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爸爸和他的16名“喜憨儿”

香山红叶

曹军的洗车中心已在多个城市次第开花，200多名“喜憨儿”实现了稳定就业，有力地传导了“‘喜憨儿曾经是社会资源的消耗者，现在是社会服务的提供者”的新理念。

深圳有一家名叫“喜憨儿”的洗车中心，创办者叫曹军，员工们都喜欢叫他曹爸爸。这家洗车中心的员工大多数是心智障碍患者，统称“喜憨儿”。他们分别罹患智力障碍、脑瘫、自闭症、唐氏综合症等疾病，心智停留在六七岁，是一群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生了一个“喜憨儿”

上世纪90年代初，金融系毕业的曹军和同是大学同学的妻子一起从老家来到深圳，在一家企业从事投资以及资产重整方面的工作。

2012年6月17日，27岁的曹军当上了爸爸，他给儿子取名曹洲溥。只是曹军做梦也没想到，上天赐予他的幸福只有短暂的7个月。

儿子出生7个月后，曹军和妻子带小洲溥去医院体检，做完各项检查后，医生一脸凝重地告诉曹军：“你家孩子发育迟缓，是轻度智障，孩子的智商可能会一直停留在六七岁。”

曹军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懵了。

自那以后，曹军和妻子就在无望中苦苦挣扎。

为了照顾好孩子，曹军妻子辞掉心爱的工作，全心全意留在家里。曹军白天上班，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也想多赚钱留给孩子，解除孩子的后顾之忧。然而，赚再多的钱能改变孩子的命运吗？他心里明白，孩子根本不会用钱。

有人笑话曹军生了个“傻瓜”“笨蛋”，也有好心人劝曹军再要一个健康的孩子。

曹军还是犹豫了。他对妻子说：“我们可以要第二个孩子，可一旦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们定会从老大身上分心，将来老二除了要赡养我们，还要养活哥哥，这对他俩都不公平。”

妻子含泪点了点头，夫妻俩最终决定，把全部精力和爱都给儿子，倾尽全力帮他康复。

为了让孩子学到科学文化知识，曹军把他送到特殊学校学习;为了锻炼孩子左右手反应能力，曹军又把孩子送去学习游泳。

在曹军眼里，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并非像外界想象的那么苦涩、悲伤。

在四川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曹军的儿子一举拿下游泳项目的两个金牌，望着奖台上的帅气儿子，曹军和妻子欣慰不已。

每一年，曹军都会带着妻子和儿子出去旅游，一家三口几乎走遍了国内的名山大川。

然而，随着儿子长大，曹军也越来越担心他的未来。

心系千万“喜憨儿”

曹洲溥16岁了，因为儿子，曹军开始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喜憨儿”这个群体。多数“喜憨儿”的生活来源主要靠家庭，成年后如何融入社会一直是令人忧虑的问题。

曹军想为这些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从2014年开始，他四处奔波，考察调研适合“喜憨儿”的工作，最终确定洗车最合适。

2015年8月8日，曹军联合9位“喜憨儿”家长，注册成立了国内第一家“喜憨儿”洗车中心。

因发起人的孩子都还小，前来报名的9名“喜憨儿”都来自别的家庭。种新来是一个来自甘肃农村的“喜憨儿”，自幼患脑瘫。在甘肃老家，种新来除了帮父母做一些简单的农活外，整天无事可干。而在“喜憨儿”洗车中心，他拥有了一份梦寐以求的稳定工作，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收入。

为了让“喜憨儿”自力更生，曹军制订了严格的考核标准，让洗车中心参与正常的行业竞争。

曹军说：“顾客来洗车其实要求无非就是三点：第一，时间不能延长;第二，干净程度不能打折;第三，价格不能比其他洗车场高。”因此，曹军定下服务宗旨：确保每一次洗车服务都是干净满意的，确保“喜憨儿”拿的每一分钱都是用等价的劳动交换来的。

“喜憨儿”行动比较迟缓，大多数人还是“一根筋”“死心眼”，但他们每一个人做事都认真、不偷懒。

针对“喜憨儿”的不同情况，曹军把每5人编成一组，分工协作、各司其职，优势互补。

车一开来，大家一起上，一次冲水，一次泡沫，再全车擦拭、检查，动作熟练麻利。冲洗过的车子开进擦水间，5人小组迅速围在车子两旁，有的擦拭车门，有的冲洗脚垫，有的吸尘，有的擦拭车轮，不但洗车的速度快，而且洗得很干净。

一些车主同情孩子们的遭遇，也满意孩子们的劳动，缴费时，有意拿大面额的人民币，让孩子不找零。

每一次，曹军都要拒绝这份爱心，还特地在洗车场里竖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正常收费，谢绝小费。

在“喜憨儿”洗车中心，曹军不但每月为每位员工发放工资，还为他们全部购买五险一金。他说，要让“喜憨儿”靠双手赢得尊重，赢得一个平等的未来。

“喜憨儿”洗车中心开业将近5年，来这里工作的“喜憨儿”已经有16名，累计洗车6万多台。

给“喜憨儿”光明未来

曹军心里一直藏着一个梦想：开100家洗车中心，解决1000名至1500名“喜憨儿”的就业。他希望“喜憨儿”都可以找到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回报家庭。

在“喜憨儿”洗车中心，曹军专门雇用了两名特教老师，负责后勤培训和授课，上课内容包括社会适应能力、文化课、精细运动、康复训练和体能训练等。

在没有顾客上门时，“喜憨儿”就学写字、学英语、学下棋等。

曹军每隔20天左右就会亲自为每位“喜憨儿”理发。他要求“喜憨儿”保持个人卫生，勤剪指甲，保持衣服干净整洁，不能迟到、早退，要听师傅的话。

每当曹军接受媒体采访或是参加会议，都会不厌其烦地说出自己的心愿：“全国每个街道办事处辖区几乎都有需要帮扶的心智障碍人群，如果每个街道能开一家‘喜憨儿洗车中心，就能解决成千上万‘喜憨儿的就业。”

在开办洗车中心解决就业的同时，曹军定了一个最终目标：要为重度和老年的心智障碍患者创建一个“喜憨儿”托养中心，里面有舒适的起居室、游乐场、操场、图书馆，让他们能够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家园里，拥有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快乐地生活。他说：“当他们有能力工作时，让他们参与到洗车这类工作中，当他们年龄大了、能力不足时，让他们住进托养中心养老，老有所居，老有所依，这样人生就圆满了。”

如今，曹军的洗车中心已在多个城市次第開花，200多名“喜憨儿”实现了稳定就业，有力地传导了“‘喜憨儿曾经是社会资源的消耗者，现在是社会服务的提供者”的新理念。

面对未来，曹军满怀期待地说：“我们总有一天会老去，希望到那时，能有更加年轻的爸爸妈妈接过管理、照顾‘喜憨儿的接力棒，一代代守望相助、薪火相传，让每一位‘喜憨儿和他的父母都能真正体验到快乐和幸福。”

（摘编自七一网七一客户端/《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