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北部平原乡村村口门楼的建筑艺术

丁功俊　郭氏玉安

摘 要：村口门楼是越南北部传统乡村不可缺少的构成部分。乡村村口门楼建筑主要出现在一些北部平原地区，如北宁、北江、河内、南定、兴安、太平等，这些省市有农耕文化和乡村文化。这些地方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每个乡村都为自己建设了村口门楼。过去，每个乡村都是一个独立区，是封闭式的，所以乡村村口门楼是为了维护乡村治安而建的。与榕树、竹丛、村井以及亭院等一起，村口门楼建筑已成为越南乡村的象征。

关键词：越南北部;建筑艺术;乡村;村口门楼

越南北部传统乡村村口门楼见证了乡村开垦、建立村邑的过程。起初，村口门楼的功能是防盗、防野兽，现在村口门楼成为越南乡村特色文化的标志。村口门楼常用红砖或红土石头等材料来建造的，门楼门扇是木材或竹子做成的，一般朝东南方向，因为东南方向凉快，可迎接太阳。村口门楼不管大小都象征着这个乡村的权威。村民生活可以不富裕，民宅可以简陋，但村口门楼必须得高大雄伟坚固。

越南村亭门楼、寺庙门楼重视空间和高度，与村亭和寺庙的建筑和谐，方便节日、每月农历十五号进行信仰活动，村口门楼的建筑倾向于与自然环境和谐，与村民的日常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村亭仪门常与儒家思想、封建思想存在联系，寺庙三关门常与佛教思想存在联系，村口门楼不与任何宗教或信仰有关，只是乡村社区的象征。

村口门楼具有宣示主权、维护治安的意义。每个乡村都由村口门楼、亭子、寺庙、村井、竹丛、榕树、村路构成的，每个构成因素的功能不一样，按照每个乡村的位置，不同元素被布置在不同的位置。

20世纪越南红河三角洲平原传统乡村一般都被竹丛包围着。乡村一般有一个大的入口叫做前门，另一个入口小一点叫做后门。从前门到后门的通道是乡村的主干道。村口门楼是这个乡村跟其他乡村的非正式边界，象征乡村的权威。有的乡村在村口门楼两边树立石碑，碑上刻着“下马”两个字提醒出入村口的人不管地位高低都得下马，表示对乡村规矩的尊重。战乱时，村口门楼关着门，夜间专门有人看守。

前门的主要功能是迎接的，后门是送别的。前门一般朝东南方向，迎风，朝向太阳。前门也是乡村的正门，给生者用的。前门迎接种地回来的农民，迎接客人、监督官，迎接参加科举得到好成绩的人，迎接返乡的人，特别是迎接新娘入村，意思是迎接好的、迎接福禄寿入村的。后门一般朝西的，朝向太阳落山的方向，后门也是侧门，后门是给死者用的。送死者到墓地或赶走恶人一般都走后门。被赶走的人也得通过后门走的。后门的功能是送走不能在村里落脚的东西，如小偷、坏人等等。

村口门楼在越南北部平原和中游地区普遍分布。任何村口门楼都与一个具体空间有关。村口门楼的建筑都很相似，可以是三关、二关或一关。因时代的发展，村口门楼所用的建造材料也因此改变，根据每个乡村的情况选用红土石头、石砖等材料建造。每个乡村的经济条件不同，村口门楼的规模大小也不同，但它们都体现一定的建筑艺术。

村口门楼是一个文化空间而不是乡村的地理边界。门楼就是乡村内和乡村外的标记，这个标记法仍存在于现代越南人的思想里，是一个无形的空间标记。从远方走来，村口门楼像一个指路牌，让大家朝着村口门楼进村。村口门楼上的精致雕刻像在表示“欢迎”，欢迎各地的人以及远离家乡的村民来到乡村。村口门楼、竹丛、榕树、村井以及乡村的安静氛围成为乡村的象征。村口门楼中三关门是最雄壮的。三关门是指有三个门：除了一个正门外，两边有侧门。平日，村民是通过两个侧面进出的。节日时或迎接高官时才大开正门。门楼两边有汉字的对联，有的乡村对联是由皇帝恩赐的（特别的乡村），大多数对联跟乡村的特色有关或为乡村的祝福。

一个保存相当完整的村口门楼是约礼村村口（位于河内省青威县约礼村）。相传，约礼村村口门楼建于莫朝但门楼上的雕刻装修却有阮朝的特点。远看，村口门楼更像一座坚固的建筑物，跟军事建筑一样高大。门楼位于村口，占较大的面积，用材是石砖，规模相当大。门楼屋脊弯曲，门楼两边有两根柱子，柱子上面有汉字浮雕。约礼村口门楼前有个小溪，所以进村口门楼前得走过一座小桥。除了保护的功能外，这座桥以及小溪还为约礼村的村口楼门增添了色彩。

约礼村村口门楼是梯形的，高6.5米，宽11.5米，用红色的砖建造，屋脊是用砖和混凝土建造的，很雄壮堅固，给人充满安全感，将敌人挡在门楼外。虽然建材都是现代的材料但因工人们的手艺约礼村村口门楼仍带有传统之美。以前约礼村村口门楼旁边还有一座用石头做的狗像，石头表面光滑，狗的姿势是蹲着，日夜保护村民。

约礼村口门楼雄壮坚固，具有较高的建筑艺术价值。约礼村口门楼的建筑结构分为四个部分：门拱、门面、门柱和门楼屋脊。这些建筑结构互相连接，形成坚固、和谐、具有审美特色的门楼。村规被刻在门楼上，代表村民对真善美的向往。这些题字是构成门面最重要的部分，会讲述一些关于道德、关于做人的道理。约礼村村口门楼上有三个汉字“约礼门”，表示这是约礼村的村口门楼。“约礼”不仅是乡村名字，还含有被乡村接纳的儒教思想。春秋时期孔子曾说：“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意思是说君子要做到广泛地学古代的文化典籍，又以礼来约束自己。拿“约礼”两个字来给乡村命名，就是想让大家“约之以礼”。

从建筑方面来看，门楼的柱子和门屋脊是影响门楼审美价值的构成部分，是门楼区别其他门楼的特色之处。如有的门楼柱子两边有鲤鱼图形，让人联想到“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提醒村民们的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的门楼在上面建造了一个有屋脊的，弯曲尖顶上的望楼，上面的柱子向上伸，与屋脊的尖顶造成和谐的结构，克服传统门楼的缺点。古代时望楼的作用是观察敌情的，观察想侵入乡村的坏人。现在望楼的作用是装饰，特别是节期间，会在望楼上面挂彩旗。约礼村村口门楼的望楼是两层屋脊的，用越南传统琉璃瓦建造，屋脊稍微弯一点，顶尖的部分代表着越南河流文化中船舶，因为顶尖的部分像船头。最顶部用柠檬花形状的砖建造，屋顶正面有龙头图形，最上面是太阳与火花。这些精致的装饰已经成为门楼建筑艺术的亮点。

建筑上的花纹蕴含东方哲学思想和前人对宇宙的宝贵见解。门楼常将鲤鱼形象雕刻在柱子上。借用鲤鱼的形象，越南人把“鲤鱼跃龙门”的故事民间化，体现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愿望。门楼上的鲤鱼形象栩栩如生，线条和谐。另外一个常用的装饰形象是蝙蝠的，蝙蝠形象一般出现在门扇和倚门上，一般都以“蝙蝠含福禄”的形象出现，表达祈福。约礼村口门楼上蝙蝠的姿势是抓住门楼侧面，头朝着旁边的对联。从形式来看，蝙蝠的造型跟实际上的蝙蝠一样但翅膀更扁，更长，头部和翅膀圈起来，像花瓣的。门楼上的两只蝙蝠身上有螺旋的，含有神圣的意义。这样的雕刻不仅作为装饰，还具有美好祝福——走向幸福之门。除此之外，门楼上还有圆雕的麒麟形象，艺术家利用巧妙的技术使麒麟形象融入门面的雕刻中，使门楼门面部分更加生动。

有麒麟当然会有乌龟，因为这两种动物在越南很多建筑中一般是成对出现的。乌龟象征着稳固、永久以及高贵，体现了长辈对后辈的教育会永流传。望楼的屋脊和门楼上的栏杆上的花卉图案使门楼的整体不单调，给人一种风中花瓣飘飘的感觉。这些装饰图案使约礼村村口门楼焕然一新。

河内山西唐林蒙附村的村口门楼是一座简单、和谐却不失美丽的建筑。该门楼建于17世纪，是蒙附村一代代村民的骄傲。蒙附村村口门楼跟其他北部村的村口门楼不一样。其他村村口门楼有望楼但蒙附村村口门楼只是一个有两个屋顶的小房间，坐落在通往蒙附村的路上。蒙附村村口门楼跟村里民居的住宅门一样简单，唯一不同的是比住宅门大。蒙附村村口门楼用独特的红土石头建造的，具有浓郁的古代越南建筑特色。木材的部分是用四种宝贵木料来建造的，分别是丁香木、格木、刺梨木以及青梅木。门楼的四柱像四个盖着的研钵。门楼的柱子和梁子具有越南北部传统住宅特色。墙也用了红土石头，建造风格非常简单。门楼的门扇是格木做的，厚度大概五公分，门扇使用两个包铁的木质的轮子來推动。蒙附村村口门楼没有保护阻挡的用途而只是表示蒙附村和其他地方的边界。这座有几百年悠久历史的、坐落在榕树树荫下的门楼建筑带有浓郁的越南传统建筑特色，简单而美丽。

蒙附村村口门楼最有特色的是红土石头与木材（格木）相结合，体现了越南乡村简单但不失美丽的建筑风格。人们用这些材料建造他们的住宅、水井、村路、胡同，特别是红木石头，所以周边的人都把蒙附村叫做“越南红土石头古村”。

进入21世纪，因为城市化的推进，乡村的空间也发生了改变，村口门楼失去了原始的地位。在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地方如果没有保护措施很难把这些古建筑保留下来。有乡村把古建筑保留下来，吸引更多的游客来到自己的乡村（唐林村），还有一些“城中村”已经把门楼拆除以方便汽车、卡车行驶。村口门楼原始的意义已经被实用方便的观念取代。

与榕树、竹丛、村井以及亭院子相同，村口门楼建筑艺术也是越南乡村的象征。虽然每个乡村的村口门楼建筑不同，各有特色但都象征着越南传统文化。乡村村口门楼不管是简陋的红瓦木柱还是华贵的瓷砖建造的，通过乡村村口门楼的建筑以及门楼上的雕刻和对联，我们可以找回古村和门扇后的越南北部乡村的风俗习惯或者文化故事。乡村村口门楼和其建筑文化具有吸引各地游客来到乡村旅游的魅力。

作者简介：

丁功俊，博士，河内文化大学副校长。研究方向：文化学。

郭氏玉安，越南中央艺术师范学院平面设计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民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