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赠（五首）

如 是

光芒如齑粉，天空冷萃流云

牵念亦如花茎上的白蝴蝶

风吹的时候，露出惊觉的轻盈

蛙鸣是星星熟读的句子

守夜的月光最喜爱流水的雕琢

鸢尾花开出篱墙，你嗅闻了吗

斑斓的晨曦，夜莺返回森林

我也不再回头，四月的旷野上

暮色比昨日更加苍茫

当我真的老了，疏雨潇潇时

写一封信，如泛黄的星星散开秋意

多好啊，让岩石也捧出一些苔绿

寄 赠

水岸开出一树杏花

黄昏正穿过花翳

微风抚触湖水的荡漾

像梦中的那个人

杏花要些时日才凋零

那么，我还在等什么呢

那些随意跳动的水滴

足以洗濯我无端的悲喜

暮色里

她曾反复问我：“怎么亲吻焰火？”

暮色里，清澈的河水正流经沉默的石头

“我捕获了流星的隐语。”她也曾说到

硕大的月亮像走失的孤儿，身影幽黄

是的，我失去过瞬息的闪烁——

“不曾试图读懂星辰的唇语。”

只好避开日历里的雨季，形同荒漠囿守倔傲

云朵的桃花笺，像往常一样，说不出我的答案

登 高

他在等那个遥远的人

微风拂过茂密的树林

背倚无边的夜色禅定

满天繁星已落进幽明

春深时，登更高的山

在晨光中独坐着凝望

更高的悬崖化身镜子

突然有不可说的喜悦

如果哀伤

如果哀伤是扁的

枯黄的草叶已替我承受

青冈木粗实

那是谁的另一部分

晚风起，高处的浮云

低处的山溪，都涌向我

无名之物隐匿在升腾的雾霭中

明月高悬，如慈悲的伫望

余晖横亘处，雁阵带回大雪

祖母反复地问：“时辰到了吗？”

我也有一个疑问——

死亡怎样敲开自省之门

算命先生总卜短暂的好卦

劈青竹，焚柏香，向流水做渡远的祈告

在重复的黄昏，我们总要说起祖母

說起那年的大雪落满山冈

作者简介：罗铖，1980年生于四川苍溪，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诗刊》第29届青春诗会，出版诗集《黑夜与雪》（2013年，漓江出版社）《橘黄色的生日》（2015年，四川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