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晗
美剧《我们这一天》里,凯特的狗吞了不能吃的物品,医生让她做个选择:一是马上给狗做手术;二是回家等待观察。凯特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深呼吸了一下,果断地说:“你就回家再观察等待吧,应该不要紧。”回家过了一阵儿,狗果然排便时把异物排了出来,警报解除,凯特松了一口气,跟妈妈说:“妈妈你总是能果断地做出选择,我太害怕自己选错了,总是不敢作决定。”凯特的妈妈说:“在养育你们的过程中,有很多这样的时刻,我也很害怕,可是不得不选。以后等你成为妈妈时,也会有许多拿主意的时刻。”
是的,从孩子感冒发烧是否需要去医院,报什么辅导班,辅导孩子学习上要投入到何种程度,在孩子遇到和同学的矛盾时该怎么处理……无数的时刻需要妈妈拿主意,在日常生活的各个场合,你见到过一惊一乍的新手妈妈,也见过沉稳老练的熟手妈妈。妈妈是全家的定盘星,当妈当得越熟练,全家越轻松。可妈妈并不是天生有办法,她可能曾经是个任性懵懂的少女,在当了妈妈之后,在一次次选择中成长起来。
我曾经很依赖我的妈妈,有什么事情,首先选择跟妈妈倾诉。作为一个有日常生活恐惧征的不接地气少女,听妈妈的总没错。妈妈可以自如地和这个世界打交道,似乎总是知道怎么应对,为我遮风挡雨,隔绝那些琐屑的烦恼。
后来我也成了一个妈妈,一开始是笨拙和慌乱的。当我在医院生孩子时,孩子黄疸指数有点高,有点慌。妈妈说:“不要紧,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样,多晒晒太阳就会好的。”她镇定地安抚我这个新妈妈的焦虑,顶住压力,做那个拿主意的人,后来孩子果然好了。记得我第一次涨奶时疼得要命,却故作坚强,等妈妈来探视时才带着哭腔跟她说“好疼啊”,妈妈说没事没事,她动手给挤出来就好了。妈妈来了,我就安心了,因为相信妈妈总是有办法。她曾经经历过生我时大半夜顶风冒雪去医院,而我没满月时就因天冷着凉感冒,天天去医院打针。那时,作为妈妈的她经历过怎样的焦灼,然后才有现在的淡定?
几年前,妈妈查出右肾上长了肿瘤,来北京做手术,临住院前一天她还早起去超市买那日特价的水果蔬菜,在家里忙前忙后,安抚小朋友,镇定得不像个癌症病人。那个恶性的肿瘤确实不痛不痒,若不是体检时查出来,她毫无觉察。我爸爸得知了妈妈的病之后焦虑上火,也生病了。
爸妈都老了,妈妈再强装淡定,也确实对手术心怀恐惧,还是能从神情举止中见出她的犹疑和迷茫。一切都变了,她从家里的顶梁柱,变成了需要被照顾的病人。做手术签字的时候,被医生告知一切可能的风险,选择治疗方案,我知道自己变成了那个需要拿主意的人。家里需要有人照顾小朋友,也要有人到醫院去照顾妈妈,爸爸妈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作为独生子女,独占了他们的爱,也要独力承担他们晚年的病痛。
好在妈妈手术顺利。她出院了,我也长大了不少。总有一天,必须学会长大,尽管这一天可能来得有些晚。每个家庭里都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在每个慌乱的时刻。不慌的人,是全家的定心丸。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有办法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