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智慧的鸭跖草

■文·图/祁云枝

鸭跖草花最醒目的两片花瓣拥有一尘不染的蔚蓝，就像纯净的天空，蓝得能涤荡一个人的灵魂。我不禁疑惑：这鸭跖草花是风儿吹落的片片蓝天吗？

与众不同的雄蕊

精致动人的不仅仅是花瓣，鸭跖草将自己的雄蕊也设计得别出心裁！

在植物的眼里，美丽的花瓣对本身并无多少用处，不过是些衣着光鲜的配角，用以招蜂引蝶，吸引“媒人”的眼眸。而相对低调的花蕊，才是演绎植物传宗接代的主角。

鸭跖草用6根分工不同的雄蕊，展示了幼小生命的智慧风采。

一般植物的雄蕊，大小、高矮、胖瘦，全都是一个样子，活像难以分辨的多胞胎。而鸭跖草却让自己的6根雄蕊长成了3种形态——X形、Y形、O形。莫非，它也懂得数学？三短三长的雄蕊不但形态不同，而且分工也不相同。哦，它还是社会活动家？

这种复杂的长相，在植物学上有个专用名词叫“异型雄蕊”。异型雄蕊的花和其他花有一个明显的区别，那就是不产生花蜜，传粉昆虫在这种花里可获得的报酬只有花粉。

鸭跖草花朵内X形的雄蕊，就是花朵中间那3只艳丽的“黄蝴蝶”，在蓝色花瓣的衬托下，光彩夺目，但没有生殖活性。这3只“黄蝴蝶”不仅外形迷人，而且还有一个重要身份——兼职访花者的食物。在昆虫们的眼里，它们的口感、营养和外形一样棒，是鸭跖草“主人”免费送给访花者的酬金。因为鸭跖草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获得，先要付出。

花瓣底下左右两边两个长长的舒卷如龙须的雄蕊，用暗淡的花药颜色告诉访花昆虫：这可不是吃的。这两个Y形雄蕊才是鸭跖草花朵里的主角——专门生产有活性的花粉，直接参与鸭跖草的传宗接代。

当访花昆虫埋头大吃时，它们的腹部、翅膀上就会沾满这朵花的花粉，这是两个Y形雄蕊所赐。访花昆虫在下一朵花上继续进餐时，便为鸭跖草完成了异花传粉。

有时，花开时不幸遇到了连阴雨，或者访花昆虫被其他花儿引诱得腾不开身，这些状况总是有的。一旦鸭跖草发现自己的雌蕊柱头上未能接受到外来花粉，而雄蕊上的花粉行将老去，或者发觉Y形雄蕊被外力损坏掉时，鸭跖草会启动备用方案：自花传粉——花朵底下居中的雄蕊慢慢收缩成O形，深情地“亲吻”花朵里的雌蕊柱头，实现延迟自交。

权衡之下的选择

自花传粉，相当于我们人类的近亲结婚，后代的致畸率很高，父代的优良性状无法保障。所以，很多时候，植物宁愿把自己的花粉交给不确定的风，交给需要报酬的昆虫，也不愿意启动看似很方便的自花传粉。

但是，在鸭跖草看来，万不得已时，用自体受精的方法来繁殖种子，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一些。

事实证明，小小的鸭跖草在其雄蕊花药上的分工协作，有效提高了花粉的输出率，是对自己有限资源的合理分配，是聪明的决策。鸭跖草那闪着智慧光芒的蓝色花朵，连同蓝色背景下的 “黄蝴蝶”，早已星星点点飞翔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就像天空裁切下来的蓝天碎片，书写着小小花朵的自信和美妙。

很多时候，我们一心想着远方，想去那里寻觅美丽的风景和生活的智慧。其实，许多美好的风景就在我们眼前，许多充满智慧的生灵就在我们身边。你越是亲近它、了解它，就会越多地发现它的美。

生物学家罗曼·维希尼克曾说：“在大自然里，每一小块的生命都是可贵的，而且放大倍数越大，引出的细节也越多，完美无瑕地构成了一个宇宙，像永无止境的连环套。”

眼前这朵蔚蓝色的鸭跖草花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