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丹鸿
十一月末,院子里外的梨树,枫树和樱桃树,
就要卸下最后的一点单薄的叶子。
早晨总有工人提着轰隆隆的鼓风机,把这些叶子
成群地吹到一起。我想,它們从发芽到落地
从没听过这么大的噪音。
它们飞快地积成垛子,也可能是因为恐惧。
之后,它们就这样堆着,像是黄铜秤盘上,
一碟珍贵的中药材。
另一端的枣树还在飘落,
它一克,一克地填补突然的失衡。
当分不清是精准还是冷酷的时候,我只好两者都爱。
房东太太散步回来,她担心,明天就开始下雨了,
叶垛会沉得无法移走。我像听到一个突然抬价的梦,
可是睡眠和枣树叶子,都只剩下零头。
那个失望地离开高过他的药房柜台的孩子,
与一整条街的秃树并肩走着,此后,他也成为冬天的病人。
我在他的苛责中学会了眉头紧锁,却从未能
去爱一切未泯但速朽的,泥泞中无法成为路的脚印。
我总是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