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 荣
(丽江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旅游与经济管理学院,云南丽江 674199)
“十三五”以来,在国家新型城镇化发展战略下,各地依托区域实际情况不断推动特色城镇化发展。当前,以旅游业为区域主导产业引领的旅游城镇化发展新范式在一些民族地区取得了良好的实践效果,尤其对于一些经济发展相对滞后且拥有一定旅游资源的地区,旅游业的主导作用更加突出,城镇化的发展对旅游产业形成了较强的路径依赖〔1〕。近年来,全域旅游发展理念在很多地区不断推动旅游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在壮大旅游经济的同时也带动了其他产业的整体发展,旅游业在区域发展中的地位不断凸显。要实现旅游城镇化的健康可持续发展,需要从旅游业与城镇化之间的关系出发,深入探寻二者的互动机理与运行机制,才能为旅游城镇化发展科学施策提供理论支撑。因此,本文从民族地域较为典型的西南地区出发,对旅游业与城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展开研究,以期为西南民族地区的旅游城镇化发展提供决策依据。结合研究区域,本文通过相关方法在获得民族地区城镇化发展水平指数和旅游业发展水平指数的基础之上,利用耦合模型对二者的耦合协调度进行计算,根据耦合协调水平分析研判各省区耦合协调状态,在此基础之上提出耦合发展策略。
本研究所指的西南民族地区主要涵盖云南、贵州、四川、重庆和广西五省(区、市),区域国土面积137.4万平方千米,占全国国土面积的14.3%。西南民族地区是我国少数民族人口的主要聚集区,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为21.3%,其中,广西、云南和贵州三省少数民族人口占本省总人口的比重在30%以上。西南民族地区还是我国旅游资源分布较为集中的区域,西南民族地区五省区截至2017年共有世界遗产名录17项,占全国的32%,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423个,全国优秀旅游城市23个,全国历史文化名城23个,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54个,国家级森林公园145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90个。此外,绚丽的少数民族风情、各种类型地貌和气候旅游资源共同形成了西南民族地区强大的对外旅游吸引力。2017年共接待国内旅游者30.41亿人次,海外旅游者2 804万人,旅游已经成为西南五省区重要的支柱产业,在促进就业和推动城镇化发展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城镇化方面,西南民族地区的城镇化发展水平整体不高,除四川和重庆的城镇化率相对高于全国外,贵州、云南和广西2018年的城镇化率不到50%,三省区的城镇化率平均水平比全国低了近10个百分点。更为突出的表现是区域内的城镇化发展水平空间差异大,在重庆周边和成都平原周边地区的城镇化水平较高,而区域内滇、黔、桂乌蒙石漠化山区和滇西北、川西北等青藏高原边缘地区整体的城镇化水平较低。以地处滇西北的云南省怒江州为例,该州2017年的城镇化率仅为35%,比全国低了近25个百分点。西南民族地区城镇化水平偏低源于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滞后性,尤其是薄弱的工业基础和交通基础设施严重制约城镇化的推进,在无其他产业可以支撑城镇化发展的背景下,很多西南民族地区依托区域内的旅游资源开发,形成了旅游业推动城镇化发展的新模式,有力推动了西南民族地区特色城镇化的发展。
1.指标体系构建
新型城镇化发展为我国当前的城镇化指明了新的理念与思路,是实现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大发展方式转变。城镇化作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复杂系统组合体,其发展方式的转变对于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意义重大。随着以人民为中心发展理念的提出和实施,城镇化发展不再是单纯的城镇化面积扩张和经济总量数据的增长,城镇化的发展质量更多通过人民群众或居民在城市获得的幸福感和体验感来体现,即新型城镇化涉及社会、生态、生产生活方式、城乡互动、区域协调创新能力等问题〔2〕。要科学测度西南民族地区城镇化发展的整体水平,需要构建科学反映城镇化整体水平的指标体系,从新型城镇化发展角度出发,指标需要覆盖经济发展水平、社会进步程度、生态环境状况、幸福满意度等多个维度,结合相关学者对城镇化评价研究,从科学性、系统性、可操作性、层次性等原则出发,从8个方面构建了涵盖经济、人口、生产空间、环境与生态、社会发展、生活质量、城乡发展、科技创新等子系统(包含22类要素和51个基本变量)的评价指标体系来测算城镇化发展指数〔3-4〕。
在对旅游行业16位专家的意见征集基础之上,基于统计分析软件的分析和筛选重组,得到了8个子系统、22类要素和42个变量的具有整体性、层次性和多目标的新型城镇化评价体系。
2.数据来源及处理
数据主要来源于2001年至2017年西南五省区社会经济发展公报和统计年鉴,部分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获得。对指标数据的赋权采用熵值法。熵值法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人为因素的主观干预。熵是热力学的一个物理概念,可以用来度量系统不确定性影响因素,可以对系统无序状态进行测量,在实际运用中,为了衡量某一具体因素对系统的影响,在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基础之上,在复杂因素中来计算其对整个系统的贡献率〔5〕。熵值法结合指标变化程度的大小对整体的影响程度来确定指标的权重,熵越大代表指标的权重越小;熵越小则代表指标权重越大。
经过对2001年至2017年西南民族地区各省(市、区)相关指标数据的标准化处理和熵值法计算,形成西南五省区城镇化发展水平评价指标的权重。
根据标准化值和权重,经过加权求和后,得到2001年至2017年西南民族地区五省(区、市)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即通过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来反映城镇化整体发展水平(见表1)。
在当前产业融合和全域旅游发展背景下,旅游业是复合型较高的综合性产业,也是一个涉及众多领域、部门且多行业交叉的复杂产业。对旅游业发展水平评价方面的现有研究分析绝大部分主要从旅游产业规模和引领效应出发进行评价〔6〕,目前,已有众多学者关注并研究旅游产业的发展引领效应问题〔7〕。从诸多学者对旅游业发展水平评价的维度来看,涉及旅游产业的综合效应、经济社会效应、文化效应、生态效应、教育功能五个方面。本文在参照这些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按照数据的可操作性、科学性、系统性等原则,建立了涵盖旅游产业发展的经济、文化、社会、生态、教育和组织等六大层面的六大子系统,包括22类要素和43个基本变量的评价体系〔8-9〕。在征求16位专家的意见基础之上,通过对指标的分析、筛选和重组,最终构建了西南地区旅游业整体评价的多层级体系,包含6个子系统、18类要素和37个基本变量。
表1 西南民族地区各省(区、市)城镇化综合发展指数
旅游业发展指标数据主要来源于2001年至2017年《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和西南五省(区、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公报数据,个别缺失数据采用插值法获得。旅游恩格尔系数是旅游消费总额与居民消费支出的比值。旅游搜索量选取当下主要旅游网站上各地旅游搜索条数占总条数的比值;游居比是一定时期内外来旅游者人次与本地居民的比值;居民基本生活外其他支出比重是指文化娱乐消费和除了教育支出、生活用品、医疗保健、家庭设备与服务以外的商品与服务的消费。旅游院校密度选取区域内每万平方千米大专院校开设旅游类专业的学校数。旅行社关联系数按照关联系数计算公式计算旅行社数量与星级饭店和旅游景区数量而得到关联系数的平均值。运用同样的方法计算星级饭店和旅游景区的关联系数。
旅游业发展与城镇化确定指标权重的方法都是熵值法,对西南民族地区五省(区、市)的37个指标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后,最终获得各指标的评价权重。
根据标准化之和指标权重,经过加权求和后得到了2001年至2017年全国和西南五省(区、市)旅游业综合发展指数,代表旅游业综合发展水平状况,即旅游发展水平(见表2和表3)。
耦合是物理学中的概念,借鉴其容量耦合(Capacitive Coupling)概念以及容量耦合系数模型,构造旅游化与城镇化耦合度公式(A)定量分析西南民族地区旅游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的协调关系。其中,耦合度C∈[0,1],当C为1时,耦合度为最优,表明城镇化发展水平和旅游业发展水平之间形成最优协调,有利于二者相互促进与协调发展;当C为0时,耦合度处于最小状态,代表旅游业与城镇化之间处于无关联状态,两系统将向无序方向发展〔10〕。根据旅游业发展和城镇化两个系统的综合得分,令旅游业发展系统Ti=F(X),城镇化系统Ui=G(Y),K为调节系数,K≥2。因为这里是2个系统,K值为2,则两系统的耦合度C为:
表2 2001年至2017年全国及西南民族地区旅游综合发展指数
表3 2001年至2017年西南民族地区各省(区、市)旅游综合发展指数
以往研究认为,城镇化演进与旅游业发展之间是一个动态共生演变的过程,二者的协调发展可以带来共赢互助的发展和效应。如旅游产业的整体发展水平提升对于促进产业结构朝着更加合理化方向转变有着较大作用,旅游发展将改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建设水平,从而优化城镇发展质量。鉴于旅游产业与城镇化两个系统之间存在的相互作用关系,二者之间的深入互动关系研究可以通过耦合协调研究展开。同理,城镇建设将提升旅游地的整体接待服务能力,有利于旅游者感知更好的旅游服务水平,促进旅游地的品牌形象提升,为旅游业发展打造高质量平台。当然,不合理的旅游发展也会对城镇发展带来负面影响,二者相互作用过程中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只有当旅游业和城镇化的发展处于良性的协调动态,才能实现双赢发展,在对旅游业和城镇化的研究中亟待通过互动关系的深入研究揭示其运行机制和规律,探究长效的发展机制和实现共赢互促发展的综合路径。
耦合度在衡量两系统之间相互协调状态好坏方面尽管具有较好作用,但不足之处在于两系统之间协调发展水平的高低不能被反映,当城镇化和旅游业均处于起步发展阶段时,尽管发展水平不高,但二者也可能是处于高协调状态的,即低水平程度下的高协调发展,在旅游发展进入成熟期,也可能是高水平状况下的协调发展。因此,要真实反映旅游产业结构和城市发展两个系统之间的具体协调发展情况,构建两系统之间耦合协调发展度模型非常有必要,在评判两系统之间交互耦合的协调程度的同时,还能反映两系统发展水平的高低。现实中我们需要达到的目标是高水平发展状态下的协调度。D为协调发展度;C为耦合度;F(X)、G(Y)代表旅游业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和城镇化水平综合指数;α、β为待定权重。由于城镇化水平的提高必然带动旅游业的发展,旅游业水平的提升也会对城镇化的全面发展起强大的带动作用,两者呈现互促发展的关系,故这里a、β均取值0.5。
协调发展度的取值为[0,1],当D=1时,即两系统协调水平最高;D=0时,协调发展水平最差,系统处于非协调状态。笔者借鉴王新越、张广海使用的协调发展类型的划分〔9〕,通过均匀分布函数法来确定协调发展度的类型及划分标准,如表4所示。
表4 协调发展类型与协调度等级划分标准
采用西南民族地区五省(区、市)2001年至2017年旅游业综合发展指数与城镇化发展指数值,利用公式(A)、(B)、(C),测算二者的总体耦合度C与协调发展度D。结果显示,从2001年至2017年,西南民族地区的旅游业与城镇化发展水平的总体耦合度由0.872上升到0.988,表现出平稳上升的态势,2003年前后的旅游业与城镇化耦合度出现下降趋势,主要受到非典事件的影响,该区域的旅游业在该时间段遇冷,旅游发展趋缓,随后在2004年以后开始恢复并呈现快速增长,在2007年至2008年前后出现了小幅的回落,该阶段一方面受到2007年国际金融动荡的影响,海外旅游市场出现小幅下降,此外2008年发生在本区域的汶川地震等自然灾害也对旅游市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从2011年以后,旅游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的耦合度在不断加强,旅游业与城镇化之间的关联性不断提升。在协调度方面,在2007年以前,西南民族地区的旅游业发展与城镇化之间协调度水平处于0.3~0.4之间,属于轻度失调状态,尤其在2003年的非典事件期间,国内旅游市场的冷淡造成大量旅游城镇的住宿、餐饮、购物等行业凋零,旅游企业处于举步维艰的地步。从2007年以后,旅游业与城镇化的协调度上升至0.4以上,协调度逐渐好转,总体上的协调度在不断提升,属于濒临协调的状态,这一时期一系列国家旅游发展政策开始实施,旅游规划战略出台,旅游业的转型升级启动了区域旅游发展的新浪潮。同时,国家加大了对西南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西南交通网络的健全极大改善了游客的可进入性。在城镇化方面,伴随国家新型城镇化政策的出台,特色城镇化发展和低碳城镇理念的提出进一步促使城镇化朝着科学的方向发展,尤其是人的城镇化发展更加强调城镇化建设必须满足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提高的要求。系列政策的出台在引导城镇化发展科学前进方向的同时,也对旅游发展方向做出了科学规划,最终旅游与城镇化的协调度进一步加强。到2017年,西南民族地区的旅游业与城镇化协调度达到0.512,即首次处于勉强协调状态。
基于协调发展度模型,西南民族地区五省(区、市)旅游综合指数与城镇化发展的协调度水平自2001年以来不断提升(见表5),从轻度失调逐渐向勉强协调转变。虽然整体上与全国平均水平持平,但区域内的一些省市,如重庆、四川和云南的协调度水平要略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从区域实际出发,在该区域内表现出的问题主要是城镇化发展难以满足和适应新时期旅游业发展的需求,在全域旅游发展背景下,旅游业发展对城镇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新时期体验旅游和个性化旅游受到青睐,未来在某些地区和城市,旅游协调度有可能出现波动和下滑,这也为我们全面推动旅游城市从满足于多样化旅游业发展的角度出发构建城镇发展体系和策略提供了数据支撑。最终可以通过旅游与城镇化之间的协调和耦合促进二者的良性互动。
目前围绕我国各级地域的规划种类较多,但多规合一的实施还有待加强。在西南民族地区,城镇化发展规划如果不与旅游业规划统一实施,将难以助推旅游城镇化的发展,在全域旅游发展背景下,旅游城镇亟待通过旅游规划和城镇化发展规划的统一来实现旅游与城镇化的耦合协调〔11〕。此外,西南民族地区资源环境的约束和国家主体功能定位等对该区域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从区域实际出发,西南民族地区的多规合一主要包括旅游业发展规划、主体功能区规划、土地利用规划和城镇建设规划四规合一。统筹好各规划的实施与协调将有助于旅游产业与城镇化同步、协调发展。
表5旅游综合指数与城镇化综合指数的协调发展度(2001年至2017年)
在全域旅游发展背景下,通过加快旅游产业,依托城镇的特色化发展,形成以泛旅游产业群为主体的特色城镇化发展之路,通过优化城镇化的整体格局和品牌铸造,形成旅游产业和城市深度融合的良性机制,必将为旅游城镇的发展注入新动力。城镇作为区域旅游发展重要的目的地,其整体发展水平和接待能力关系到旅游发展质量,以城镇化基础设施建设为中心推动旅游产业化综合服务水平提升,在壮大旅游产业的同时,带动其他产业和人才的聚集,最终形成泛旅游产业群,带动西南地区整个区域经济结构优化升级,提高城镇化效度,提升人居生活质量。
西南民族地区各省、区旅游业发展的空间差异问题较为突出,区域内旅游发展重点集中在旅游资源富集区和主要的旅游中心城市,而一些旅游资源不突出或可进入性差的区域旅游业发展还较为落后,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和实施旅游合作等尤为关键,如依托川、滇、藏交界区的大香格里拉生态旅游区开发来推动怒江州、甘孜州地区的旅游发展,在大香格里拉区域内形成新的旅游产品,从而实现跨越发展。
西南地区旅游业在民族性、原生性方面具有较强的对外吸引力。结合当前的全域旅游发展趋向,在体验旅游和个性化旅游正在迈向主流的背景下,结合区域实际大力发展自驾探险、徒步体验、节庆民俗等旅游方式,重点依托和打造空间布局合理、功能健全的区域旅游集散中心地,提升区域旅游集散功能,形成一批综合型的旅游中心城市。依托高品位旅游资源开发,打造一批次级旅游城镇,实施差异化发展,避免同质化竞争,构建和形成布局合理、功能定位互补的旅游城镇体系。地方政府要充分认识到旅游品牌建设对推动城镇综合竞争力提升的重要意义。从城市规划和定位方面融入旅游品牌元素,在西南各省区形成一批特色鲜明、亮点突出、吸引力强的旅游城市(镇)。同时,充分挖掘和利用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民俗文化〔12〕。加强民族文化与科技结合,大力发展演艺旅游,形成一批具有海内外影响力的知名舞台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