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风文明下在地文化的重生与联结

温艳青 王玉龙

摘 要：乡风文明对于乡村的村民个体、村落的家庭和村落的其他方面都至关重要，如何将乡风文明的要求具体到实践上，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议题。本文基于日本地方创生的实践，从乡风文明出发，以西南地区Q村为例，通过村落在地文化的重生，得出乡风文明实现的文化联结是永续、互助、上善、传承、延续、乡贤。以此将文化联结实现到生态农业、生命教育、宗教仪式等多种行动尝试中，以形成文化联结实现的古今互通、空间延展、跨龄连结等跨越时空的以文化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的多维度、多层次、宽领域实践体，从而丰富乡风文明的实践经验，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的在地落实。因此文化重生与文化联结是实现乡风文明甚至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方法。

关键词：乡风文明;在地文化;日本地方创生;文化重生;文化联结

一、日本地方创生的经验实践

在偏远型村落里，在宗教文化、家族文化及民族文化交织融合突出的西南地区，文化的重生对于其探索新时代新的道德伦理走向已经文化的联结对于村民的生产生活场域的作用至关重要。那么社会工作者作为一个村庄文化的修复者、村庄返贫路上的冲锋者，如何以文化为切入口，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相结合，发挥文化在不同场域的作用，又应该采用怎样的模式或方式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与实践的议题。

日本地方创生于2014年开始，起因于日本创成分科委员会会议的人口减少问题研究。日本地方创生担当相石破茂2015年11月24日在东京发表演讲，为应对人口减少引发的劳动力不足，他认为地方创生应该采取接受外来移民的措施[1]。日本进入了人口减少的时代，必须要建立一个系统的地方。地方创生从提出到创生法出台到不断成为国策，许多地方都有了新的发展契机，就像明治大学教授小田切徳美（2016）所说的“可能性的共有化”才是“放弃观”的具体对策，地方创生本来就是这一举措的延长线。地方创生是指各地利用各自的特征，创造自律、持续的社会，与地区再生的不同之处在于严重性和危机感[2]，不是一味的抹杀大城市的发展魅力，而是要城市为地方创造装置，更强调地方创新与再生力的重要性。

日本地方创生实践多年，有很多经验总结。地方创生为地区活化，创生是指已经造好的东西（如町或村）的再生。只有那里的原始魅力能够吸引观众，此吸引力才是再生的绝对条件。另外，只要自然环境和人口规模、产业和商业规模保持适当，均衡的社会就能保持活力。日本地方乡村发展的艰难处境和乡村治理的目标与中国不谋而合，其一定成功的经验具有一定的效仿性，中国乡村如何在独特的自身文化传统下追随时代的脚步从而实现自身的永续发展，是驻村工作者需要研究的事业。综合日本的地方创生实践，我们可以从中借鉴其运营方式，以本为本，借助外来，吸收地方创生的经验，从而将中国乡村的自身发展走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子。

二、乡风文明下的在地文化联结实践

乡风文明重点探讨在地文化如何影响或改变人们的生活态度与生产行为，如何借助当地新文化圈完成一场村庄的社会性变革。社工通过在西南地区乡村长期的驻村工作，不断总结出了实践经验。文化重生后的自德文化、邻亲文化和民享文化如何发挥联结作用，更是一个需要创新实践的事业。

（一）在地文化里的人与自然共融共生——有机生态农业实践中的文化联结

Q村远离城市中心，虽路途遥远但是交通较为便利，此外本村村内降水量充足，湿热条件明显，从而孕育的动植物资源丰富，特色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成为了当地独具特色的宝贵资源。在政府的不断号召下，在保护生态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指引下，村内开启了高山生态农业的实践尝试。

生态农业实践中体现的文化联结是永续与互助，具体表现为内外联动两种实践模式，对外是产地与市场、乡村与城市的联结，侧重空间的延展性永续联结，对内则又分为两种联结，一是合作社——户与户的联结，二是个体户——人与人的联结，侧重村民内部情感互助的联结。生态农业的生产过程及对外营销体现的是永续的理念。Q村尤以独具特色的高山水稻——秧青米为代表。村内部分村民以建立集体合作社的形式，从村内的特色农业为突破口，如雪糁、金银花、秧青米、南瓜，将土地以承包的形式，不断吸纳村内剩余劳动力。这种村集体企业的户户之间的互助使村民自我高效地鼓励自我劳作，特色产物销往城市或更远的市场，有效地提高了集体产出和提升了集体收入。

（二）在地文化里的人与个体向上向善——传统复兴和生命教育的文化联结

Q村设有唯一的一所幼儿园和一所乡村小学，两所学校吸纳了本村及邻近村落的大部分学生前来入读，教学配置及教学资源、师资力量匮乏，村民对村内小学的教学信心不断下降。此外Q村传统文化也面臨失传的困境，优秀的文艺表达形式不断被人遗忘。

传统复兴与生命教育体现的文化联结是传承与上善，具体表现为传统文化继承的联结和个体成长历程意义上的文化联结。基于对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社工在学校选择部分固定的高年级学生，一方面介绍本地传统文化的类型、起源、发展衍变及对于本地人的生活生产的意义，使学生构筑起文化传承的贯穿联结感。另外一方面联结本地的艺术老者亲子传授民间艺术的表演方式，使学生能够亲子感受并体验文化的外在魅力。另外，生命教育课堂的通过绘本讲述、小游戏的形式带领学生探索自己，绘本更加侧重本地产业过程的出现的关系联结影像，学习新时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断提升自身的思想道德修养，树立向上向善的远大目标，不断修改自己的个人观、价值观、世界观，完成乡村学生成长过程中传统文化教育与新时代文化教育在个体意义上的文化联结。

（三）在地文化里的人与亲邻孝悌信义——宗教信仰和贤民互动的文化联结

（罗伯特，2009）亲属关系是个体化和社会破碎的文明中最亲密纽带的来源，不仅对个人提供爱和供养，因为它形成了整个社会的真正结构[3]。Q村的家庭文化丰富，传统道德伦理约束了人们的行为，使孝悌信义文化在日常生活中不断被实践。在传统文化的规训下，村民之间的关系不断被巩固，文化联结的不仅是一个形而上的文化的传承与拓展，更是人与人之间情感伦理的联结。

宗教信仰和贤民互动所体现的文化联结是延续与乡贤，具体表现为文化仪式和主题演讲两种具体的实践模式。文化仪式又分为宗教仪式的举办和群众文化文艺仪式的举行。（柯林斯，2006）仪式被看做是行动，但行动受以往文化——即介于表现基本文化所具有的规定与形成新文化的机制之间的某种东西——的严重制约。一是延续文化内涵，二是延续仪式，三是延续群体，不断聚焦仪式过程中村民、祭祀的对象以及祭祀物之间的意义及关联度，将人与物、人与人的文化联结文字化，反思时代文化与传统文化之间的联结，不断引导村民的宗教信仰使之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

乡贤在传承文化认同的同时，传递着一种服务于社会和民众的价值取向。道德品质高尚、代表乡民利益、能为当地做贡献也是乡贤的重要特征[4]。基于Q村的文化现状，社工不断挖掘当地的新乡贤，包括村内老党员、村医、在位或退休村干部、宗教仪式的大奉常等等。村医为村民讲授日常生活的健康养生知识，将“偏方医学”与“现代医学”两者医学文化联结并用。在位或退休老干部带头为村民讲述国家的最新的大政方针促进村民与时代的交织并增强村民对现代文化的联结感。宗教仪式的大奉常定期聚集固定的村民到仪式场所通过集会、唱歌、舞蹈等仪式加强村民之间的文化联结和情感纽带。村内的文化传统如“七不出门，八不归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坐是一块土，便是一家人”通过村内老党员或具有文化权威的老者讲述给村民和村内的孩童，使文化联结透过新乡贤这一“喇叭”不断得到加强。

三、思考与展望

老龄化时代的到来，对于全球的养老事业、国民经济发展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对于幅员辽阔、人口密集的中国乡村社会来讲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台湾地区的社区营造将在地的人群分类、政治组织、社区团体一并纳入，以地方特色产业技术实践出发，勾勒出在地的文化习性与身份认同，促使新的在地知识、在地伦理与在地美学产生[5]。如在屏东林边乡—黑珍珠之乡，一个在地的旧文化与外来的新文化交界意象鲜明的地方，以莲雾变成黑珍珠的整个过程做的社区营造，不断考察居民的日常生活状态，是地方政治、农产技术和社区网络方面互动的真是写照。

文化的重生重点在研究传统文化如何实现继承与发展，在发展中继承，在继承中发展，发展是赋予新时代内容以适应更复杂的变动从而减少时代脱节感与抛弃感，继承是保留源文化中的合理部分以调节过度的变革带来的不适感与不安感从而增加继承下来的认同感与团结感。习近平在2019年首届亚洲文明大会上发表主旨演讲提到，坚持与时俱进、创新发展[6]。原有的宗族制度与文化已处于无可挽回的瓦解状态，国家意识形态日益消解着传统的伦理思想和道德逻辑。国家力量强制与原有的传统发生碰撞，影响和改变著传统的地方性知识[7]。在西南地区的偏于村落，在传统文化厚重的乡村，如何拯救并传承村民赖以生存的生产生活的村民、家庭、村落观念，怎样让传统文化与时代文化结合从而引导现代人的生活，那么文化重生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文化联结是目前多数驻村社会工作者一直致力于乡村社会全面发展事业的一种有效手段。文化联结是时间上的连续，也是空间上的延展。文化上的联结是身体上的联结更是情感的联结。以文化联结为出发点和落脚点，通过产业的发展、村民文化活动、孩童的学校和生命教育等等形式，村落的整体发展会更有本地性和持久性，从而更容易营造和谐的乡风文明成为一个传统与现代兼备的让人流连忘返的小乡村。

参考文献

[1] 相石破茂.日本地方创生相：应推进移民政策应对人口减少[N].IMI每日综述，2015.

[2] 小田切徳美.地方创生の视点-北风か太阳か[J].日本地域政策学会，2016.

[3] 西山巨章.地方创生有没有固定的方法打造一和歌山县美浜町的未来[J].経済貿易研究2018.

[4] 罗伯特·F·墨菲著，王卓君译.文化与社会人类学引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5] 张贵群，张欣.我国不同时期乡贤领导力的来源与提升策略[J].领导参考，2018.

[6] 杨弘任.社区如何动起來：黑珍珠之乡的派系、在地师傅与社区总体营造[M].台北：左岸，2007.

[7] 习近平.习近平出席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N].北京：新华网，2019.

[8] 郭于华.代际关系中的公平逻辑及其变迁——对河北农村老事件的分析[J].中国学术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