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敏
我国社会工作经过十余年的快速发展,于2017年9月作为一种职业正式进入 《国家职业资格目录》清单。2018年底,全国建立了38.3万个社会工作专业岗位,5.1万个社会工作服务站以及9793家民办社会工作机构。〔1〕随着我国社会工作影响的不断扩大,出现了跨部门联合推动的方式,如2016年国家卫计委等22个部委联合颁布的 《关于加强心理健康服务的指导意见》①国家卫计委:《关于加强心理健康服务的指导意见》,2017年 1月 20日,http://www.nhc.gov.cn/jkj/s5888/201701/6a5193c6a8c544e59735389f31c971d5.shtml,2019年 10月 6日。以及2017年国家民政部等四个部委联合发布的 《关于加快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发展的意见》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关于加快精神障碍社区康复服务发展的意见》,2017年10月26日,http://www.mca.gov.cn/article/gk/wj/201711/20171115006658.shtml,2019年 10月 6日。等,都把社会工作融入到多样专业团队的服务中,与国家大政方针的落实紧密联系在一起,关乎民生的基本保障。相应地,社会工作的专业化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显然,社会工作作为一种职业已经在我国形成并且正逐步向专业化迈进,逐渐成为我国社会治理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当下,我国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呼声变得越来越强烈。除中国社会工作学会近几年连续出台多个社会工作服务指南外①中国社会工作联合会:《2018年度中国社会工作发展报告发布》,2019年3月26日,http://www.gongyishibao.com/html/yaowen/16252.html,2020年 3月1日。,一些学者也要求增强社会工作者服务的可操作性,扭转服务过于行政化的发展取向,划清专业服务的界限,避免使社会工作陷入 “万能化”的困境。〔2〕当然,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要提高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成效。因此,如何提供有效的专业服务是目前我国社会工作亟待解决的发展难题。尽管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社会工作是有关如何服务的学科 〔3〕,有的坚信社会工作是关注服务怎么做的科学 〔4〕,有的则声称社会工作是一种偏重服务经验总结提炼的学科 〔5〕,但是他们都强调社会工作是注重如何提供有效的专业服务的学科。为此,我们有必要审视社会工作的实践逻辑,找到有效开展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逻辑基础,为中国本土社会工作的专业化发展提供逻辑依据,推动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不断往前迈进。
尽管不同的社会工作服务模式有不同的侧重点和手法,但是根据服务的焦点和方式,我们可以把社会工作实践逻辑分为两种:一种称为问题视角,即围绕人们遭遇的问题建构服务的逻辑,注重问题的界定、分析和消除; 〔6〕一种称为优势视角,即围绕人们的能力建构服务的逻辑,关注能力的评估、挖掘和运用。〔7〕当然,在实际的服务中,人们可以根据案例的要求把问题视角与优势视角结合在一起使用,以保证社会工作服务更有成效。不过,就实践逻辑而言,即使两种视角结合起来一起运用,社会工作仍然只有问题视角和优势视角这两种实践逻辑。
这两种实践逻辑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同,有些方面甚至是对立的,例如问题视角假设服务对象存在问题需要修补,优势视角则认为任何服务对象都拥有能力和资源。但实际上,无论问题视角还是优势视角,它们采用的思维方式都是一致的,都运用的是 “有因必有果”的线性思维,关注“是什么”的答案。也就是说,这两种实务逻辑首先注重分析 “是什么”,只是问题视角关注 “问题是什么”、优势视角关注 “能力是什么”,两种视角都把生活中的某个或者某些方面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抽离出来进行分析;其次,确定了 “是什么”之后,将其作为结果,寻找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原因可以是人们的某种心理特征,也可以是人们过往的某种经历,或者人们遭遇的某种现实条件等。尽管这些原因各不相同,但是它们都是依照线性思维方式找到的,最终使原因和结果之间建立联系。由此人们就能够依据分析的原因设计服务计划,以改变这样的结果,只不过问题视角采取的是克服这些原因的修补方式,而优势视角采用的是加强这些原因的增能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问题视角还是优势视角,因果线性思维方式都把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作为社会工作专业服务关注的焦点进行分析和干预,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其他部分割裂开来。这样做不仅无法客观地认识人们的生活状况,缺乏科学评价人们的问题和能力的标准,结果不是夸大就是忽视人们的问题和能力,而且更需注意的是,这种线性思维方式根本无视这样一种事实,即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是需要与别人沟通的,不仅仅只有一种看待事情的观察视角,随时需要与别人进行不同观察视角的交流。〔8〕如果只运用一种视角来观察问题和能力,必然会出现一方把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强加给对方的情况,从而看不到日常生活中的其他可能。特别对处于社会地位优势的一方,运用这种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时,很容易陷入 “自说自话”的陷阱中。〔9〕就像社会工作者对于服务对象来说,他们拥有更多的说话权力,如果他们只注重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就会成为服务对象生活的 “科学” 评判官。〔10〕
实际上,随着系统和生态视角引入社会工作,人们发现其实不是人或者环境出了问题,而是人与环境互动过程中出现不匹配,它既与人有关联,也与环境有联系,是人在特定场景中与环境交流的某种不良状况。〔11〕这样,问题就与特定场景联系在了一起。〔12〕有意思的是,优势视角在发展过程中也渐渐意识到,作为人的最大优势是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只有尊重人们的日常生活经验,才能真正把人们的能力充分挖掘出来。〔13〕显然,此时的优势已经不是人们日常生活某个或者某些有能力的方面,而是特定场景中人与环境交流时体验到的整个生活经验。〔14〕
无论问题视角还是优势视角都已经意识到自身单一视角线性思维的不足,即忽视了人与环境之间复杂的相互动态影响。因此,把场景引入到社会工作的实践,成为实践逻辑继续补充的重要内容。
一旦把场景作为社会工作专业实践的重要元素就会发现,人们在特定场景中的实践是模糊、变动的,同时也是独特的,无法完全按照人们预先制订好的计划或者理解原则去执行,总会遭遇意外的情况需要人们寻找解决的方法。〔15〕显然,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恰恰忽视了理论逻辑与场景实践的差别,把因果线性思维这种明确、固定、普遍的原则作为场景实践的要求,不仅无视场景实践的模糊性和变动性,无法带动人们进入现实的实践场景中,而且还容易误导人们,促使人们错误地以为这种普遍化的理论能够指导人们在具体场景中的实践,导致实践成为理论的 “木偶”,根本漠视场景实践的独特性。〔16〕正是这种超过人们预期的独特性,让具体场景中的实践拥有了多种观察视角碰撞的可能,不再局限于原有单一观察视角得出的结论,成为创新理论的基础。
显然,社会工作专业实践加入了场景元素之后,就不能简单理解成只是单一视角线性思维的延伸,把这种线性思维运用于具体的场景实践中,而需要转变这种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方式,在具体的场景实践中运用各种相关的不同观察视角。这样,具体场景中的实践就需要一边做、一边想,一边想、一边做,行动和反思就成为场景实践不可或缺的元素。〔17〕这种场景实践不同于单一视角线性思维方式的实践,不是关注 “是什么”的答案,而是注重 “怎么应对”的答案,即考查人们在具体的场景实践中是如何行动的。正是通过行动这个元素,将人与环境联系在了一起,这样不仅避免陷入人与环境相互割裂的分析困境,而且也使人们与特定的场景建立了内在的动态关联,成为人们成长改变的现实基础。相应地,反思就成为伴随这种场景实践中的行动并且带动行动改变的重要凭借,因为任何行动都会遭遇来自特定场景中的环境要求。只有通过反思,这样的环境要求才能够转化为人们新的应对行动。当然,新的应对行动又会遭遇新的环境要求,进而激发新的反思。因此,人们就是在行动和反思不断循环的影响中寻找特定场景中的成长改变之路的。〔18〕
可见,具体场景中的实践拥有了完全不同于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方式,它除了关注具体的实践场景之外,还要求人们不能够仅仅依据预期的目标采取行动,然后查看是否达成目标,而是需要做出行动尝试之后,留出足够的空间让环境的要求得以呈现,然后通过反思,调整之前的应对行动,使当下的应对行为具有更大的包容空间,能够适应更多不同的观察视角和要求。由此,人们每行动和反思一次,他们的成长改变空间就能够扩大一点,行动的决定也就更理性一些。因此,可以说,这种场景实践运用的是一种空间思维的方式,它正是借助人们在具体场景中的行动遭遇和反思拓展自己的行动空间,让自己的行动深深扎根于现实生活中,并且依据理性来加以选择。
有意思的是,通过这种具体场景的实践来考察问题视角和优势视角就会发现,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线性思维的实践逻辑实际上并不矛盾,因为人们在具体场景的实践需要尝试行动,而行动就必然需要运用人们已有的能力和资源,做自己尽可能做的。不过,人们仅仅运用自己的能力和资源还无法完全解决面临的问题。人们之所以在日常生活中遭遇问题,就是因为现实生活的要求超过了人们的能力。因此,人们也就需要在行动尝试过程中通过反思学习新的应对行为,克服面临的问题。这样,问题视角和优势视角在人们场景实践的行动和反思中结合在了一起,成为人们拓展成长改变空间不可缺少的实践逻辑,只是此时的问题视角和优势视角都不再是回答 “是什么”,而是 “怎么应对”。
针对人 “怎么应对”这种行动的社会属性,女性主义社会工作学者有很生动的描述,正像她们在讨论性别意识时认为的那样,女性远远超越性别 (a woman is more than a woman),她们也是社会和历史的一员。〔19〕同样,任何人都是社会和历史中的一员,他们的行动和反思也是社会和历史场景中的行动和反思。这样,具体场景中的实践就从生态环境转向了社会和历史环境,实践的内涵也发生了变化,包括考察阶级和阶层分化的社会批判视角、性别歧视的女性主义视角、种族歧视的反种族主义视角以及文化霸权的多元文化视角。〔20〕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社会和历史场景实践中的行动具有了生态环境中所没有的权力关系,因为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总是占据着一定的社会位置,他们的行动也就成为权力实践,而他们的反思也具有了争取社会公平的批判意味。正是通过这样的批判反思,人们才能在权力实践中发现自己观察视角的不足,提升自己的意识,拓展自己成长改变的社会空间,从而发掘其他可能的相关视角。〔21〕
实际上,人们在运用批判反思这种方式争取社会公平时常常陷入 “假公平陷阱”中,即以反对社会不公平为由要求别人只认同自己的观察和评判标准。〔22〕究其原因,就是这种批判反思仍然是遵循二元对立的思维逻辑,把公平与不公平视为两个完全对立面。过分强调反对社会不公平只会加剧公平与不公平之间的对立,从而制造新的社会不公平。特别是在20世纪90年代,受全球化和国际化运动的影响,人们逐渐意识到二元对立逻辑的困境,开始关注在地 (locality)的独特经验;〔23〕同时,由于多元福利服务制度的盛行,人们越来越注重多元化的生活方式 (diversity),反对二元对立这种掌控的逻辑。〔24〕当然,影响最为深远的是建立在二元对立逻辑基础上,代表现代社会的宏大叙事也开始遭到人们的质疑,这种后现代主义思潮要求人们走进日常生活,关注生活场景中的实践,倡导一种社会现实相互建构的逻辑。〔25〕
这样,人们在具体生活场景中的实践就成为关注的焦点,它并不是抽离日常生活的社会和历史实践,通过对这种实践应对方式的话语分析,人们就能够了解自己与周围他人是如何借助权力关系的影响相互建构现实的,从而超越个人的观察视角,拓展个人的成长改变空间。〔26〕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此时的话语分析依据的不是人们的社会地位,而是具体生活场景实践中的社会位置(position)。〔27〕这一社会位置不仅与占据这一位置的个人相关,而且也与这一社会位置的周围相关方紧密相连,它们相互影响,一起建构着多元的生活。〔28〕因此,人们超越自身观察视角的反思方式也需要随之发生改变,不再是审视自己所处的社会和历史场景的批判反思,而是把自己放在与周围他人的关联中考察自己社会位置变化的反身性 (reflexivity)的反思,有了与周围他人一起变化的审视能力。〔29〕显然,在这种具体生活场景实践中人们追求的是差异中的共存共生,一种既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的协同逻辑 (both and),放弃了二元对立单一视角的线性思维。〔30〕
尽管社会和历史场景的实践逻辑与生活场景的实践逻辑两者对场景以及场景实践中的行动和反思方式的理解有所不同,但是它们都把特定场景的实践作为关注的焦点,都以特定场景实践中人们成长改变空间的拓展为目标,采用的是空间思维的实践逻辑。
为了深入了解线性思维实践与空间思维实践之间的差别,依据实践是什么 (关注的对象)、为什么 (关注的焦点、关注的方式、关注的逻辑)、怎么做 (关注的目的、关注的依据、关注的基础)三个方面对这两种实践逻辑做了对比,见表1。
通过对比这两种实践逻辑就能够发现,线性思维实践是站在场景之外,通过观察分析找到实践干预的线索的,它要求人们保持 “客观”“中立”的科学态度,依据的是场景外的分析理性;而空间思维实践就不同了,它要求人们融入到具体的场景中,通过具体场景中的行动与反思找到实践干预的方法,它相信人们只有超越自己的观察视角、拓展选择的空间,才能深深扎根于现实生活之中并且做出合理的行动选择,它依据的是场景中的实践理性。
表1 线性思维与空间思维的实践逻辑比较
显然,这种在实践场景中做出合理行动选择的实践理性不同于分析理性,它无法通过 “科学”的类型化分析找到 “问题是什么”来加以实现,因为 “科学”的类型化分析依据的是二元对立的普遍化逻辑,它只提供了单一的观察视角,而人们在具体场景中的实践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随时受到环境和周围他人的影响,既需要关注自身的行动经验,又需要超越自身看到其他的可能。为此,人们需要把关注的焦点从 “是什么”转移到 “怎么应对”的行动上。只有这样,人们才有了扎根自己生活的同时看到其他可能的机会。社会工作是一种既是内部者又是外部者的实践 (insider-outsider),它的理论也是一种能够帮助人们提升实践理性的知识。〔31〕一旦人们过分关注实践中的外部者角色,就会不自觉地成为 “专家”,实践也就成为掌控的对象;〔32〕而一旦人们过分注重实践中的内部者角色,就会陷于实践经验中看不到其他可能,而忽视人们的自决能力。〔33〕可以说,实践理性就是一种扎根实践场景又能跳出实践场景的行动理性,它依据的是人们行动反思的空间思维能力。
中国本土社会工作的专业实践是在民政部门的大力推动下产生的,它的发展也必然带有民政体制的特点,而社区恰恰是民政部门能够发挥作用的重要载体。正是因为如此,社区成了中国本土社会工作发展的重要场所和抓手,而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也因此具有一个显著特点——“我找你”,即由社会工作者主动走进服务对象生活的家庭和社区,在服务对象熟悉的日常生活场景中开展专业服务。尽管随着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特别是在近年来跨部门的联合推动下,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也逐渐走进体制内,成为机构服务的一部分,但是在缺乏明确的专业需求和专业身份的前提下,这种机构内的社会工作者也需要依据 “我找你”的方式主动寻找机构的服务对象,在服务对象的生活中开展专业服务。这意味着,中国本土社会工作走的是一条场景中的专业服务道路,它的目的是帮助服务对象提升在具体场景实践中的行动选择能力。显然,这样的社会工作专业服务需要依赖服务对象在具体场景中的实践理性,以增强服务对象在具体场景实践中的问题应对成效。
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之所以需要扎根人们的生活场景,关注人们生活场景中的实践理性,说到底是因为中国正在经历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改革历程中,传统计划经济下的 “单位制”管理模式向市场经济的 “街居制”管理模式转变。〔34〕由此,社区在我国整个社会管理体制中的位置和作用变得越来越重要,特别是在政企、政社分开的制度改革的推动下,社区成了我国基层社会治理的核心,也是我国社会治理走向现代化的基础。但与此同时,社区也成为我国基层社会治理的难点,除了老、弱、病、残等社会弱势人群和困难人群大多都生活在社区需要获得帮助之外,社区又需要管理居民的方方面面,尤其就社会保障而言,社区又是相对比较薄弱的。这导致社区常常成为我国社会保障的 “洼地”,变成处理社会问题的 “前哨”。正是基于这样的现实要求,近年来,社会工作者已经成为我国基层治理的一支重要力量,社会工作与社区和社会组织一起形成我国基层治理改革的 “三社联动”机制。
如果说民政部门推动和 “三社联动”基层治理改革是中国本土场景实践的社会工作发展的现实土壤,那么注重生活实践智慧解释的中国文化则为这种场景实践的社会工作提供了丰富的精神资源。作为中国文化精神资源集中体现的中国哲学始终把人放在他们自己的生活场景中来理解,让人直接面对生活中起起落落的各种变化,并且倡导从生活场景的实践中寻找能够超越当下困境、发现生命之 “道”的实践之路。〔35〕人的成长改变也就需要立足于自己的生活场景实践,同时又需要超越当下的生活,能够洞察生活的变化,是一种扎根现实生活又不断超越的行动策略。〔36〕显然,这样的行动策略注重的是一种场景中的实践理性。
中国哲学总是把 “舍”和 “得”联系在一起,视两者是现实生活中相互依存的两面,它们相互影响、相互转化。〔37〕正如老子的 《道德经》所言,“外其身而身存,后其身而身先,以其无私而成其私”。正是这样的辩证逻辑,让人们能够在生活的细微之处看到未来的变化。因此,可以说中国文化为中国本土社会工作的场景实践提供了精神上的家园,而中国本土社会工作的场景实践又为中国文化在当代的现实生活中找到发挥和拓展的空间。
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之后,中国本土社会工作已经进入专业化发展的关键阶段,如何提供有效的专业服务不仅成为社会工作者关注的核心议题,而且也成为服务利益相关方共同关注的社会焦点,特别是在近几年出现的跨部门联合推进方式的影响下,服务的专业性已经被视为社会工作能够获得进一步发展的基础。为此,就需要深入考察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实践逻辑,以便找到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专业化的实践方式。
通过回顾西方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实践逻辑我们发现,尽管从 “问题是什么”“怎么解决”入手的问题视角和从 “能力是什么” “怎么发挥着力”的优势视角构成了西方社会工作专业服务的两种常见的实践逻辑,但是实际上,由于这两种实践逻辑都采用了关注 “是什么”这种抽离日常生活的外部观察的线性思维方式,导致专业服务往往脱离现实场景,因而产生结合场景的实践要求。这种场景实践不是简单地将人们的成长改变放到具体的场景中,而是要求人们放弃以二元对立 “科学”掌控逻辑为支撑的线性思维,融入到具体的实践场景中,采用空间思维的实践方式,关注 “怎么应对”和应对行动的反思,找到应对行为中的其他可能,拓展人们在具体场景实践中的成长改变空间。显然,这种空间思维的实践依据的是人们的实践理性,不同于站在外部观察的分析理性,其目的是增强人们在具体场景实践中的行动选择能力。这种空间思维的场景实践不仅是西方社会工作专业服务发展的诉求,同时也是中国本土社会工作专业化发展的要求,它与中国本土专业服务发展的现实处境和文化精神资源有着高度的契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