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人们对资本的理解偏离了历史唯物主义语境,造成对资本的误读与滥用。资本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在其建构与扩张的过程中既表现出贪婪、血腥、消极、罪恶的一面,又表现出积极、文明、进步的一面。对于资本在人类社会历史中的作用应给予合理的评判,既不能以个人意志和个人喜好为标准,也不能以抽象的观念和原则为标准;既不能以道德要求为标准,也不能以完美与否为尺度,而应以是否符合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是否具有历史必然性和进步性为标准和尺度。在当代中国,资本的存在有其合理性与现实性,但它并不是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并不能改变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性质。为此,应以理性的眼光科学审视资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作用。
关键词:资本;资本作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中图分类号:F124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0)07-0081-06
作者简介:王晓丹(1980-),女,辽宁阜新人,贵州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资本”一词的使用愈加频繁,出现了一些诸如道德资本、人力资本之类的新术语,这些新术语偏离了唯物主义历史语境中的“资本”本义,实际上是人们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赋予“资本”以新意的过程中产生的一种误解和滥用;对于资本在人类社会历史中的地位和作用,人们亦是只看到资本贪婪、罪恶的一面而加以批判,却忽视了资本积极、文明的一面。为此,正确地解读资本及其历史作用,对于合理审视当今中国的资本问题及发展趋势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
一、资本的实质与本性
资本和市场有着几乎同样久远的历史,早在封建社会初期因商品交换需要业已形成市场,当时商品经济尚不发达,资本只是处于一种萌芽状态;直到人类历史步入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日益繁荣,资本才取代地租并跃居成为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因此,资本作为一个经济范畴,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
在马克思历史观中,资本首先体现在物上,拥有着借以实现的物化形式。资本最初表现为积累起来的劳动,它作为工人剩余劳动的表现,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然而并非所有积累起来的劳动都可称之为资本,只有当“积累起来的、过去的、对象化的劳动支配直接的、活的劳动,积累起来的劳动才变为资本”[1]342。可见,资本运作起来、剩余价值资本化需要一定条件,即建立在雇佣劳动基础之上,这也是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当下人们通常把自然、社会等领域内的一些无形或有形资源视为资本,这实则是对资本解读的一种泛化。资本诚然可以表现为物,具有与资源相类似的能够带来某些利益或价值的特性,但资本与资源却存在本质区别。资本指涉的范围比较广泛,不仅包括物质产品、原材料,而且包括“交换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资本可以是一种资源,但并非所有的资源都能转化为资本,只有当资源作为积累起来的劳动而存在并处于雇佣劳动关系中实现价值增值,才能称之为资本。
资本实质上是“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这是马克思超越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物相”理解而做出的深刻认知与把握。马克思曾明确指出,“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2]644,这一经典论述揭示了资本的真正实质。资本并非单纯反映物与物之间的关系,而是借由物物关系揭示深层次的人与物、人与人之间的真实关系;资本使现实的个人披上“物”的神秘外衣,表现为物对人的支配,而不是人支配物,这种颠倒了的“人——物”关系使得“現实的个人”屈从于资本,资本家成为资本的人格化身,工人则沦为资本的增值工具。此外,资本作为一种生产关系存在,具有一定的社会性质。由于“资本不是一种个人力量,而是一种社会力量”[1]415,因而需要通过全体社会成员的共同活动才能运动起来,资本的这种社会性质决定了它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成为“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2]707,从根本上规定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存在形式和建构原则,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最高的存在。
资本是一个不断自我建构与扩张的过程,其本性在于追逐最大限度的剩余价值。在资本主义上升时期,资本家在贪欲驱使下经常使出各种野蛮、暴力、卑鄙、下流的手段,只要有利可图,不惜一切代价抢占殖民地、掠夺金银货币、猎获黑人奴隶,“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2]296,这些充满血腥、罪恶的行为在预示着资本主义生产时代来临的同时也真实地反映着资本的本性。资本来到世间,一方面表现为物质财富的累积,另一方面则表现为对雇佣劳动的盘剥与压榨。资本在其建构和扩张的过程中,既使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也改变了自然界的存在属性和人类社会的存在形态。在资本增值的逻辑框架下,随着科学技术的改善和提升,资本对自然无情地掠夺致使生态危机日益严重,从而表现为自然的异化;自然异化所呈现的生态危机反映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冲突,究其实质反映的是以人与自然关系为中介的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危机,人为资本所奴役、控制,自己的本质活动变成了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人在异化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丧失了应有的自由个性,从而表现为人的异化。可见,资本本性的逻辑展开,才是各种矛盾、危机背后的真正动因。
至此可以看出,马克思对资本的规定至少包括三个层面,一是作为各种“物”的要素规定,二是作为“关系”属性的规定,三是作为一种“运作过程”而呈现的规定[3]。在这三者中,马克思突出强调资本作为一定“社会生产关系”的“关系”特性,这也是资本的实质所在,但是他并没有否定资本的物质性,而是通过作为“物”的资本的“运作过程”的分析,呈现出作为“关系”资本的真正面目,揭示出资本在实现其价值增殖过程中所体现的残暴、剥削的本性。
二、资本历史作用的二重性
在以往研究中人们过于强调资本的负面效应,而忽视了资本积极、文明、进步的推动作用,其实马克思在许多手稿中都论述过资本的“伟大文明作用”,并且经常与对资本罪恶的批判结合在一起。每一种事物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资本的消极作用与文明作用也是相反相成的。为了全面准确地把握马克思的历史观和资本观,有必要对资本在人类社会历史中的作用加以理性分析和审视。
资本既助推生产力迅猛发展,也限制生产力进一步提高。资本超越地租而居于统治地位,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资产阶级在其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创造出庞大的生产力,超过了以往一切世代的总和。资本主义之所以能够创造出巨大生产力,在于它赋予生产以科学的性质、最大限度地采用先进技术。资本主义生产从单纯地依赖于工人的手工技巧转向凭借科学技术获取致胜良方,具体表现为生产工具规模和效率的改进、劳动者经验和技能的提升、劳动对象领域和性能的拓展、管理质量和水平的提升等方面;机器大工业和先进科学技术的广泛应用,能够吸纳更多更大的自然力,从而大幅度提高劳动生产率、推动社会进步。因此,资本主义超越了以往一切生产阶段,在历史上曾发挥过非常革命的作用。但当它再也无法容纳自身所创造的财富时,也会变成狭隘的生产形式,从而阻碍生产力的发展。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曾形象地描述到,像“魔法师”一样的现代资产阶级,当其法术失灵、无法呼唤出众多“魔鬼”的时候,它所创造的生产力将导致严重的经济危机,造成大量资源浪费,表现为文明的过度。因此,资本将和历史上的其他生产方式一样逐渐走向没落,资本不过表现为过渡点[4]。
资本既促使传统生产关系发生变革,也束缚新的生产关系的孕育和形成。资本作为一种生产关系,是私有制社会中最发达形式和最高存在形态,就榨取剩余价值的方式和条件而言,它比以往任何社会形态“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5];但同时,这种由封建社会胞胎里孕育而成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却“迫使工人阶级超出自身生活需要的狭隘范围而从事更多的劳动”[2]198,并深受资产阶级的欺凌和压榨。资本主义社会中两大阶级之间的这种抗性关系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只要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所需的物质条件尚未成熟,只要资本的使命尚未完成,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决不会自动消亡,它必将竭尽全力最大限度地调整自己的容纳空间、遏制新的生产关系滋长。当然,资本主义的灭亡并非人们设定的价值目标,而是资本主义生产内部产生的对自身的否定,只有当资本主义发展到成熟阶段,才可能孕育、形成新的生产关系要素。
资本既提升了人的自主独立性,也阻碍人自由而全面地发展。历史越往前追溯,个人越具有共同体的特征,处于彼此依赖关系中、缺少独立自主性;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确立使得个人摆脱了社会关系的原始丰富性,促使个人能力和自主活动性增强。在社会分工充分发展的基础上,个体的知识、技能和技巧大幅度提升,虽然活动范围和领域受限,但也激发出无限的潜能;尽管个体生产出来的产品种类单一,但为满足多方面需求也增强了彼此之间的交往联系,这充分表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为个人的独立发展创造了条件。然而,资本主义也产生出个人同自己和同别人相异化的普遍性,阻碍人自由而全面地发展。资本铸就了工人自身贫穷的条件,也奠定着他人不需要付出辛苦劳动就能获得财富增加的条件。工人在必要劳动时间之外创造出来的剩余劳动,不仅为他人所占有和享用,更成为资本进一步剥削和压迫的罪恶之源。在资本与雇佣劳动的不平等交换中,个人可自由支配的时间非常少。在马克思看来,现在社会财富的基础是劳动时间,未来社会则以自由支配时间来衡量,资本主义社会剥夺人的自由支配时间从根本上阻碍了人自由个性的全面发展。当然这种异化状态是暂时的,它必将在资本主义内部产生出消灭自身的现实条件,当“生产力增长到不再被占有他人的剩余劳动所束缚”[2]786之时,可自由支配时间就不再是对立的存在物了,就可以归为全体社会成员自由享用。
资本在生产力、生产关系以及人的发展维度上发挥的积极推动作用,是其优越性和进步性的体现,而所呈现的消极阻碍作用反映的则是资本的局限性和保守性,资本的优越性与局限性、进步性与保守性之间是辩证统一的。每一事物自身之中都包含着它的反面,对于资本在人类社会历史中的作用,我们应以历史的辩证的眼光予以应有的尊重,不能因资本存在消极阻碍作用而彻底否定、加以排斥,也不能因资本的积极文明作用而大肆宣扬、完全接纳。
三、合理评价资本及其作用的尺度
对于资本及其历史作用的合理评判涉及到历史评价问题,由于人们的认知水平、階级立场和价值诉求不同,对同一事物的评价很可能会产生分歧。在资本问题上,受各种历史现象的迷惑与个人价值观、历史观的影响,人们的评价结果截然不同甚至有所偏颇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的评价没有客观统一的标准。一般来说,合理的评价只能有一个,那么应以什么样的标准和尺度来衡量、对待资本及其在人类历史中的作用呢?
对于资本及其历史作用的合理评价,既不能以个人意志和个人喜好为标准,也不能以抽象的观念和原则为标准。资本的产生与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和运行的必然性,并不以个人的意志和愿望为转移,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预期和期盼、其活动都有自己的目的性和特殊性,但资本的诞生及所起的作用却是由诸多历史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倘若以个人的意志与喜好来加以衡量,将会导致某些关注资本利益的人们大肆吹捧,而关注资本负面效应的人们则加以唾弃,这种带有强烈主观色彩的评判因偏离客观依据而有失公允,毕竟历史“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同样,对于资本及其作用的合理评判也不能以抽象的观念或原则为依据。任何抽象的观念和原则都是人类大脑思辨的产物,带有一定的主观性,而非客观现实本身。因此,抽象的观念和原则作为现实生活过程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决不能用来衡量和考察资本及其历史作用,反而应以资本的发展趋势和规律性来确定评判的观念和原则。
对于资本及其历史作用的合理评价,既不能以道德要求为标准,也不能以完美与否为尺度。道德领域的善恶要求之所以不能作为评价资本及其作用合理性的标准,是因为在人类社会历史演进过程中根本不存在永恒的、普适的道德标准,不同阶级、群体因各自利益不同,其道德诉求也截然不同。不能因资本符合统治阶级的利益要求和道德标准而判定它是合理的,也不能因资本是建立在雇佣劳动基础上损害了工人阶级利益、违背工人阶级的道德要求而认为它是不合理的,道德领域中恶的方面并不必然构成对历史合理性的悖逆。对于旧的生产方式而言,资本主义既是叛逆、又是新生,代表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趋势和要求,因此应以社会历史的进步要求作为标准。此外,也不能以完美与否来考察和衡量资本及其历史作用。在现实生活中完美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完美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倘若以完美与否为标准来衡量,显然会因资本血腥、罪恶一面所表现出来的不完美性而否认资本存在的合理性,但事实上资本本性虽然贪婪、罪恶,但相对于奴隶制和封建制而言,在提高生产力发展水平和人的自主独立性等方面其依然是积极的、合理的。因此,在评价资本及其作用的问题上,不应以抽象的完美标准作为依据,而应以客观存在的事实为根据,因为事物的完美性与事物的合理性并不能完全相提并论,若以完美为标准,将会导致历史虚无主义[6]。
对于资本及其历史作用的合理评价,显然应以是否符合历史发展趋势、是否符合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是否具有历史必然性和进步性为标准和尺度。在马克思历史观视野中,任何事物和现象的存在和发展都具有历史必然性。资本作为一个历史范畴,并不存在于人类社会历史的任何阶段,而是商品经济发展到成熟阶段才产生的,资本主义使人们从野蛮和愚昧状态中解脱出来、迈入文明社会,“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1]402;但资本主义也不是永恒的,其存在和发展需要土壤和环境。资本是私有制经济中最发达的形式,是资本主义社会中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其生存的环境和土壤是商品经济或者说是私有制经济,一旦私有制被扬弃,资本主义本身所包含的内在矛盾将导致自我否定而走向消亡,因此资本的存在具有历史性和必然性。值得注意的是,资本的发展通常是以某些个人、某些阶级利益的牺牲为代价的,这种牺牲固然痛心,但却换取了人类整体能力和整体利益的发展,这种牺牲同样具有不可避免的历史必然性。因此,在生产力有了一定发展却又发展不够充分的历史阶段上,资本的出现符合作为人的本质力量体现的生产力的发展要求,符合社会历史发展趋势和进步要求。所以对于资本及其历史作用的合理评判,必然要以是否具有充足的客观依据、是否具有历史必然性和进步性为标准和尺度。
四、正确对待当今中国的资本问题
尽管资本与资本主义社会有着天然的血亲关系,但它并不是资本主义社会所独有的,它可以与不同社会形态相结合,同样可以服务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助推中国社会繁荣进步、实现民族伟大复兴之梦。
(一)资本在当今中国的发展历程
在社会主义中国,存在着孕育资本的土壤与环境,资本有其生存发展的空间。资本并非自古以来就有,而是人类进化到私有制阶段的产物,资本在不同社会形态中所处地位、所发挥的作用也各不相同。如果说地租是封建社会的符号象征,那么资本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标识,但这并不意味着在封建社会不存在资本、在资本主义社会不存在地租,只不过是在封建社会资本尚处于萌芽状态、发展不够充分、处于从属地位,居于统治和主导地位的是“地租”这种比较发达的社会形式;而在资本主义社会却恰恰相反,资本在广度上和深度上都得以充分发展,从而能够成为主导的生产关系形式,地租则下降到从属地位。因此,对于资本实质、本性以及作用的清晰概观和深刻把握,只有到了拥有较为成熟形式的资本主义社会才变为可能和现实,正如马克思所说,“人体解剖对于猴体解剖是一把钥匙。”[2]705至此也可以看出,资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基是私有制经济,只要这种经济形式存在,便会有资本的身影、有其存在与发展的空间。目前,我国正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依然存在商品经济和市场交换、存在着孕育资本的土壤和环境,所以资本存在是必然的,有其存在的现实性与合理性。
资本冲破封建束缚的藩篱,在社会主义中国经历了一系列发展历程,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态势。在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实现崛起、建立社会主义政权后,初步确立了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经济制度。然而,历经“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的重挫,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日益显现,计划经济在现实中的执行效果并没有与理论实现完美自洽对接,于是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开始探索社会主义中国的现实出路,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序幕,开启了以“市场为导向”的经济体制改革,为资本在社会主义中国的发展创造了条件。改革开放的实践历程,充分展现了资本在中国市场的运作过程。从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计划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导向,到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明确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资本与社会主义的关系得以合理定位,“资本”这一概念也出现在了党和国家的重要文献中;从党的十五大通过公有经济对资本内在基因进行重组和再造,到十八届三中全会和十九大市场的资本配置作用更加凸显,无论是从理论认知还是制度设计层面上都充分肯定了资本在社会主义运行体系中的重要性。但同时对资本的约束意识和规制手段也在不断增强,尤其是随着改革开放层次和水平的提升,在与国际资本的深度融合中,国家对资本市场的规范和管理水平亦是稳步推进[7]。总之,在社会主义制度和法律框架下,我们对资本加以利用和發展,并非蜕变到资本主义,而是重在借力资本助推社会主义经济增长、改善民生福祉、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二)辩证看待资本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之间的关系
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力量,可以与不同的经济形式相交往、与不同的社会形态相融合。历史上不乏有这种情况:生产的目的和性质从属于资本主义,采取的生产方式也是资本主义的,而生产的社会基础则是接种在奴隶制、封建制上的。我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充分说明资本是可以与社会主义相结合的,但是我们必须理性地对待资本的存在以及它在社会主义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
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资本虽然存在但并不占统治地位,并没有也不可能改变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性质。马克思曾指出,“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2]707目前,在我国社会主义多种经济成分中,公有制经济是主体、居于主导地位,是“普照之光”和“特殊的以太”,其他经济则处于从属地位,从根本上受公有制经济的影响和制约,这与资本主义私有制经济有着本质区别。在社会主义的外资、合资以及其他私营企业中,存在一定比重的资本主义经济成分,虽然具有雇佣劳动性质,但由于受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的领导、监督、调控,从而具有了社会主义经济的性质。它们构成社会主义经济的重要组成和有益补充,并不能撼动社会主义制度根基,它们在公有制经济“普照之光”的影响和制约下,将共同助力中国经济的发展繁荣。
资本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是有意义和价值的,但其作用也是双重的。资本的使命尚未完成,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发挥着积极文明的作用,它能够促进社会财富快速增长、综合国力迅猛提升、人民生活幸福安康以及人自由个性的张扬。可以说,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举世瞩目成就、中国的伟大崛起与资本的促进作用密不可分。同时也应看到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矛盾和冲突,直接或间接地与资本的消极影响、负面作用息息相关。贪婪和私欲是资本的先天本性和弱点,资本在逐利的过程中致使人性泯灭,各种贪赃枉法、官商勾结、官官相护的现象层出不穷,各种利益纠纷、阶层矛盾屡见不鲜,各种观念冲突、信任危机、人格扭曲的状况不足为奇,各种污染环境、浪费资源、破坏生态的情况接连不断……这些经济、政治、文化、生态困境都是资本贪婪本性所致的破坏性一面。资本的双重作用是相伴而生的,其负面作用使资本自身发展受到限制,只有认识到资本的这种局限性,才能合理地利用资本、驾驭资本。
(三)合理驾驭资本,开辟资本发展的中国化道路
当今世界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并存,盲目否定资本、排斥资本必然会堵塞中国与世界的沟通交往,只有妥善处理资本与社会主义之间的复杂关系,把握资本发展的方向、规模、节奏,才能合理地驾驭资本,开辟资本发展的中国化道路。
首先,依据资本自身特点与我国现阶段的实际状况,正确引导和控制资本使之成为实现共同富裕的手段。资本的本性就是逐利,在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它是资产阶级用以剥削雇佣工人、实现发家致富的手段。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经济发展还没有达到物质财富“充分涌流”的状态,因而利用资本增殖的本性、加以有效引导便可以助推我国社会财富增长,逐渐实现共同富裕的奋斗目标。资本作为一种手段,对于中国社会发展的积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关键是如何采取有效措施遏制、消除资本的消极作用。基于目前我国所处的历史阶段,一定要通过法律、法规和各种政策,赋予资本以社会主义属性,有意识地引导资本沿着社会主义方向生长。对于资本发展过程中所呈现出的丑恶现实、所致的负效应,既不能坐视不管也不应漠视回避,而应通过法律途径、采取正确策略加以遏制或消除。值得注意的是,消灭资本的消极作用并不等于消灭资本本身,对此應采取客观谨慎的态度加以对待。
其次,把握资本的共性与个性,利用资本的自身矛盾推动中国社会主义事业不断前进。在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并存的世界格局中,资本主义依然有着一定的生命力和发展空间,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崭新的社会形态超越于资本主义,却利用资本来发展自身,这难道不矛盾吗?事实上并不矛盾。由于我国社会主义发展的层次和水平仍处于初级阶段,依然存在商品经济和私有制,资本存在也就成为必然。社会主义条件下的资本体现着一般资本的共性,即追求利润最大化,这对于推动生产力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在社会主义国家引导和控制下的资本也具有其特殊性,在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注重对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的保护,注重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的调节,从而避免因资本盛行导致多种矛盾激化。资本的产生与发展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随着社会生产力极大提高、社会财富充分涌流,资本通过增殖而助推社会经济增长的使命也即将完成,届时将会退出历史舞台。因此,在现阶段我们应准确把握住资本发展的这种内在矛盾,借力资本助推发展社会主义事业。只要处理好与资本的关系,发挥资本的主流作用、抑制其负价值,便可开辟资本发展的中国化道路。
最后,利用国家和社会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让人民充分享受资本带来的成果[8]。利用资本发展社会主义,并没有科学的理论和成功的经验可资借鉴,我们只能以马克思的资本理论为指导在实践中摸索着前进。利用资本发展社会主义,一定要把“资本”与“资本主义”区分开来,在鼓励资本的基础上正确驾驭资本,充分发挥资本的正能量。一方面,要深入资本内部,探索其可变性因素加以塑造,使之转化成为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具有崭新特色的资本,实现资本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深度融合。另一方面,要最大限度地引入国家和社会力量规制资本发展,充分发挥资本的积极作用,使之在社会主义土壤中植根、开花、结果。将资本植入社会主义,不能盲目信赖而极力推行,也不能放任资本追逐利润而肆意狂奔,更不能忽视资本发展规律而损害国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应在合理驾驭资本的同时让人民群众共享资本发展带来的文明成果。
总之,我们应以理性的眼光科学审视资本及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作用。既不能否定资本、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能放任资本、走改旗易帜的歪路;既不能片面地强调资本的积极、文明作用而大肆宣扬,也不能片面地夸大资本的消极、阻碍作用而完全拒斥,“资本至上”和“恐资症”都不利于资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良性发展。只有历史地、辩证地对待资本及其作用,才能充分发挥资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潜力与活力,才能在全球化的资本市场竞争中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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