你生日之前，因为疫情整整一个多月足不出户，我什么礼物都没能为你买到，心下有几分不安。你生日那天，当我强行挣脱被窝的束缚，摇着不甚清醒的脑子一步三晃地走进厨房时，看见你一如既往地在灶台前忙活，锅碗瓢盆轻轻碰撞的声响，水龙头倾泻而出哗啦啦的水声，这些俗世中最温暖的交响曲充溢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你像是忘记了自己今天是寿星，照旧为早起上网课的我准备早餐，然后匆匆赶去上班。

我安静地走到你背后，默默地把下巴搁在你头发上，你的发间飘出和我同款洗发水的熟悉香气。这时，我突然觉察出你的娇小瘦弱，我已长得比你高，可以把你一把抱在怀里。可当你弯腰用力拖地时，当你提起重重的水桶时，你从来不觉得自己瘦小，总以为自己是那样强健。

我紧紧地抱着你，一句“妈妈，生日快乐”似乎让你吓了一跳，你回头对我仓促一笑，讷讷自语：“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谢谢宝贝！”

我几乎怔住。我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成熟，但实际上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比如盼着过生日这一点，父亲总笑我还是个小孩子呐。所以我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忘记自己的生日？是连日操劳真的遗忘，还是不愿面对年华流逝而佯装不觉？

我只是悲伤地意识到，你已经不能像我一样，坦然地享受过生日的快乐了。那些故意塞在記忆角落里的，是你为这个家做出的满满的贡献和割舍。

到了晚上，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享受属于自己的一个夜晚了，可我却发现，你吃了一块蛋糕便放下了叉子，还是淡淡地笑，望着沉浸在蛋糕美味中替你欢喜的我们，似乎兴致不高。在父亲转身去洗手之后，我看见你的眼眶飞快地红了，接着是鼻头。你低着头，拿纸巾按了按鼻子，瞟了一眼手机屏保上外婆的照片，对我勉力一笑。我突然明白了，每个人，在自己生日这一天，除了自己还应该想到母亲，那可是母亲的受难日啊！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你时不时泛红的眼眶，你又很快地把眼泪收回去。我静静地看着你，你没有向我倾诉，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应劝你什么，这是你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了。

你到底还是没有和我讲你的童年回忆，你的母亲怎样含辛茹苦地抚养你。这些往事似乎已经变成了你独属的回忆，不再向他人提起，甚至是至亲。在我的记忆长河中，你似河滩上的拾贝者，珍藏着许多美丽的往事，最后总是淡淡地以一句“忘了”作结……可是，妈妈请放心，我会铭记你为我们付出的点点滴滴，在多年后讲给我的儿女听。那些被岁月尘封了的记忆，在许多年后回首，也一定满溢着母爱之光吧。

此致

爱你！

你的女儿：家怡

2020年3月8日

指导老师 袁 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