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赫墨拉形象管理有限公司
现代陶艺重视新的表现形式与表现方法,艺术家对粘土的材质、肌理、色彩、造型、观念不断深入研究,用揉、压、划、印等动作施于粘土上,使泥性充分发挥出来,将隐喻、意味、意象、表征、戏剧等进行视觉化呈现,在形式体验的过程中,探求着表现形式的抽象与趣味,也在过程中寻找着视觉表现形式中点、线、面的关系。
多变的手法和多样的媒介使现代陶艺的形式产生了节奏韵律般的变化,构成了交叉性的视觉体验,生成了多样性的形式表现语言。从视觉形式上看,点、线、面、肌理、质地、泥性语言、釉色、火焰烧成等,作为构成陶艺作品的视觉属性,通过艺术手法呈现出包括方向、力、距离、关系等要素的构成关系,在组织和规划中呈现出平衡、韵律、对称、重复、对比等构成法则。点、线、面、肌理等符号的转译、表微在被不断组合拼用之后,再生新意,形成了具有独立价值的抽象构成作品,竭力展现出抽象艺术所应具备的节奏与韵律。
随着抽象艺术的显现,表达和形式感知也变得愈发重要,作为解构主义中的“延异”在现代陶艺上的表现日益显现,陶艺不再是简单的再现,而是从主体和客体的陌生化关系出发,来表达一种思想。如李雨花的早期作品《弃土》中,运用骨骼、金属、陶土等材料呈现出一个人中空的造型,以对作品的形式感进行叙事性的表达,传达出一种空洞虚无的状态。艺术家黄珂的陶艺作品《玉璧盘》,由2500个质感粗拙、做工廉价的陶瓷砂锅,构成了中国传统玉璧的状貌,使玉璧和乐烧陶瓷砂锅在时间和空间上,构建出“延”与“异”的碰撞。过去与未来的时间概念,由新的技法和表现所构成,玉器这一传统语汇,伴着时光的挪移在空间的场域里被模糊、被演绎。
点、线、面要素间,以重复、交接、断裂、透叠、平行穿越等方式生成,将虚实空白、分割密集等方式进行组合,交错的线条与背景相互追逐,密集且有秩序的水平线又构成了新的秩序。
1.点的演绎
点的形态与大小的多元化,取决于点被利用的目的、选取的材料、呈现的肌理和使用的工具。丹麦陶艺家海琳·卡勒森的《生物体》《闪烁的粘土》系列作品,以粘土颗粒的转折形成的自然纹路很好地展现了泥性,流动性的纹路异常生动,自然又抽象,以土质的触觉与视觉特质,探索了土壤与地球、个人与社会的关系。在蒋炎的作品《集合》中,对元素的交叉、集成、重构的方式表达了艺术家的语言逻辑的节奏。荷兰艺术家Henk Wolves的作品《光》,用舒缓的手法和日常生活的意象,以自由的结构形态、富有表情肌理和玄妙色彩等元素的构成,点的跳动犹如舞者跳舞的痕迹,每个细节、每一条线条都带来了延续感,仿佛没有尽头。
2.线的营造
在二维和三维场域中,线可以是界线、轮廓线以及结构线。在解构与构建的基础上,线是最直观和有用的要素。野口勇的赤陶作品《青年雕像》中,以点、线、面的元素体现了艺术内在需要,表达出艺术家的主观情感,采用了规定性与自选性、多元性与趣味性、分析性与发散性等综合比对,形成了实验性、交叉性、探索性与多样性的表现。加守田章二的作品《曲线雕文壶》,线条成为作品中最为显著的元素,呈现出泥的趣味性和探索性,“泥”和“线”二者的折中,体现了运动的方向与韵律。美国陶艺家安娜·科瑞尔(Anne Currier)作品《多视角》,以泥片的线条体现出平直与饱满的节奏。陶艺家桑德拉的作品《无题》,以反复的手法进行夸张性演绎,使陶艺作品的线性得到了强化,釉色的弱化与直线和曲线的对比,使陶艺的外在形式在视觉上得到调和。
3.面的动势
面因为面积的优势,一般会比点和线更有视觉冲击力,点的痕迹构成线,线的轨迹形成面,而面的轨迹形成体块。面与面之间运用错位、挪移等重构手法能使形态发生变化。日本陶艺家崎山隆之的作品《涌》,通过改变“线”的角度,进而改变了整个“面”与“体”的形态,使“线”在交叉、疏密、变体中,交错构成的面构成错位,改变了原本的构成关系,完成了从二维到三维的迁徙。恩瑞尔·梅斯特的陶艺作品《碗》,复杂有趣的外部空间结构,偏重于抽象几何的艺术语言去探索形式上的穿插与流动,形、色、光浑然一体,带给人灵动透气的感觉。日裔美国艺术家金子润的陶艺作品《Dango》,以几何图案为主,运用了线和面的反复、系列、重叠、综合、断裂、交错等表现手法,将面与面重新交错在一起,充分利用了秩序和平衡的二维形式,显现出带有节奏延伸的构成美。
美国艺术家David Katz的作品《椅》,通过粘土与金属的结合,捏塑表现了其最自由的形式,铁丝与粘土以个体的方式独立存在,整件作品,单一而整体、融合又解构、断裂却联结,在整与碎的变化中传达出一种强大的自然性与原生性。白明的《管锥篇》,以粘土肌理与绘画结合,在造型上呈现对陶艺表现语言的形式探索。陆赋的作品《碎岁》系列,以破碎传统经典作品的手法,将紫砂壶抽离出原有的文化情境,借助影像的方式记录了陶艺作品从有到无的自动消解,以及观念上的从有到无。这一独特的方式隐喻了泥性物的剥落、侵蚀、爆裂、坍塌、破碎的意义,重新演绎出一个新的形式符号,同时,观者可以自由地开释其创想力与知解力。中岛晴美的作品《开示的形态》,以若干个局部联结成一个抽象的造型,强弱的对比、疏密的走向、较强的空间转换凝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意味性极强的作品,逐渐地演绎着实体向自我精神的指代转化。
陶艺是土与火的艺术,有其神秘性与创造性,设计师与陶艺家们不再囿于材料、工艺的制约,试图消解传统陶艺在形式和材料上的局限,运用实验性的创作手法,探索出形式多样的烧成语言,以形式的构想,在其中发挥着具象或抽象的作用。
现代陶艺的内部意义并不仅仅依附于外部的范围或显现隐蔽的属性,而是呈现出一种不固定的、模糊的和流动的概念。抽象的视觉认识充满了运动、开放和张力。现代陶艺的内容从固态化转变为虚拟化、动态化,呈现出多元的、富有冲击力和感染力的视觉效果,在似与不似间寻求内在张力的构成意义。
秘鲁艺术家Tanaka的作品《空的空间》,用陶艺结合计算机编程营造出一种空间幻觉,强化了静态陶艺装置的空间性、可读性、联想性。艺术家张一杨的作品《南》,将一段模拟雨水从开始滴落到结束的影像投射在一块青瓷圆盘上,表现出一种南方秋雨绵绵的意象,以影像的方式重构了陶瓷材料自身的语义,将具体的陶艺作品上升到抽象的概念。印尼陶艺家Agus Sugawe的实验性作品《生活照旧,年华已逝》,以亚克力材质的透明性结合粘土进行堆叠、覆盖,形成模糊的艺术形式。美国陶艺家沃尔特·麦康尼尔(Alter Mcconnell)的《Traverlers 2016》使用了湿粘土、扫描陶俑原型、胶合板、聚苯乙烯等材料制作完成,通过半透明塑料封闭使作品水分不易蒸发,从外向里看形成一片迷雾效果,内部拥有了一种模糊性的呼吸感。日本陶艺家田中美佐的陶艺作品《宁静的天空》,将亮面的瓷器与具有半透明性的玻璃联结,朦胧暧昧的透光效果与洁白光亮的陶瓷相映成趣。
艺术表现形式的创作目的不是简单地被感知,而是被无限次的重构。在台湾国际陶瓷双年展中,陶艺家弗里斯创作完成的装置作品《战争与和平》,由数千个陶瓷碎片构成,居中的主体作品为原子弹爆炸后生成的蘑菇云。整件作品被放在水槽中,营造出一种浮于水面的视觉景象,充斥着恐怖与美丽的矛盾性。作品以解构主义的手法折射出解构后重构的美感和价值,在隐喻中营造出一种“破坏性的美”。雅克·考夫曼的作品《于有形与无形之间》,以元素的堆砌呈现空间和整体的形式美感,延伸出隐喻的深层意义。陶艺家黄焕义的作品《遥》,以泥板和泥条的方式成型,胚体干后,在瓷片上绘制青花纹样,固定在涂满泥浆的造型上,让材料穿越时间与空间,承载出更多的思想观念。《大悲咒》是陆斌近年来的力作之一,作品设计中加入了“时间”这一要素,以佛塔逐渐坍塌和影像结合的形式展现,作为符号化的佛塔代指信仰,佛塔的坍塌象征作为精神性的信仰缺失,以摄影技术的加入记录了坍塌的每个过程,似乎每个过程都是一种精神性状态的描述,从而解构了我们的历史记忆,隐喻了现实生活中人们价值观和道德观的坍塌。
陶艺家安田猛的《舒展花瓶》和《青瓷高瓶》,以对胚体叠分提拉、折叠及架上倒挂之间的实验探索,形成律动感的艺术语言。八木一夫的作品《春之海》,以河豚为造型,采用三岛手的镶饰法,用捏塑结合绘画的手法,将陶艺的文学性从二维的平面和三维的立体中释放出来。美国陶艺家斯蒂芬森的《湍急的河流》,以梦幻般肌理与色彩,形成了质感的节奏张力。温·黑格比的作品《大峡谷》,在乐烧陶中包含了有限与无限,巧妙地运用容器的形态来表达抽象的山水意象。
现代陶艺打破了传统陶瓷的界限,对其实用性进行消解和转变,以错置与融合、断裂与碎片、交叉与解构等方式,建构起隐喻、象征般的视觉体验。陶艺是土与火的幻化,陶艺家通过与泥土的对话交流所留下的痕迹,跨越了不同文化、空间和时间,通过这种充满意味的关联,汲取不同体系中的养分,从而更好地融入未来和国际化的语境。现代陶艺在当下以形式的语言消解了三维空间与平面之间的矛盾,具有实验性、反叛性,在多元化的当代艺术中找寻着自身的发展方向。陶艺家、设计师以敏锐的观察力,用实验性的手法探究陶瓷材料、艺术语言与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人与陶土,彼此发现,亦相互塑造,历经岁月的沧桑,所有的探寻与创造,犹如一道道光,交叉融汇,演绎出当下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