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建辉 刘庆燕 张艺璇
摘要:在区域协同发展战略持续推进背景下,如何突破协同发展瓶颈,实现区域与其周边地区的协同发展,成为当前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中亟需解决的现实问题。在“贸易联系一产业关联一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理论框架下,分析京津冀与其周边融入意愿极为迫切的资源型省份晋、陕、蒙之间的贸易联系现状,测度区域整体与分部门的产业关联程度,进而讨论相关地区之间协同与融入的路径、方式和方向。研究表明:从产业整体关联性看,晋、陕、蒙与京津冀之间密切的产业关联性为其融入京津冀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晋、陕、蒙区域经济发展对京津冀的拉动作用较高;从具体产业部门看,晋、陕、蒙与京津冀在一次能源供应、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等产业方面的关联程度较高。应该从推进跨区域经贸合作、关联产业对接,继续推動新经济中心发展,明确产业协同与融入路径等方面着力,突破京津冀与其周边资源型省份之间的协同发展瓶颈。
关键词:贸易联系;产业关联;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承接产业转移;京津冀
中图分类号:D6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分类号:1674-7089(2020)03-0024-12
作者简介:丛建辉,博士,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刘庆燕,山西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张艺璇,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
一、引言
京津冀协同发展、环渤海地区合作发展以及雄安新区建设等区域发展战略的实施为京津冀与其周边省份进一步密切联系、强化协同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以京津冀为核心的区域协同发展路径问题受到学术界和管理部门的广泛关注。晋、陕、蒙等资源型省(自治区)以此为契机,纷纷提出融入京津冀的发展战略构想,积极推进合作,期望依托各自的资源、区位等优势,承接产业转移,加强区域产业融合,促进经济转型发展。所以,京津冀地区如何突破协同发展瓶颈,实现更高质量的融合发展,晋、陕、蒙三省(自治区)又如何有效承接产业转移,加强产业合作,更好地融入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已成为区域经济发展亟需解决的重要理论和现实问题。
京津冀作为中国倡导区域协同发展的典型区域,其协同发展问题受到经济学、社会学、生态学等多学科专家的系统审视。立足于协同发展目标,不同学者从空间结构、要素流动和环境治理等视角展开了广泛探讨,产业协同发展更成为该领域多学科研究的重心。刘雪芹和张贵将产业协同创新视为区域创新驱动的核心,根据产业发展基础和特征构建京津冀创新生态系统,绘制了三地产业协同创新的路径。魏丽华借助产业分工指数、产业区域配置系数、区位熵等方法分析京津冀的产业同构现象,从布局优化、分工合理、产业成链的协同视角出发构建了京津冀产业协同发展体系。温锋华等学者从区域产业关联及分工合作角度出发,分析京津冀的产业协同网络,度量京津冀三大板块的产业关联程度及其分布规律,进而提出京津冀的产业协同优化策略。上述研究成果为人们从产业分工视角深入理解京津冀协同发展问题提供了理论参考。
然而,已有文献对京津冀协同发展问题的研究几乎忽视了与京津冀具有紧密贸易和产业关联的区域,尤其是京津冀周边的晋、陕、蒙等资源型省份。事实上,京津冀与其周边的晋、陕、蒙等资源型省(自治区)之间以及京津冀和晋陕蒙两大区域间存在紧密的经济关联。京津冀是其周边资源型省份产品与服务的主要消费区,而晋、陕、蒙等为京津冀发展提供了必要的资源与能源保障。这种联系决定了相关管理部门在选择京津冀协同发展路径时,应该充分考虑和评估晋、陕、蒙等资源型省(自治区)的既有及应有作用。反过来,为了寻求本省经济转型发展的新方向,晋、陕、蒙等资源型省份的有关决策部门一直在谋划如何主动承接京津冀的产业转移等问题,国家政策层面的战略定位与实施路径为晋、陕、蒙更好地承接产业转移、积极融入京津冀提供了政策指引与支持。但是,在实证研究层面尚缺乏更深入的探讨。
此外,从更宽的研究视角来看,当前关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研究,鲜有将贸易联系和以贸易联系为基础的产业关联置于统一的理论框架下来综合考虑两者对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影响机制。部分学者将贸易联系作为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进行了探讨,但他们关注的角度多是国家之间的进出口联系,而对国家内部行政区域之间的贸易联系关注较少,并且仅限于区域产业内的贸易问题。以区域产业关联为研究对象的文献,主要运用特定区域的投入产出数据,从产业的不同维度、关联程度和影响效应等层面出发,研究区域经济发展的相互影响和依存关系,进而提出区域协同发展的措施,但是,极少涉及区际贸易联系,这主要是因为缺乏具有较高准确性的区际投入产出数据。总的来讲,相关研究至少在以下两个方面亟待拓展:第一,将贸易联系、产业关联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三者置于统一的理论框架中,并用于分析国家内部区域层面的相关问题;第二,尽量使用能反映实际投入产出特征的区际投入产出数据,以提高相关分析的精准度。
有鉴于此,本文在“贸易联系一产业关联一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理论框架下,以京津冀及周边融入意愿迫切的晋、陕、蒙等资源型省(自治区)为研究对象,借助中国省际投入产出模型,探寻京津冀及其周边资源型省份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方向、路径与方式。
可能的边际贡献包括三点:第一,将贸易联系、产业关联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三者置于统一的理论框架之中,在省级行政区域层面进行系统分析,能够更清晰地呈现贸易联系与产业关联对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影响机制;第二,从研究省级行政区域产业特征中整理得到的区际投入产出表,在产业部门聚合和相关参数选取上更符合研究省际实际投入产出特征的需求,能够提高数据的整体精准度,进而为相关结论提供有力支撑;第三,基于产业关联视角,测算省级行政区之间各产业部门的关联度,从实证层面厘清产业承接地晋、陕、蒙主动融入京津冀的方向和路径,能够为相关政策措施的精细化制定与实施提供参考。
二、作用机制、测度模型及数据说明
(一)贸易联系、产业关联对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作用机制
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指区域间或同一区域内部各经济子系统之间协同共生,合力推进区域经济实现由无序到有序、由初级到高级的动态转变,最终促使区域经济高效而有序的发展。经过长期发展,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理论已经形成区域分工理论、系统理论、耗散结构理论、梯度推移理论等经典理论。尽管各种理论的出发点和作用机制存在较大区别,但是,多数理论均强调,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不仅取决于区域经济系统构成要素的个体特征,更取决于区域经济行为主体之间的“相互关联状态”,以及在此基础上的要素资源流动与共享。不过,关于这种“相互关联状态”的起源与量化,尚缺乏系统的阐述。
贸易联系是指一种因货物或服务交易而产生的联系。作为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重要驱动因素之一,贸易联系在维持生产要素合理流动、产品技术扩散溢出、区域间产业分工稳定的同时,可以进一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贸易使区域产业之间联系的紧密度得以提升,进而使得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成为可能,因此,区际经济协同源于贸易联系。产业关联即各产业部门之间在生产投入中的相互依赖关系,是社会分工长期发展的结果。社会分工的发展使得不同产品由不同部门来生产或供应,在各生产部门使用或消耗其他生产部门产品的过程中形成了产业部门之间的相互关联,在贸易开放条件下,部门之间的生产分工可以跨区域开展,进而实现高效的资源配置。对产业关联程度的量化分析可以为研究区域经济协同发展提供切入点。
贸易联系、产业关联与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三者之间互相依赖、互相强化(图1)。在区域经济走向协同发展的过程中,贸易联系是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驱动因素,区域经济的协同发展要求区域内部各经济主体之间提升贸易联系紧密度,进而促使区域间形成有机联系,实现要素资源合作共享与最优配置。另外,贸易联系也是区域间产业分工能否真正形成的一个关键因素,各区域依托自身的比较优势参与区域间贸易,通过商品与劳务交换承担各自相应的经济职能。随着贸易联系的开展,以产业关联为依托的区域关系逐渐形成并趋间产业分工于稳定。产业关联决定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方向。一方面,受经济体自身产业空间的影响,产业关联使区域产业结构的演化产生路径依赖;另一方面,较高的产业关联度可以减少区域间贸易成本,降低产业之间的认知距离,促进产业之间的知识溢出,从而使区域产业朝着与已有产业关联的方向多样化发展。总之,贸易联系以及建立在贸易联系基础之上的产业关联决定着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方向、路径和方式。
(二)测度模型
在上述贸易联系、产业关联对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作用机制的基础上,通过实证测度相关指标,可以进一步判定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的程度和方式。
1.区域间贸易联系的测度
投入产出模型最早由美国经济学家里昂惕夫(Leontief)提出,主要用于测度经济体系内各个部门之间在投入与产出方面的相互依存关系。按照纳入的区域数量对投入产出模型进行分类,可分为单区域投入产出模型与多区域投入产出模型(Multi-Regional Input-Output Model,简称MRIO)。随着社会分工的深化与专业化发展,区域间贸易与产业经济联系日益密切,以封闭经济为前提条件的单区域投入产出模型难以全面测算区域间产业关联,因此,MRIO越来越受到学者的重视。在开放经济体中,MRIO能够区分各研究区域在生产结构、技术水平和消费状况等方面存在的差异,明确地显示区域间不同产业部门的商品和服务流动状况,进而量化分析区域间产业关联程度。
進口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将进口中间投入品的生产技术等同于国内生产技术,即遵循“国内技术假定”,一般适用于中间投入品中进口产品比重较小的情况。然而,无论京津冀还是晋、陕、蒙均存在大量加工贸易,中间投入品中进口产品比重较大,为避免产生较大的测度误差,这里利用海关进出口数据调整进口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及其分析方法,将进口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转换为进口非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同时修订直接消耗系数。
引入进口系数mi,该系数表示i部门的中间投入与最终需求中进口产品之间的比例。一般认为,进口依赖于国内生产活动的需求,因此,可以将进口系数mi定义如下:
2.区域间产业关联的测度
影响力系数(又称后关联系数)和感应度系数(又称前关联系数)是投入产出模型在产业关联分析中的两个具体应用。
(1)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
产业影响力系数用于反映国民经济某个产业部门增加一单位最终需求对其他各部门生产需求产生的影响,是判断某产业是否为支柱产业的重要指标。相应地,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反映当任一区域的任一产业增加一单位最终需求时对除本区域以外的其他各区域所有产业生产需求的影响,其计算公式为:其中,bijrs为里昂惕夫逆矩阵的元素。具体来说,在多区域投入产出模型计算数据的基础上,如果测算出某地区某部门的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取值大于1,表示该地区该部门对其他区域产业部门生产的影响程度超过社会平均影响水平,对其他区域产业部门的生产有较大的拉动作用,进而表明区域间产业关联程度较高。
(2)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
产业感应度系数用于反映国民经济各部门均增加一单位最终需求时,某一部门对需求的感应程度,即需要该部门为其他部门生产提供的产出量。相应地,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反映当某一区域的某一产业增加一单位最终需求时,除该区域以外的任一区域任一产业需求受到的影响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具体来说,如果测算出某产业部门的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取值大于1,则表示其他区域最终需求的增长对本区域该部门产出具有推动作用,系数值越大说明该区域该产业部门对其他区域的需求感应度越高,进而反映出区域间有较高的产业关联度。
(三)数据来源及说明
根据京、津、冀、晋、陕、蒙六地的产业结构特征,对刘卫东团队2018年完成的著作《2012年中国31省区市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对涉及的部门进行了适当聚合,最终包含12部门,从部门1到部门12依次为:农林牧渔业(即农林牧渔产品和服务),一次能源(包括煤炭采选产品,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产品,石油、炼焦产品和核燃料加工品),水电气(包括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燃气的生产和供应业,水的生产和供应业),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包括金属矿采选产品,非金属矿和其他矿采选产品,非金属矿物制品,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品,金属制品),轻工业(包括食品和烟草,纺织品,纺织服装鞋帽皮革羽绒及其制品,木材加工品和家具,造纸印刷和文教体育用品,废品废料),化学工业(即化学产品),机械设备制造业(包括通用设备,专用设备,交通运输设备,电气机械和器材,其他制造产品,金属制品、机械和设备修理服务),高技术行业(包括通信设备,计算机和其他电子设备,仪器仪表,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建筑业,交通运输业(即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商业饮食业(包括批发和零售,住宿和餐饮,租赁和商务服务业),其他服务业(包括金融业,房地产,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化、体育和娱乐)。
需要指出的是,目前,刘卫东团队开发的中国省际投入产出表每5年编制一次,该表为目前可以获得的最新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同时,利用该表的相关数据意味着默认研究期内省际贸易结构维持不变这一隐含假设。
三、主要结果与分析
利用部门聚合后的区域间投入产出数据,先基于进口非竞争型投入产出模型测度京津冀与晋、陕、蒙之间的产品流动情况,再基于产业影响力系数和产业感应度系数测度相关区域间的产业关联程度。
(一)区际产品与服务流动
根据区域间投入产出模型,可以得到直接反映区域间贸易联系的产品与服务流动情况表(表1)。表1中的“其他地区”指除京、津、冀、晋、陕、蒙、港、澳、台以外的中国其他省、市、自治区。此外,这里仅分析相关区域间的产品与服务流动,所以不考虑区域内部的产品与服务流动情况。
表1中的行数据代表调出额。就相关地区之间的贸易联系情况而言,北京的产品与服务调出额最大,调出额排名前两位的目的地分别为河北和内蒙古,河北的调出额仅次于北京,主要调出目的地为北京和山西,内蒙古的调出额位居第三,主要调出目的地为河北和北京,天津、陕西、山西的调出额分列第四至第六,主要调出目的地依次为北京和河北、河北和内蒙古、河北和陕西。就区域整体而言,北京(天津)调出到京津冀内部其他两个省市的产品与服务贸易额高于调出到晋陕蒙地区的贸易额,河北与北京、天津正好相反,晋、陕、蒙各自调出到京津冀的产品和服务贸易额依次高于调出到区域内的陕蒙、晋蒙、晋陕的贸易额。
表1中的列数据代表调入额。从相关地区之间的贸易联系情况来看,产品和服务合计调入额排名依次为河北、内蒙古、北京、山西、陕西、天津,北京(天津、河北)以京津冀地区内部其他两省市为主要的产品和服务调入地,山西的主要调入地为北京和河北,陕西的主要调入地为河北和北京,内蒙古的主要调入地为北京和天津。从区域整体来看,北京(天津、河北)从京津冀地区内部其他两省市调入的产品和服务贸易额高于从晋陕蒙地区调入的贸易额;而晋陕蒙地区则正好相反,晋、陕、蒙各自从区域外的京津冀调入的产品和服务贸易额依次高于从区域内的陕蒙、晋蒙、晋陕调入的贸易额。
从上述地区间产品调入与调出的情况可知,京津冀内各省市之间的产品和服务流动更为密切,而作为京津冀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的晋、陕、蒙,相互之间的产品和服务贸易额相对较小,但三者作为单一经济主体与京津冀之间的产品与服务互动非常紧密。因此,为了深入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北京、天津和河北三省市之内,还应该考虑与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之间的区域协同性。
(二)区际产业关联
以下先后运用中间投入率及其构成、产业影响力系数、产业感应度系数等指标测度相关地区之间的产业关联性。
1.中间投入率及其构成
中间投入率是各产业部门的中间投入与总投入之比,用于反映各产业部门从其他产业部门购进的原材料在生产单位产值中所占的比重。表2给出了作为中间投入的原材料的地区分布情况,可以用于研判一个地区的中间投入品与其他地区产业发展之间的关系。
由表2可知,各省市的中间投入率在55%至65%之间,其中河北的中间投入率最大,为62.42%;北京次之,为60.01%;内蒙古最低,为57.08%。一般而言,如果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水平和产业结构相当,那么中间投入率较低对应于较高的最终需求率和较高的产品附加值;否则,中间投入率的高低主要与产业结构和产业类型有关。京津冀和晋陕蒙地区的中间投入率均值分别为60.31%和58.05%,前者产业中间投入率高于后者的主因是两个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产业类型相差较大,前者属于经济发达地区,从事的产业较为复杂,产业链条较长,需要较多的中间品作为原材料,而后者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支柱产业主要为采矿、煤化工等产业链较短的初级产业。
再来看各地区的中间投入自给率。河北的中间投入自给率最高,达到54.13%,天津次之,为48.12%,内蒙古最低,为44.68%。一般而言,一个区域的中间投入自给率越高,在产业链中占据的位置越高端,它对其他区域的拉动作用和价值贡献越小。晋陕蒙地区的中间投入自给率低于京津冀,因此,相比较而言,晋陕蒙地区的产业拉动作用更强,同时也反映出京津冀与晋陕蒙地区之间存在一定的产业梯度,产业转移的基础条件较好。
2.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
表3给出了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可以发现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大于1的产业部门较多,说明相关地区之间多个产业存在密切的互动发展关系。
从表3可以看出,各个产业部门的影响力系数存在差异,这是产业部门间拉动力不同的反映。在12个产业部门中,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大于1的部门主要集中在化学工业、机械设备制造业、建筑业、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4个产业部门,表明这4个产业对其他产业的拉动力更大。各省市的产业影响力系数也各不相同。京、津、晋、蒙农林牧渔业的影响力系数高于“其他地区均值”,说明这4地的区域间产业拉动作用在全国农林牧渔业中相对明显。以北京为例,农林牧渔业并非北京的主导产业,其产业规模小且發展需要依赖省际调入或进口,这导致该产业每单位需求对除北京以外的其他省市的相关产业的生产需求影响较大,有较强的拉动作用。
区域内各地间产业影响力系数的均值代表该区域产业影响力的整体水平。京津冀产业影响力系数均值大于1的产业部门有6个,按照产业影响力系数从大到小依次为建筑业、水电气供应、轻工业、化学工业、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机械设备制造业,这意味着这6个产业部门对其他省市的产业发展具有明显的拉动作用。在晋陕蒙地区,机械设备制造业、建筑业、高技术行业、化学工业、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轻工业的产业影响力系数均值大于1,这6个产业部门对其他省市的产业发展有明显的拉动作用,其中拉动作用最大的产业是机械设备制造业。京津冀与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在产业拉动力方面的差异是其在资源禀赋、产业层次、分工格局、对外劳动力需求结构等方面存在的差异相互叠加作用的结果。
对晋、陕、蒙而言,在承接京津冀产业转移的过程中可以优先选择产业关联度较高的产业,比如,山西的轻工业、化学工业、机械设备制造业等产业部门具有产业承接优势。而对于京津冀来说,选择产业关联度较高的地区进行产业转移具有较高的效率,比如,对于化学工业来说,山西比陕西、内蒙古的产业影响力系数高,从这个角度来讲山西承接京津冀的化学工业转移更有优势。
3.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
表4给出了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可以看到有多个产业感应度系数取值大于1,这表明六省、市、自治区间的确存在较高的产业关联度。
从表4可以看出,晋、陕、蒙产业感应度系数大于1的部门仅涉及一次能源供应、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水电气供应、交通运输业,并且主要集中于一次能源供应、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两个产业部门。其中,一次能源供应的感应度系数取值位于4.5至7之间,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京、津、冀产业感应度系数大于1的部门较多,包括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一次能源供应、水电气供应、轻工业、机械设备制造业、化学工业、轻工业、高技术行业、交通运输业、商业餐饮业、其他服务业。建筑业和农林牧渔业的产业感应度系数普遍较低,主要与这两个行业流动性较差的产业特性有关。
区域内各地间产业感应度系数的均值代表该区域产业感应度系数的整体水平。京津冀产业感应度系数均值大于1的产业部门有5个,按照产业感应度系数从大到小依次为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一次能源供应、商业饮食业、交通运输业、其他服务业。这意味着晋、陕、蒙产业发展对京津冀上述5个产业部门提供的产品和服务有着较大的需求。晋陕蒙地区产业感应度系数均值大于1的部门有2个,按照产业感应度系数从大到小依次为一次能源供应、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其中,一次能源供应的产业感应度系数均值高达5.95,表明京津冀产业发展对晋陕蒙地区的一次能源供应有着巨大的需求。值得注意的是,无论京津冀还是晋陕蒙地区,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一次能源供应的产业感应度系数均值都较高,表明两个地区在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一次能源供应两个产业是互补的,各有优势,又互有需求,这进一步说明京津冀与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在资源、能源供应等产业关系紧密。
因此,京津冀与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在发挥自身产业优势的基础上,产业分工渐趋稳定,经济发达的京津冀作为主要的产品与服务加工与消费区,整体处于产业链中下游,而晋、陕、蒙作为资源型省(自治区)则整体处于产业链上游,双方在资源供应、能源消费、产业转移与承接方面具有广泛的合作前景与合作空间。
四、结论与建议
在“贸易联系一产业关联一区域经济协同发展”理论框架下,以京津冀及其周边融入意愿迫切的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为研究对象,借助区域间投入产出模型,计算京津冀及其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之间的产品流动情况,并从中间投入率、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区域间产业感应度系数三个方面考察研究对象的产业关联性。研究发现:
第一,在区域产品与服务贸易联系方面,得益于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推进实施,京津冀内部各地间的产品区域间流动性更强,而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之间的产品区域间流动性相对较弱,但各省作为单一经济体与京津冀之间的产品互动关联较为紧密,这种较高的产业关联性为晋、陕、蒙更好地融入京津冀奠定了基础。京津冀协同发展并不仅仅是北京、天津、河北的发展与协同,还应该充分考虑与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的区域间协同性,这是推进京津冀進一步协同发展的重要方向。
第二,在区域产业关联方面,从中间投入率及其构成指标看,晋、陕、蒙与其他省(自治区)间产业关联程度较高,因此,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在承接产业转移方面需综合考量产业关联度,创新产业承接模式,以持续提升和巩固这一驱动优势。
第三,在部门间产业关联性方面,从区域间产业影响力系数和产业感应度系数综合来看,产业关联度较高的部门主要为一次能源供应、金属与非金属资源供应,晋陕蒙地区一次能源供应的感应度系数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对其他区域最终需求增长的依赖度较高。
综合以上研究结果,为了更好地推进京津冀协同发展,相关管理部门应该深刻认识京津冀与其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晋、陕、蒙的产业和贸易关联性,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顶层设计:
第一,相关部门应该进一步推进京津冀与其周边资源型省(自治区)间的跨区域经贸合作及关联产业对接,推动建立省际产业转移协调机制,搭建产业转移促进平台。
第二,各地应该充分考虑省际产业发展的互动性与互补性,积极发挥自身的产业优势和资源禀赋,促进与其他省市相关配套产业协同发展,逐渐形成稳定的产业分工和通畅的产业链条。
第三,晋、陕、蒙应该立足自身的资源与劳动力优势,优先选择与自身产业关联度较高的部门作为融入京津冀的切入点,对于目前与京津冀产业关联度低、发育不成熟的产业部门以及京津冀拉动作用不足的部门,要积极地通过各种措施吸引人才、引进技术,创新产业承接模式,发展配套服务产业,进一步提高产业承接能力。
(责任编辑:来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