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事

陈小莲

甲乙二人在办公室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甲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听说丁前两天辞职了。”

乙从报纸上挪开眼睛：“为什么呀？”

隔壁办公室的丙过来还报纸，听了俩人的对话，说：“肯定有事！”

甲警觉地问：“什么事？”

乙说：“他工作干得不错的，为什么呀？”

丙说：“肯定有事呀。”

甲感觉丙的话意犹未尽，正想追问，丙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丙掏出手机，说了句“走了啊”，然后一阵风溜出去了。

目送丙的背影在门口消失，甲回过头说：“你注意没有，他好像话中有话。”他眯起眼睛似在回味。

乙说：“谁做事没个理由？肯定为了前途和钱途呗。他也就随口一说，他常这样。”

甲依旧沉浸在回味中：“不对，不对。你注意他的语气没有，感觉没那么简单。一般的事，会用那种语气？”

乙摇摇头：“不会吧。”

甲继续说：“还有，你注意他那表情没，多严肃、多高深莫测。一般的事，脸上会是那种表情？”

乙似有所悟：“有点儿道理，特别是他最后说‘肯定有事呀，好像有什么想说，又不好说出口，干着急的样子。”

甲一副赞许的表情：“就是，而且他们俩人关系好像还不错，你说丙能不知道吗？知道他也不能说啊，是不是？他的嘴一向是很紧的，你不知道？”

乙说：“嗯嗯，前段时间B公司的业务员出事被抓了，他们平时联系这么多，会不会……”

甲说：“那个业务员出事后，他有一个礼拜没来上班，多少应该有点儿吧？”

乙说：“想起来了，我上次在纪检室门口看到他，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甲说：“肯定有事。”

半道突然杀出个程咬金，A公司的业务主管很受打击，自己辛苦打拼十几年，守在这个地方没有挪窝，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上更高的台阶，现在心血不都白费了吗？这丁是啥来头啊？

没几日，主管和甲在一次会议上碰面，俩人见过几次，混得脸熟。主管主动跟甲打招呼：“你好，你好，才知道我们新来的丁领导跟您是一个公司的。你们公司这么好，没想到他还愿意来我们这样的小公司。”

什么？丁是去当副经理？那小子不干不净的，换个公司就当副经理了？老子在公司干的年头比他还长呢，到现在连个主管都不是。甲心里开始有些失衡，便说道：“肯定有事！”

主管两眼一亮，刚想追问，不想有人过来找甲，他们的谈话只好中断，他恼怒地瞪了来人一眼，想等他们说完继续，结果俩人直讲到会议开始才分开。他注意到甲坐在他右后方，他想会后再找甲旁敲侧击一下。不想，会刚开完，他一扭头，甲的座位已经空了。他赶紧收拾材料，急急追出去，哪还有甲的踪影？他翻开会议手册，找甲的电话，刚开始拨号，又犹豫了，他们没有熟到那种地步，担心甲怀疑他另有企图。想了想，他就收起了手机，回味起甲的话来，甲那个语气那个神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这个经理知道吗？

主管拿文件给经理签完字，小心试探道：“经理，听说我们要来一个副经理？”

“嗯，正在办手续。我是想从内部提拔一个的，但是副总想补充新鲜血液。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经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经理的眼神给了他勇气：“他在那边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咱这小公司来啊？”

“那大小也是副经理啊！”

“我听他们公司的人说，好像是出了啥事，才走的。”

“哦？因为什么事？”

“不肯说，估计也是不好说吧，但感觉事情不太简单。”

经理听完陷入了深思。他想起前不久，有人说丁原来的经理被人写信举报了，外界都传是内部的人。难不成是丁？因为这个事情，无法在原单位呆了？如果真是丁，那就很可怕了，说不定是个定时炸弹啊！这个副总知道吗？

经理觉得有必要跟副总提个醒：“领导，我想那个新来的要不要先考察一段时间再正式发文任命？您想啊，面试也不能看出一个人怎样是吧，得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才行是吧，万一他不能胜任，那影响就太不好了。”

副总想想也有道理，就采纳了经理的意见。

丁和丙在酒馆里喝闷酒。

“早知道他们不兑现承诺，你说我去那儿干吗？原来还想着老婆没有工作，要养两个小孩，时不时要接济一下双方的老人，想着应聘个高职位，待遇好一些，缓解点儿经济压力呢。结果呢？唉，待遇还没有我原来的高呢。”

“小公司就是不太可靠。”

“奇怪啊，你說会不会中间出了啥事？”

“肯定有事！”

“你别老说肯定有事，有什么事你说说看。”

“我这不是说顺嘴了吗？谁让这是我的口头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