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娟 ,胡 科 ,张同同 ,徐清婷 ,朱 伟 ,王国强 ,周德怡 *
(1.江阴市第三人民医院,江苏 江阴 214400;2.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江苏 无锡 214151;3.皖南医学院研究生院,安徽 芜湖 241002*通信作者:周德怡,E-mail:wuximhczhou@sohu.com)
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Obstructive sleep apnea syndrome,OSAS)是一种常见的睡眠障碍,患者通常继发高血压、冠心病等躯体疾病[1-3],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增加其心血管疾病发生率,导致患者日间过度嗜睡,增加交通事故甚至猝死的风险[4-5]。研究表明,抑郁障碍患者常伴有 OSAS[6-8],导致患者出现失眠、日间嗜睡等。而抑郁障碍患者本身也存在类似的睡眠问题,伴发OSAS可能会影响精神科医师对抑郁障碍患者病情的判断[9]。此外,抑郁障碍患者治疗过程中使用的某些药物,如苯二氮䓬类药物会加重OSAS症状,增加患者猝死的风险[10]。因此,在抑郁障碍患者中筛查、诊断出伴有OSAS的患者有非常重要的临床意义。多导睡眠监测(Polysomnography,PSG)是诊断OSAS的金标准[11-12]。但由于PSG整套监测设备价格昂贵,且需要专业的操作人员、专门的睡眠监测场所,不适合在抑郁障碍患者人群中进行广泛筛查。
Marti-Soler等[13-14]设计了一种 OSAS 筛查工具——NoSAS评分,能够可靠地识别出有OSAS风险的个体。Guichard等[15]研究表明,NoSAS评分可有效筛查出共患OSAS的抑郁障碍患者。有研究认为,欧美白色人种OSAS患者和中国汉族OSAS患者在颅面结构、肥胖等方面存在差异[16-18]。中文版NoSAS评分是否可以在中国汉族抑郁障碍人群中有效地识别伴有OSAS的患者未见报道。本研究回顾分析完成PSG监测的抑郁障碍患者相关临床资料,评估NoSAS中文版评分在汉族抑郁障碍患者中筛查OSAS的有效性。
本研究为回顾性研究,选取2013年1月-2018年6月在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科睡眠医学中心进行过PSG监测的抑郁障碍患者为研究对象。入组标准:①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ourth edition,DSM-IV)抑郁障碍诊断标准;②年龄>18岁;③汉族;④住院期间进行过PSG监测;⑤对本研究知情同意,并同意使用其监测数据。排除标准:①存在躯体疾病;②颈围、肥胖、是否打鼾、年龄和性别等数据记录不全;③诊断为DSM-IV其他精神障碍,如焦虑障碍、精神分裂症。共入组300例,但其中40例一般人口学资料或颈围等数据不齐全,2例患者不同意使用其既往相关数据进行研究,故未纳入本研究。最终符合入组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258例。本研究通过无锡市精神卫生中心伦理委员会审核。
本研究组将NoSAS翻译为中文版。中文版NoSAS评分包括颈围、BMI、打鼾史、年龄及性别共5个维度,总评分0~17分:①颈围>40 cm为4分;②25<BMI<30为 3分,BMI≥30为 5分;③打鼾为 2分;④年龄≥55岁为4分;⑤男性为2分。NoSAS评分≥8分提示OSAS高风险。采集入组患者的颈围、BMI、打鼾史、年龄及性别等数据。部分问题由患者家属或共同居住者回答,以保证调查结果的准确性。
采用澳大利亚Compumedics公司生产的E-Scries EEG/PSG多导睡眠监测系统,在安静、舒适、避光的睡眠监测室单独进行PSG监测,室温为18℃~25℃。患者在睡眠监测室适应一夜后,根据患者睡眠习惯,于第二天22∶00左右开始进行睡眠监测,连续记录8小时。试睡时各项条件与正式监测时相同。若当夜记录受环境影响而无法反映日常睡眠情况,则舍弃此资料。PSG监测结束后,由同一名技师对患者PSG监测结果进行分析。
采用SPSS 16.0进行数据分析。患者一般情况资料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正态分布数据以(±s)表示,非正态分布数据采用中位数及四分位数间距表示。用ROC分析NoSAS评分对OSAS的诊断价值。NoSAS评分和PSG结果用四格表形式计算其灵敏度、特异度、误诊率及漏诊率等,并判断其筛查价值。检验水准α=0.05。
当以AHI≥5次/h为截点,将258例抑郁障碍患者分为OSAS组和非OSAS组,两组年龄、BMI、颈围、腰围、AHI和最低血氧饱和度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1)。OSAS组包括37例男性抑郁障碍患者,非OSAS组有63例男性抑郁障碍患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OSAS组和非 OSAS组NoSAS评分差异有统计学意义[(8.78±3.07)分vs.(4.49±3.52),P<0.01]。见表1。
表1 患者一般人口学资料及NoSAS评分比较(±s)
表1 患者一般人口学资料及NoSAS评分比较(±s)
注:BMI,体质量指数;AHI,呼吸暂停低通气指数
项 目年龄(岁)男性[n(%)]BMI颈围(cm)腰围(cm)AHI(次/h)最低血氧饱和度NoSAS评分(分)抑郁障碍患者(n=258)52.07±16.67 100(38.76)23.73±3.67 35.14±2.67 86.28±6.39 5.80±12.64 85.22±7.48 5.47±3.87 OSAS组(n=59)59.20±13.76 37(62.71)26.00±3.10 36.59±3.34 89.76±9.14 23.61±16.89 79.25±7.62 8.78±3.07非OSAS组(n=199)49.95±16.89 63(31.66)23.07±3.56 34.71±2.28 85.24±4.89 0.52±1.12 87.02±6.45 4.49±3.52 P<0.01<0.01<0.01<0.01<0.01<0.01<0.01<0.01
以AHI≥5次/h为截点时,NoSAS评分预测OSAS的 ROC曲线见图1,曲线下面积为 0.82,P<0.01。当以AHI≥5次/h、NoSAS评分>8分为截点时,NoSAS灵敏度为59.32%,特异度为83.42%,误诊率为18.09%,漏诊率为40.68%,NoSAS对于OSAS的诊断有很好的特异度,误诊率较低。
图1 以AHI≥5次/h为OSAS诊断标准时NoSAS的ROC曲线
本研究258例抑郁障碍患者中,共患OSAS者有59例(22.87%)。100例男性抑郁障碍患者中,共患OSAS为37例(37.00%);158例女性抑郁障碍患者中,共患OSAS为22例(13.92%),提示男性抑郁障碍共患OSAS的比例远远高于女性抑郁障碍患者。Gabbay等[19]研究纳入23 806例患者的结果表明,男性 OSAS患病率高于女性。Guichard等[15]的研究中,男性和女生抑郁障碍患者OSAS共患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本研究结果不一致。可能是因为Guichard的研究纳入了107例抑郁障碍患者,其中男性患者22例(20.60%),比例相对较小,而本研究纳入了38.76%的男性抑郁障碍患者,样本数量的差异会对最终统计结果产生影响。
临床研究表明,抑郁障碍与OSAS之间存在一定的关联[20]。既往研究多关注OSAS患者的情绪情况[21-23],较少研究关注抑郁障碍患者的OSAS症状[24]。在临床实践中,抑郁障碍患者的OSAS症状也很少定期评估。然而,OSAS可能与抑郁障碍病因有关,也可能是抑郁障碍药物治疗无效的原因[20]。研究显示,未确诊的OSAS可能是抑郁障碍患者猝死的重要原因[25]。此外,抑郁障碍患者常用的米氮平等抗抑郁药物会导致患者体质量增加,增加OSAS患病风险,这可能是抑郁障碍患者共患OSAS比例较高的原因之一[26]。三环类抗抑郁药物也会导致患者睡眠结构改变,加重OSAS症状[20]。抑郁障碍患者常联用的苯二氮䓬类药物,有肌松作用,可能增加共病OSAS患者猝死的风险[27]。因此,临床实践中应高度重视抑郁障碍患者共患OSAS的情况,定期评估患者OSAS症状,避免不良事件的发生。
临床研究中常常计算ROC曲线下面积(Area under curve,AUC)作为预测效能的评价标准[28-29]。本研究计算出NoSAS评分较大ROC曲线下面积,证实了NoSAS评分对抑郁障碍患者的OSAS筛查具有良好的区分度,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30-33]。在此基础上,用四格表形式分别计算NoSAS诊断OSAS的灵敏度、特异度、误诊率和漏诊率等各项指标。结果表明,NoSAS诊断OSAS的灵敏度为59.32%、特异度为83.42%、误诊率为18.09%、漏诊率为40.68%,具有良好的灵敏度和特异度,误诊率较低。因此,作为一种较为简便的筛查问卷,中文版NoSAS适用于汉族抑郁障碍患者OSAS筛查。目前已有多种预测量表用于OSAS的筛查,包括Berlin问卷(Berlin questionnaire)、STOP问卷(STOP questionnaire)等[34-35],但大部分量表条目比较复杂,且可能并不适用于中国人群。
综上所述,中文版NoSAS评分对于汉族抑郁障碍患者筛查OSAS具有较好的预测效能,可作为一种简便、有效、实用的OSAS筛查工具,适用于基层广泛应用。本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未对健康人群样本做NoSAS效度评价;缺乏与Berlin问卷、STOP问卷等筛查工具的的筛查有效性进行比较。上述不足之处将在后续研究中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