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伊,任 杰
(1.上海师范大学,上海 200234;2.上海体育学院 中国乒乓球学院,上海 200438)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基础教育体育课程改革走过了漫长而曲折的历程,不断调整方向,总结经验,取得成就,顺势前行。历经不同的历史时期,在政策与社会发展水平的合力驱动下,向着价值多元化、学习个性化、评价过程化、教学现代化的方向发展。以政策为直接动因,一场自上而下的转型正伴随人工智能的元年拉开序幕,在信息技术倒逼教育转型的今天,人工智能的兴起必将成为学校体育步入新阶段的推手。
新中国成立初期,教育学理论体系受凯洛夫教育思想的影响,体育作为教育的一个具体领域,其基本理论跟随教育理论的导向,移植苏联经验。但限于体育技术水平落后,学校体育的发展面临着极大的困境。基于此,立足于国家需要,“锻炼身体建设祖国,锻炼身体保卫祖国,为将来参加建设社会主义和保卫祖国做好准备”是当时学校体育的根本目的,也是新中国成立初的30年体育课程改革发展的根本逻辑。这一逻辑可折射到价值取向、教学内容、评价体系3个维度。
在价值取向维度,社会价值远胜于个人价值,服务于国家意志是这一时期的选择。1954年,教育部组建了体育教学大纲编写组,1956年3月制订出我国第一部全国统一通用的中小学体育教学大纲,明确要求“为建设祖国、保卫祖国做好准备”。1961年颁布的第二部体育教学大纲指出“通过体育教育学生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劳动、服从组织、遵守纪律和集体主义等共产主义道德和品质”(课程与教材研究所,2001),其背后是国家意志的彰显和爱国主义的宣扬。
在教学内容维度,新中国成立初期,学校体育高度重视技能的传授,竞技体育项目成为学校体育的主要内容和重要抓手。1956年颁布的《小学体育教学大纲》将基本体操、游戏作为小学体育的必修内容;《中学体育教学大纲》所规定的教材分为基本教材和补充教材两部分,基本教材包括体操、田径、游泳,补充教材则包括体操、田径、游戏、游泳、速度滑冰、滑雪。1961年,教育部将中小学体育教学大纲、体育教材合编为《小学体育教材》和《中学体育教材》。在原有基础上,在小学体育必修内容中加入了田径、武术和基本知识(3~6年级);中学阶段仍分为基本教材和选用教材,基本教材包括体操、田径、武术、游戏(球类)、体育基本知识,选用教材包括体操、田径、武术、球类(课程与教材研究所,2001)。全面、综合而繁杂的内容具有明显的苏联教育经验的印记。
在评价体系维度,由于1951—1963年全面实施“劳卫制”,因此教学评价仅限于对学生体育成绩的考核,主要指向学生的身体素质和技能达标情况两个方面。评价方式强调客观性和统一性,以终结性评价为主,偏重知识技能和评价的甄别选择功能,约束力过强,灵活性严重不足。此后,军训课逐渐代替了体育课,相应地,军事技能成为评价的中心。
纵观新中国成立之初的近30年,国情是课程改革的出发点,国家意志与社会需要决定着体育课程改革的方向。由于体育与国民体质挂钩,相比其他学科,体育在基础教育体系中的地位是相对稳定的,如自1950年8月颁布《中学暂行教学计划(草案)》开始,体育课每周稳定在2个学时。但1966—1976年,随着整个基础教育陷入了停滞的状态,“劳动课”代替了体育课,体育课程遭遇了重创。
由于受苏联的影响和我国中小学生堪忧的体质状况,“体质论”的体育课程观与教学观一度占据主导地位。1978年,教育部制定的《全日制十年制学校中学体育教学大纲》《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小学体育教学大纲》以“增强学生体质”为指导思想,明确提出“以有利于增强学生体质为准则”。这一准则在我国延续了20年。
1979年5月,扬州召开的全国学校体育卫生工作经验交流会是新中国体育教育改革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次会议。此次会议重新确立了学校体育卫生工作的重要地位,为学校体育卫生工作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以此为起点,理论层面,体育教学多元理论并存。观念层面,追求体育课增强学生体质的实效性。政策层面,这一阶段各类文件以法律法规的形式对体育教育做了进一步的规范和规定。1979年10月,教育部与国家体委发布了《中小学体育工作暂行规定》;1982年9月,教育部和国家体委等部门颁发了新修订的《国家体育锻炼标准》;国家教委于1992年11月颁发了《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小学体育教学大纲(试用)》和《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初级中学体育教学大纲(试用)》,1996年1月下发了《实验<“体育两类课程整体教学改革”的方案>的通知》等,体育教育相关法律法规及目标体系逐步建立。
在20世纪末的20年,我国体育课程与教学改革一面在摆脱苏联的模式中建立自己的体系,一面“东窗”“西窗”一起开,借鉴先进思想,摆脱单一价值取向。特别是1986年之后,随着国家的进一步开放,国外研究成果和先进的思想源源不断进入我国,冲击着传统学校体育课程与教学——“快乐体育”“技能体育”“全面体育”“终身体育”“健康体育”等多种学校体育思想被先后提出(杨九诠,2016)。周登嵩(1998)将这一阶段的变革总结为“突出教学目标的整体性、教学内容的全面性、教学方法的综合性、教学组织的多样性、教学氛围的愉悦性”。这与21世纪初的体育课程改革的思想有着较强的一致性,至此,一次彻底的改革呼之欲出。
1999年发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明确提到,实施素质教育,必须把德育、智育、体育、美育等有机地统一在教育活动的各个环节中。文件针对学校体育提出了要求:要树立健康第一的指导思想,切实加强体育工作,使学生掌握基本的运动技能,养成坚持锻炼身体的良好习惯。2001年,《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对扎实推进素质教育做了进一步的说明,再次将“具有健壮的体魄和良好的心理素质”作为素质教育内涵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求贯彻“健康第一”的思想,切实提高学生体质和健康水平。同年6月,教育部印发了《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2003年,教育部颁布了《普通高中课程方案(实验)》。随着新一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序幕的拉开,《全日制义务教育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实验稿)》和《普通高中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实验)》,在新的体育课程改革精神的指导下,将课程改革思想在学科层面做了详尽的落实。2011年颁布的《义务教育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11年版)》立足于对体育课程改革10年的反思,在课程性质、目标设置、课程内容、实施建议等方面做了全面的调整和完善,进一步体现了新课程改革的要求。
在观念层面,一度占主流的“体质教育”思想向“健康第一”的思想转变,体现了新的体育教学理念和课程教学取向。健康,不止于生物学改造,更是心理、社会适应的全面改造与提升,身心和谐成为体育教育的核心价值。从体育教育的长效性讲,体育锻炼的终身价值备受关注,学校体育不仅肩负在校期间体质改造的职责,更肩负着为终身体育奠基的使命,使学生最终走向对更好的生活方式、习惯、生活态度的追求。
落实到实践中,新的体育课程改革由关注“教”向关注“学”转变,内含了师生关系、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研究基点的全面转型。师生关系摆脱了教师中心的束缚,致力于建构相互促进的民主关系和主动学习的良好氛围;教学过程不再以完成体育技能教学任务为导向,代之以学生的需要和人的身心全面发展;评价由关注终结性评价向过程性与终结性评价相结合的方向转变,发挥对身心健康的促进功能;研究基点由教法向学情转移过渡,对“学”的研究日益成为体育教育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此外,体育教育现代化是21世纪的一个重要特征和走向。从20世纪末计算机协助体育教学管理,到21世纪初多媒体辅助教学,再到互联网推动下的学习方式转变,技术对体育学科的驱动力不容小觑。2015年7月印发的《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使“互联网+”首次被纳入了国家经济的顶层设计,成为各领域与互联网深度融合的一个重要转折。此后,互联网向学校体育全面渗透,支持并深刻影响着课程改革的走向,倒逼教育全面回应时代需求。
随着体育课程改革的深入,目标多元化、学习个性化、内容定制化以及评价多元化的体育教学趋势已经形成。最为关键的是,信息技术作为学习环境的要素之一,不仅在技术层面改变着教与学的环境和方式,更在理念层面改变着教与学的思想和理论。
近年来,信息技术引发了学习方式的变革,慕课(MOOC)、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移动学习(Mobile Learning)、混合学习(Blended Learning)等反映了信息技术与课程教学的深度融合,这既可以看作体育课程改革深入推进的动力,又可以看作学科课程改革进入新阶段的动因。教育部制定的《普通高中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2017年版)》(以下简称《标准》)的基本理念中明确提出“重视与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在足球、跳远、蛙泳、健美操等项目的教学中多次强调应用“网上学习”途径,并将每学期通过现场或多种媒介观看高水平比赛的次数作为阶段性学业质量评价的重要标准。由此可见,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极大地拓宽了学习的时空边界。如果说新的体育课程改革颠覆的是传统教学要素间的关系,那么,“互联网+”时代改变的则是人与知识之间的互动交流方式,这正是技术得以推动课程改革进入新阶段的缘由。《标准》在实施建议中明确强调:“为了应对技术对教育发展所产生的革命性影响,促进体育与健康课程内容、教学手段和方法的现代化,教师应秉持以学习者为中心和技术支持学习的理念”,提到了在体育与健康课程中为学生提供微课、慕课、翻转课堂等现代化学习体验。与此同时,《标准》还将多媒体、电子白板、智能手机、运动手表、心率监测仪、计步器、加速器等现代信息技术手段融合到课程教学中,各类智能终端的使用已显现出人工智能的萌芽。近两年,计算机强大的计算能力和高质量的大数据直指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它不可低估的前景在教育领域掀起了热潮。互联网在学科教学中引发的变革从未像今日这样彻底,人工智能的再度兴起为转型添了最关键的一把火。
信息技术全面融入体育与健康课程,不仅顺应了我国人工智能和教育现代化潮流,而且在实践中实现了线上线下学习的深度融合。2017年以来,相关政策与规定开始了对人工智能和教育现代化的全面部署与推动。在此背景下,学校体育必将在全面深化课程改革征程中站上新的起点。2017年7月,国务院印发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对我国人工智能的发展做出了全面部署和全局规划。目前,我们正处于“三步走”战略目标的第一阶段,人工智能理论和技术充分发展、产业竞争力不断加强以及发展环境进一步优化是近年的核心要求。党的十九大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判断,开启了加快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的新征程。没有信息化就没有现代化,教育信息化是教育现代化的基本内涵和显著特征。2018年,教育部将“启动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作为工作要点,同年4月,教育部印发了《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计划》)。该《计划》具有前瞻性地看到: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迅猛发展,将深刻改变人才需求和教育形态。智能环境不仅改变了教与学的方式,而且已经开始深入影响到教育的理念、文化和生态。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聚焦教育发展的突出问题和薄弱环节,重点部署了面向教育现代化的战略任务。随后,教育部颁布的《教育部2019年工作要点》是对《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和五年实施方案的落实,明确提出“推进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深度融合”以“推动教育信息化转段升级,提升师生信息素养”为具体的目标任务。人工智能加速发展是教育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力量,其自身扎根于国家良好的政策环境。人工智能向学科教学渗透已是大势所趋,彰显了不同学科共同的发展诉求,也必将成为我国学校体育智能化转型最直接、有力的推手。
人工智能深入学校体育已是大势所趋,精准的学科定位与坚实的理论基础是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人工智能推动体育课程改革必将涉及计算机科学、体育科学、学科教育学3个学科(群)的交叉与融合。
以大数据为基础,以深度学习为核心技术的人工智能,究其本质,是计算机科学的一个分支。李开复等人(2017)曾在著作中归纳了关于人工智能具有代表性的定义,其中最有现实意义和强烈的实用主义色彩的界说是“与人类行为相似的计算机程序”,这一定义打破了具有学术色彩的人工智能与现实生活的藩篱;另有定义将其视为“会学习的计算机程序”,这种看法反映了目前深度学习对人工智能技术的垄断,事实上,二者并不能完全等同。目前较为主流的定义方式来源于斯图亚特·罗素(Stuart Russell)与彼得·诺维格(Peter Norvig)(2013):人工智能是有关“智能主体的研究与设计”的学问,而“智能主体(Intelligent Agent)是指一个可以观察周遭环境并做出行动以达至目标的系统”。
体育科学是研究体育现象与规律的一门综合、应用性学科群(张阳,2015),其综合、应用性质的凸显是与一般、母体性学科(如社会学、生理学等)相参照的,是一般、母体性学科在体育中的综合和应用(熊文,2014)。
学科教学类属“教育学基干性学科系列”中的一个学科群,该学科群的研究对象为“因教育内容不同而不同的教育活动”,学科教育学是其中的一个核心部分(陶本一,2002)。体育教育学则是学科教育学中一个具体且特殊的领域,相比其他聚焦于学习陈述性知识的学科,体育重点关注动作技能,即程序性知识的习得。
因此,若将体育课程与教学作为“人工智能+”的对象,必然要兼顾计算机科学、体育科学及学科教育学等3个领域的规律。也可以说,是3个研究领域组成的融合结构,同时遵循着不同学科的规律和发展要求。
理论的发展是人工智能与体育深度融合的内生动力,技术水平则是外部动因。而对技术水平的判断要建立在纵向把握人工智能发展脉络的基础之上,寻求人工智能发展历史中的客观定位。
纵观人工智能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历程,迄今为止共掀起过3次热潮。不同以往的是,最近一次的热潮表现出两方面的特征:1)人工智能本质上是计算机科学的分支,随着计算机的发展而表现出更强的实用性,被民众更普遍地接纳;2)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与大数据携手是现阶段人工智能发展最显著的特征。须明确的是,目前我们仍处于弱人工智能(Week AI)时代。弱人工智能又称“限制领域人工智能(Narrow AI)”或“应用型人工智能(Applied AI)”,指专注于且只能解决特定领域问题的人工智能(李开复,2017)。从本质上看,在短期内,人工智能的工具属性较为明显,仍然是人的意愿决定人工智能要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从技术哲学的角度看,人工智能与人的主客体关系并未发生根本转变。
在可预见的将来,人工智能与人类仍是使用与被使用的关系,其风险与一般技术并无二致。折射到体育领域,人工智能虽广泛影响了竞技体育、大众健身、学校体育以及体育产业等领域,但其影响程度却表现出较大的不平衡性。相比可以直接转化为产品的体育产业,短期内看到成果的竞技体育,以及应用范围较广的全民健身,学校体育领域不仅回报周期长、影响面局限,而且广泛牵涉到教育政策、学科教学等领域,在学校体育教学中,人工智能的渗透较为有限。目前,智能手表、智能手环等可穿戴设备已经具备了捕捉心率、速度、步频等基本指标的能力,借助互联网采集运动相关的数据,通过计算机对大量的数据进行分析,人工智能提供给用户的正是基于深度分析的建议或指令。要将体育人工智能应用于学校体育教学,一方面,要让数据分析结果发挥辅助的作用;另一方面,在人工智能产品使用过程中必将获取到更多新的数据,用于训练参数的持续改进和训练模型的持续优化。基于上述核心过程,数据和深度学习能力决定着人工智能的发展水平,也是人工智能在体育教育中逐步融合的的核心关切。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努力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习近平,2017),由此开启了教育公平的新阶段。教育公平不只是教育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我国城乡二元结构以及区域优势差异引发了社会经济的不平衡发展,导致了教育的非均衡发展。教育信息资源和优质教师资源配置失衡是农村学校发展薄弱的重要原因(熊才平等,2016)。一方面,由于缺乏信息化教学设备和使用机会,致使师生无法享受信息技术给体育教育带来的红利;另一方面,体育教师常常由非专业的教师兼任,体育课开课率低、教学的随意性较大,在实施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进行规范教学方面与全国水平有较大差距,制约了体育课程改革在农村的推进。
教育均衡发展以及教育公平的推进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个教育发展的过渡期实现尽可能的均衡,尽可能让偏远地区中小学生享受到可以实现的教育公平(席建平,2010)。近年来,人工智能的发展为缓解上述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水平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代替体育教师完成基本的监督、预防和指导工作。当然,加大硬件设施投入力度只是第一步,还需要通过有针对性的培训尽可能缩小偏远地区师生在信息技术技能方面的素养鸿沟,同时借力于人工智能核心技术的突破缓解师资问题。虽然在人工智能研发阶段会产生一定的支出,但随着产业规模的增加,其成本会大大降低,在可预见的将来将可以在规模上减缓体育师资不足带来的压力。利用智能手段促进教育资源优化配置,通过改善教育“起点公平”以缩小差距,虽然在通往教育公平之路上迈出的只是一小步,却不失为一种缓解的思路。
但同时,我们要认识到,人工智能对教育公平的推动也可能是双向的,人工智能在体育教学中的美好愿景是以政府给予农村地区财政倾斜支持为基础。以硬件水平缓解体育师资严重缺乏的问题,是教学系统中不同要素间的补偿。反之,如若硬件与师资均存在缺失,经济欠发达的地区未能享受人工智能发展的红利,这势必会造成数字鸿沟,拉大不同地区间的教育差距,这是我们在勾画人工智能蓝图时需要考虑到的问题。
2001年6月教育部印发的《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中明确要求教师“关注个体差异,满足不同学生的学习需要,创设能引导学生主动参与的教育环境,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在提倡健康与全面发展的同时,提倡因材施教,充分重视培养学生对运动的喜爱,并基于学生的运动基础实现个性化发展;要让学生体验到体育学习的成功感,更要激发运动基础较弱但态度认真的学生的自信心和自尊心。这就意味着在教学过程中,体育教师要在运动前对学习者身体素质、运动潜能有所了解,运动过程中及时发现问题并反馈,掌握运动结束后的变化及对运动全过程进行分析。
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为个性化教学开辟了新路。人工智能在体育教学中的应用将有助于解决传统传统班级授课下教师难以给予所有学生个性化指导和实时反馈、学生易形成错误动作导致运动损伤等难题。人工智能的发展水平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代替体育教师完成基本的监督、预防和指导工作。当下,人工智能尚无法代替教师进行高级思维活动或是与学生进行情感互动,但作为教学的有益助手,可以帮助获得学生身体状况、运动能力、学习过程的相关数据并做出自动化分析和可视化呈现,在有效降低运动损伤风险的前提下极大地提升体育教学的效果,提升学生学习的兴趣和动机。青少年是民族的未来和希望,人工智能必将推动体育教学向着个性化、定制化方向发展,在落实课程改革理念的同时有效地增强学生体魄。而“终身体育”是课程改革思想指引下的体育课程的重要价值取向,人工智能辅助体育教学就是让学生在一种较为自主的环境中进行技能的学习,以至于在走出校园,脱离课堂环境之后仍能坚持体育运动,坚持正确技能的学习,为学生一生的健康发展奠定基石。
伴随人工智能元年的开启,教师将长期处于与技术共生的时代。师资在课程改革中的作用不可忽视,体育与健康课程标准明确要求提高学生的信息素养,其前提是体育教师要具备应对人工智能时代的能力,尽快向着适应时代发展的方向转型。进入人工智能元年之后,体育教师培养模式要回应几个问题:1)未来哪些工作人工智能可取而代之?2)人工智能技术短期内难以突破的瓶颈何在?3)体育教师将以何种方式与人工智能共存?上述3个问题决定了体育教师培养要紧密围绕两个重点,一是人工智能无法替代的能力,二是信息时代教师的生存能力,即教师的信息素养。
教师专业发展面向的是“可预见的未来”。反观人工智能发展水平,目前人工智能在许多垂直领域内的局部进展比预料来得更早,但在重大领域的技术突破却落后于预测,短期内无法在跨领域推理、抽象思维、自我意识、情感等方面获得突破。体育教师仍需要发挥主导作用,多次与学生和谐互动,创设出良好的学习氛围,给学生以积极的情感体验。此外,激发学生的内部动机,引领学生理解体育运动的价值,建立体育课程与生活的联系以及个性化的讲解与训练,仍旧依赖于教师。基于此,当今体育教师要重点培养3个核心技能:1)授课能力,除了规范的动作示范,还包括敏锐的洞察力、丰富的经验以及处理课堂突发事件时表现出的教学机智;2)自我教育能力,在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自我教育能力决定了教师是否能更新知识与时俱进;3)信息素养,加强体育教师使用智能设备、应用数据分析学情的能力,在观念层面,则应提升对人工智能的认同感,进而提升用技术优化教学的积极性。
“范式”是一个共同体成员共享的信仰、价值、技术等的集合,是常规科学所赖以运作的理论基础和实践规范,是从事某一学科的研究者所共同遵从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托马斯·库恩,1980)。体育教学的长久发展需要研究的突破,人工智能在研究层面的贡献更加根本和深刻,其更为深层的推动在于课程与教学研究范式的转型。
在“小数据时代”,体育教育的实证研究范式面临着瓶颈:1)专注于对样本的收集,研究成果的普适性受到限制;2)数据的收集过于昂贵和困难,研究耗费的人力物力较大;3)实证研究本质上是基于假设的自上而下的研究,假设源于研究者的直觉与经验的积累,研究范式背后依靠的是“因果思维”。然而,“尽管付出了不懈的努力,我们真正发现的因果关系却比想象中少得多。深层研究显示,通常我们对因果关系的快速直觉是完全错误的”(维克托,2015)。人工智能的出现改变了体育教育研究的困境。当前,有赖于强大的计算能力和高质量的大数据,人工智能最核心技术是深度学习。深度学习本质上就是把无限多的数据放入一个复杂的、包含多个层级的数据处理网络,即深度神经网络,检查这个网络处理得到的结果是否符合要求。人工智能融入体育课程,就是让越来越繁多而详细的教与学的行为印记被移动APP和可穿戴设备记录下来,教学过程与结果数据的持续采集逐步形成大数据,通过教学大数据的深度挖掘和多元分析,将数据背后反映的教学意义与价值清晰地呈现出来,进而辅助教师更精准地“教”,指导学生更精益地“学”(杨现民,2018),这正是人工智能改变教学研究范式的机制所在。
基于上述论断,体育教育研究面临着一次从观念到技术的深刻的转型。在这次转型中,有关学生体质状况、技能学习过程、学习结果等方面的数据将成为未来研究的核心竞争力。更为关键的是,以大数据为纽带,体育教育研究将打破领域与学科的藩篱,与其他学科教学过程中产生的数据相关联,乃至与非教育行业的数据进行共享。这些混杂的数据经过深度挖掘与关联分析,必然会产生超越人类假设,发现机器“知道”而人“不知道”的知识。因此,体育人工智能的萌芽将极大拓宽体育教育研究的视野和思路。随着大数据理念在全球的发酵,未来国际教育的竞争将是大数据的竞争。众多的人口使我国拥有天然的竞争优势,体育教育研究应当利用和发挥好数据资源,这不仅有助于我们获得研究的话语权,研究成果更将极大改善我国学校体育教育现状。
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在讲话中强调:“体育承载着国家强盛、民族振兴的梦想。体育强则中国强,国运兴则体育兴。”“少年强则中国强,体育强则中国强”,体育教育任重道远。纵观我国中小学体育课程改革70年历程,无论是指导思想还是教学实践,无论是政策制度还是课程内容,均顺应时代需求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如今,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体育课程改革站上了新起点。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时强调:我们应该审时度势、精心谋划、超前布局、力争主动,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加快建设数字中国(人民网,2017)。以大数据为基础的人工智能不仅影响着学习方式,更加快了体育教育信息化的进程。体育课程将与信息技术的深度融合,以主动的姿态迎接大数据时代的挑战:以人工智能减缓偏远地区体育师资压力,发展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深入贯彻课程改革理念,满足个性化教学的要求;转变体育教师的教育模式,培养体育教师与信息化发展程度相适应的核心能力;推动体育教育研究范式的全面转型,更多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将为体育课程改革提供新思路。面向新时代,融合新技术,立于新起点,体育课程改革站在通往未来的新阶段,将以信息技术优化教学过程,以新的发展思路回应时代需要,全面提升中小学生身心健康水平,推动实现体育强国的宏伟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