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学森为什么提出“山水城市”/

文_周干峙

2019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强调了“房住不炒”的定位。房地产调控、城乡融合发展，是现代城市治理的核心问题之一。上世纪末，科学家钱学森即提出“山水城市”的建设理念，至今仍值得反思。不仅如此，钱学森还从更大的系统科学思维出发，提出“宏观建筑”的城市治理理念，同时，还给出了一个困扰目前高等教育改革的学科体系建设方案。这也是“钱学森之问”的探索之一。

山水城市的提出是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这个问题由我国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提出来，不是偶然。很多同行会问，像钱老这样的科学家怎么能提出城市发展的思想？我的理解是，因为钱老是近代科学的大师，在40年代，他首先在研究控制论的基础上创立了工程控制论，我们现在往往讲信息论、控制论、量子论……这是现代科学中非常重要的几大发现。

钱老在研究控制论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了系统论。他在总结近代科学的普遍规律时，指出一定要突破长期以来科学家的“还原论”思想，特别是在西方形成的传统观念，认为认识问题，就要认识它的各个部分，如果认识了各个部分，就等于认识了全部。他首先提出局限于这种思想是阻碍科学发展的，不能准确地更深人地认识事物。钱老的科学思想就强调不仅要分析，还要综合。所以，引出了系统科学在现代科学中的重要性。

多年前，钱老一直在思考研究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有那么多科学，它们之间总有一个系统的关系，构成人类智慧的总体。他认为很多科学都有它自身的特点，每门科学都有自己的哲学基础。他把现有学科归纳为十一个大科学部门，突破了过去我们讲的数、理、化、天、地、生是一切基础科学的观念。以前认为这些就是自然科学。他分析了十一个大部门，把社会科学、军事科学也放在里面，把建筑和城市也作为单独的一个大部门。

他的根据是，建筑和城市科学的哲学基础和其他学科是不一样的，它既有艺术，又有科学。钱老强调建筑科学是一门融合科学与技术的大部门。建筑是科学的艺术，也是艺术的科学。正是在这样一个思路下，钱老提出了中国城市应该建山水城市。任何学科从自然科学来讲，都要用数学来表达，任何艺术都要用形象来表述。综合概括，中国城市的基本特色离不开中国的形象的山山水水。

山水城市是他的一个学术观点、学术思想，是从大科学部门中延伸出来的。我想，我们应该了解这个背景，才能理解为什么山水城市从钱学森那里提出来，这是因为他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那么，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当然会引起建筑界的热烈讨论。大家就有两种理解，一种非常赞成，另一种是有点怀疑，即在中国能不能实现这个方向。（本文摘录自《钱学森论宏观建筑和微观建筑》，杭州出版社，2001年，3页。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