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年
朱老伯在他60岁的那年,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养老金。
生活闲了,日子慢了,干点儿什么好呢?朱老伯不喜欢摆弄盆栽,对花鸟虫鱼也不感兴趣。他除了接送孙女上下学之外,也就只能与老伴一起散散步,戴上老花镜看看报纸,偶尔与三两个朋友吃吃老酒,唠唠嗑。
朱老伯觉得越来越无聊,尤其是孙女上初中之后,连接送的活儿也不再需要他了,他更加百无聊赖。有一天散步,朱老伯看到公园对面的一家单位贴了张告示,招聘清洁工。朱老伯心想,既然家住得这么近,上班很方便,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儿当作强身健体了。
不顾家人的反对,朱老伯决定打电话过去报名。老板姓陈,很是实在,不仅与朱老伯簽了一份《劳务协议书》,还给朱老伯买了一份意外险,高兴得朱老伯当天就申请上岗了。
打那以后,朱老伯每天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口罩,拖着扫帚和簸箕,“悠闲”地用抹布擦拭扶梯把手,看着一切都纤尘不染,感觉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似乎又回到了年轻力壮的时候。
可谁也没想到,朱老伯某天在擦窗户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陈老板见状,立即打120叫救护车,把朱老伯送到医院。医生给朱老伯做了CT,片子出来一看不好,腰椎骨折了。老伴、大儿子闻讯赶来,都后悔不迭,怨自己当初没劝住朱老伯再就业。
这个春节过得自然很不愉快。年后刚刚复工,大儿子就找到区人社局的工伤申报窗口排号了。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指导他填好申请表、委托书,收下了材料,给了他一份受理通知书。很快,朱老伯收到快递,人社局认定朱老伯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因为工作原因发生事故伤害,属于工伤。
朱老伯这下安心了,不止是因为工伤认定,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身体确实不如年轻的时候,应该享享清福了。他定期去医院复查,谨遵医嘱在家做康复锻炼,但劳动能力仍然没恢复至从前。于是,在大儿子的带领下,朱老伯去区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申请了鉴定,最终结果显示朱老伯因工致残程度九级。
陈老板始终认为退休人员签的是劳务协议,不是劳动合同,所以没有工伤的说法,况且已经为朱老伯买了意外险,就应该由意外险来赔。因此,在事故发生后,他不仅拒绝支付工资,还不给申报工伤。当朱老伯做出九级伤残的鉴定结论后,陈老板又玩起了失踪。朱老伯和大儿子每次去找他,他都谎称已出差外地。
朱老伯无奈,只能向劳动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要求单位支付停工留薪期工资、一次性伤残补助金、一次性医疗就业补助金等费用。官司打了一年,从劳动仲裁到中级法院,都认定朱老伯与单位之间形成特殊劳动关系,让单位赔偿朱老伯工伤待遇。
这下轮到陈老板困惑了,明明买了保险,为什么还要赔钱?
(文中人物均用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