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天然气资源基础及出口潜力

王素花，高书琴

( 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

俄罗斯具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其天然气工业开始于20世纪50～60年代。随着西西伯利亚北部乌列戈伊等一系列大气田的发现，到90年代初，探明地质储量迅速增加到49万亿立方米[1,2]，1991年产量达到6410亿立方米，约占世界总产量的32%[3]；20世纪90年代以来，探明储量和产量都不同程度地下降。2000年之后，随着经济发展，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逐步恢复并振兴，到2018年初，剩余探明地质储量约为51万亿立方米；2019年，俄罗斯天然气产量达到7380亿立方米，仅次于美国，成为世界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4]。

2000年以来，随着俄罗斯经济的发展，世界经济和能源需求的变化，为了高效有序地推进天然气产业发展，俄政府提出了不同时期的能源发展战略以及天然气发展规划。2020年4月，俄政府批准了能源部于2014年提出的《2035年俄罗斯能源战略（草案）》（以下简称《能源战略》），按照该战略规划，俄罗斯将继续提高天然气在一次能源生产中的比例，2035年，天然气产量将达到8600亿～9360亿立方米的规模，并将继续扩大出口，特别是扩大对亚太市场（“东向”）的出口[5-7]，2035年俄罗斯天然气出口量将达3600亿立方米。2015年以来，该规划中的项目逐渐得以实施。

1 俄罗斯天然气资源基础及开发形势

俄罗斯是世界上主要的天然气资源国和生产国之一，根据《BP世界能源统计2019》，俄罗斯剩余探明天然气可采储量为38.94万亿立方米，占世界总可采储量的17.6%，居世界第一位[4]。俄罗斯油气资源主要分布于伏尔加－乌拉尔、蒂曼－伯朝拉、西西伯利亚、滨里海、北高加索、东西伯利亚、萨哈林（鄂霍茨克）、巴伦支海等大型陆上和海域含油气区[2]，天然气资源的分布、储量结构等具有以下特点。

1.1 资源分布不均匀，探明程度低，主要分布于大气田

根据俄罗斯2017年公布的资料，俄罗斯天然气总资源量为287.5万亿立方米，储量探明程度约为32.2%，其中累计开采22.9万亿立方米，剩余天然气地质储量A+B1+C1级①按照2013年俄罗斯自然资源部批准的储量分级标准。50.8万亿立方米，B2+C2级18.8万亿立方米（见图1）。剩余天然气地质储量主要分布于西西伯利亚北部，达38.5万亿立方米，占总剩余地质储量的55.7%，其次为东西伯利亚和远东－萨哈林盆地以及海域（见图2）[1]。

图1 俄罗斯天然气资源量和储量结构

图2 俄罗斯剩余天然气地质储量分布区域

截至2017年底，俄罗斯共发现各类气田和带气顶的油气田约950个，原始探明地质储量为1000亿立方米以上的气田约80个，约占总储量的87%；1万亿立方米以上的气田共13个，约占总储量的55%，其中8个位于西西伯利亚盆地（见表1）[8]。

表1 俄罗斯主要大气田储量单位：万亿立方米

1.2 储量动用程度较低，储量结构变差，优质储量占比低

目前，俄罗斯天然气探明储量动用程度较低，储采比为58，大于世界平均水平的50[4]。在俄罗斯剩余天然气储量结构中，已处于产量递减阶段气田的储量约占17%，处于稳产或增产阶段气田的储量占16%，二者是俄罗斯天然气储量中最优质部分，总占比为33%；未动用储量占59%，包括各种埋藏深和低压等难动用储量、地处偏远缺乏基础设施的储量，以及位于海域的气田储量；受生态影响的气田主要是指阿斯特拉罕气田（见图3）[5,9]。

图3 俄罗斯剩余天然气储量结构

1.3 主力大气田多已进入稳产期或递减期，新投产气田的开发需要高新技术和资金的支持

上述已处于产量递减阶段的气田指位于西西伯利亚盆地北部纳迪姆－普尔－塔佐夫气区的大气田，例如乌列戈伊、扬堡、梅德维捷、极地等大气田（见图4）。这些气田浅层（阿普特－赛诺曼层）气藏大多于2000年之前（20世纪70～90年代为主）投入开发，因埋藏浅，易于开采，基础设施完备，一直是俄罗斯的主力生产气田，目前大多已过了产量高峰期，进入开发晚期或产量递减阶段，总采出程度已达到55%以上[5]。

处于稳产或增产阶段的气田主要指近10年来投产或即将投产的气田，包括亚马尔气区的鲍瓦年科夫、哈拉萨维、南塔姆贝气田和东西伯利亚油气区的恰扬金、科维克金等气田。这些气田位于新建的亚马尔或东西伯利亚天然气生产区，已基本完成或正在进行气田基础设施及外输管道建设。

在59%的未动用储量中，主要是难采储量，一部分是大气田中埋藏深或低压气藏的储量，例如乌列戈伊等气田阿奇诺夫组气藏的储量等。另一部分是陆上地处偏远、基础设施差的地区的储量，例如亚马尔半岛已发现19个气田，目前仅有3个气田投入开发，其余气田的开发缺乏基础设施。另外，在喀拉海和巴伦支海等海域也发现了多个气田，这些气田的开发都需要有高的技术和经济投入。

图4 西西伯利亚盆地北部大气田分布

1.4 新增储量主要来自海域

俄罗斯天然气储量主要发现于20世纪90年代之前，90年代至2000年初，由于勘探投资减少，储量增长非常缓慢。2005年之后，储量基本保持了持续增长，这一方面源于老气田的详细勘探，例如亚马尔半岛的塔姆贝气田群（包括西塔姆贝和北塔姆贝气田）、克鲁热什特尔气田以及科维克金和恰扬金气田等，另一方面源于2002－2017年俄罗斯发现的50多个新气田[8,9]，新增探明储量约9万亿立方米，新发现的大气田大多位于海上，例如2000年在里海海域发现的赫瓦雷恩气田、库维奇气田，2000年在鄂毕湾发现的北卡缅和海上卡缅气田以及在萨哈林海域发现的南基林气田，2018年在鄂毕湾发现的北鄂毕气田[10]，2019年在喀拉海发现的金科瓦和尼亚尔麦气田[11]。按照俄罗斯待发现资源分布预测，天然气待发现资源主要分布于海上[8,9]。

2 俄罗斯天然气产量规划

俄罗斯天然气产量包括气田气和伴生气，其中气田气占85%以上。气田气产量主要来自于西西伯利亚盆地北部，已累计生产天然气17.8万亿立方米，占俄罗斯总产量的80%以上。近10年来，俄罗斯天然气年产量基本在6400亿立方米以上，近5年保持了持续增长的趋势，2019年产量为7380亿立方米，西西伯利亚盆地北部的纳迪姆－普尔－塔佐夫气区和亚马尔气区分别占65%和16%。

按照俄罗斯《能源战略》规划，俄罗斯天然气年产量的低方案在2025年达到7850亿立方米，2035年达到8600亿立方米；高方案2025年达到8420亿立方米，2035年达到9360亿立方米（见图5）[6,7]。按该规划，2020－2035年俄罗斯天然气产量将增加1250亿～1660亿立方米，各气区产量都有所增加，其中亚马尔气区产量增幅最大，达1000亿立方米以上，但由于纳迪姆－普尔－塔佐夫气区产量下降，西西伯利亚北部整体年产量变化不大，按高方案仅增加180亿立方米。另外，欧洲部分、东西伯利亚－远东和萨哈林气区年产量分别增加470亿立方米、680亿～1010亿立方米和120亿立方米。

从增产项目来看，亚马尔气区增量来自于鲍瓦年科夫、克鲁热什特尔、南塔姆贝（亚马尔LNG项目）、萨尔曼诺夫（北极LNG-2项目）等气田，这些气田或项目已处于建产或试生产阶段，相应的配套设施也在建设中，因此未来增产可靠。规划的欧洲增量主要来自巴伦支海的什托克曼项目，该项目原计划2014年实施，但目前暂停实施；东西伯利亚－远东气区增产的除恰扬金和科维克金气田外，其余主要来自油气田伴生气或小型气田，因此大规模增产的不确定性比较大，萨哈林气区产量增幅不大，增量主要来自于南基林气田。

图5 2020－2035年俄罗斯主要气区产量规划高低方案比较

3 俄罗斯天然气出口潜力

近3年，俄罗斯年均天然气出口量保持在2000亿立方米以上，约占其产量的30%，出口地区包括欧洲、独联体、中国及亚太地区，以管道气出口为主，近两年LNG出口量大幅提高。

3.1 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管网

20世纪70～80年代，苏联境内已建成统一的国内及出口天然气管网系统，干线总长约16万千米，主要从西西伯利亚、奥伦堡、中亚等天然气产区，向俄南部、西部及乌克兰、白俄罗斯等主要天然气消费区输气，并经过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向欧洲出口，管道总设计输量在1500亿立方米/年以上，其中通过乌克兰中转的输量约占90%。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关于出口气价、天然气债务、过境中转等问题多次发生冲突，对俄罗斯向欧洲的稳定供气产生了很大影响。2000年以来，俄罗斯开始积极实施新的天然气出口管道项目，2001年建成了经白俄罗斯向欧洲供气的亚马尔－欧洲管道；2003、2018年分别建成了向土耳其供气的“蓝流”和“土耳其流”管道；2012年建成了绕开第三国直接向欧洲（德国）供气的“北溪-1”天然气管道等。这些项目总设计输量达1355亿立方米/年，大大缓解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出口路径依赖。2019年建成了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见图6）[12]。

除上述已有管道外，受美国制裁等因素的影响，目前，原规划通往南欧和东南欧的“南溪”管道没有实施，正在建设的“北溪-2”管道也受阻。另外，通往中国的第二条管道——中俄西线天然气管道（“西伯利亚力量-2”）仍在规划中，按照俄罗斯的规划，通过该管道有可能在其全境形成统一的天然气管网系统。

3.2 LNG项目

2009年1月，萨哈林-2项目第一条LNG生产线投产，这是俄罗斯建成的第一条LNG生产线，目前该项目已建成2条生产线，年生产能力达960万吨[13]。2017年12月，亚马尔LNG项目第一条生产线建成投产，目前已建成3条生产线，年生产能力达1650万吨。北极LNG-2项目计划于2023年投产，规划生产能力最终达1980万吨/年[14]。

除上述已建和在建项目外，俄罗斯还规划了什托克曼、远东、伯朝拉、波罗的海等LNG项目，这些项目规划LNG产能为2650万～4000万吨/年。

图6 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管线示意

3.3 出口现状

近10年来，俄罗斯天然气年出口量基本保持在2000亿立方米以上的规模，约占其产量的30%～34%。2019年，出口管道气约2270亿立方米，出口LNG约2900万吨（约400亿立方米）[3,12,15,16]，欧洲、独联体及亚太地区是其主要出口地区。

欧洲是俄罗斯天然气出口的传统地区，约占其出口总量的85%。俄罗斯供应的天然气在欧洲天然气进口总量中占比约为35%～40%[15]，以管道气为主。近两年，随着亚马尔地区LNG产量的提升，供应至欧洲的LNG量也迅速增加。2019年，俄罗斯向欧洲出口管道气约为1990亿立方米，出口LNG约为1500万吨，与2018年相比，LNG出口量增加，管道气出口量减少[16]。

近10年来，独联体国家进口俄罗斯天然气总量呈下降趋势，其中乌克兰最为显著，2011年进口量最高达400亿立方米，2019年仅为27亿立方米，其他国家变化不大，白俄罗斯为170亿～200亿立方米，摩尔多瓦约30亿立方米，哈萨克斯坦约30亿～50亿立方米。2019年，俄罗斯向独联体国家出口天然气共365亿立方米[3,17]。

萨哈林-2项目2009年开始向亚太地区出口LNG，2019年出口量约为1100万吨，以出口至日本为主[17]。2018年，亚马尔LNG项目开始向亚太地区出口LNG，2019年出口量约300万吨，以出口至中国为主[18]。

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一期工程已于2019年12月建成投产，到2023年全部建成时总输量达到380亿立方米/年。

3.4 出口潜力

按照俄罗斯《能源战略》规划，2035年俄天然气出口总量将达到3600亿立方米，其中LNG出口总占比将达到30%（约7000万吨），“东向”（亚太地区）出口占比将增加到32.5%。按照该规划及目前的出口情况，到2035年俄罗斯天然气出口将增加1100亿立方米，向欧洲和独联体出口的总量变化不大，未来出口增量主要是“东向”出口增加。

欧洲是俄罗斯天然气的主要出口市场，欧洲方向不仅具有充足的气源基础，而且有巨大的管道运输基础。气源区除乌列戈伊老气区外，新气区——亚马尔气区大大地增加了向欧洲供气的能力，包括管道气和LNG供应。目前，向欧洲供气的管道绕过乌克兰的总设计运输能力达1500亿立方米/年以上（不包括“北溪-2”）。一直以来，由于俄罗斯天然气的价格优势以及稳定的气源保障，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具有一定的依赖性，俄罗斯管道气在欧洲进口天然气中的占比达65%以上。但是，受多方经济利益以及地缘政治等因素的影响，欧洲一些国家及欧洲与俄罗斯之间在天然气管道建设、价格、供应和运输等方面存在诸多分歧且摩擦不断。为了减小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存度，欧洲不断通过进口多元化等措施限制俄罗斯天然气在欧洲的市场份额及垄断地位[19]。2019年俄罗斯向欧洲出口管道气约1990亿立方米，比2018年略有下降，主要是与欧洲天然气市场加大LNG进口量有关[20,21]。

目前，俄罗斯向欧洲出口管道气的数量基本达到了《能源战略》规划目标， 随着全球LNG产量的增加，将会有更多LNG进入欧洲天然气市场。对于俄罗斯天然气来说，虽然向欧洲的管道气供应将面临外部更灵活的LNG供应增加的竞争，但是来自亚马尔半岛的LNG凭借距离近和生产成本低，在欧洲的LNG竞争中具有价格优势。因此，整体上俄罗斯天然气在欧洲市场的供应量变化不大。

“东向”是俄罗斯天然气出口增加的主要方向，现已建成的中俄东线天然气管道输量为380亿立方米/年，萨哈林-2 LNG项目设计能力为1150万吨/年，亚马尔LNG项目向“东向”供应约320万吨/年（按2019年供应量），因此，现在的“东向”供应量共约600亿立方米/年。未来，向“东向”供气的项目有北极LNG-2项目和仍在规划中的中俄西线天然气管道（规划设计输量为300亿立方米/年）。另外，按照产量规划，萨哈林气区未来新增产量约80亿～100亿立方米/年，可通过新建LNG厂或建设管道向“东向”供气。这些项目基本能达到《能源战略》中规划的“东向”1100亿立方米/年出口量，按照前述天然气资源分布、产量规划，通过东西伯利亚－远东、萨哈林及纳迪姆－普尔－塔佐夫三个气区基本可以提供1100亿立方米/年的气源保障。

4 结语

俄罗斯具有丰富的天然气资源基础，探明天然气剩余储量居世界第一，但剩余储量中优质储量占比不高且大多已投入开发，而未动用储量大多属于难采储量或地处偏远，缺乏基础设施，为了实现其天然气战略，需要高新技术和大量资金投入开发新气田。随着亚马尔气区、东西伯利亚－远东、萨哈林气区的天然气产量增加，这些气区将成为主要的出口气源区。俄罗斯规划的天然气产量整体上可满足出口需求，未来向欧洲出口的增量主要来自亚马尔半岛的LNG；“东向”出口增量包括管道气和LNG，除东部气源外，纳迪姆－普尔－塔佐夫气区的供应可以提高“东向”出口气源的保障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