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扬州园林发展及特点

徐秀珍，黄 俊

（天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天津 300073；天津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

1 扬州园林感悟总述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唐——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红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江。”（清——王士祯《冶春绝句》）……一首首绝美的诗歌，一幅幅绝美的风景：清澈透明的流水，水上迤逦飘荡的小船，两岸低垂的柳树，隐隐迢迢的青山。扬州，就这样用它的美丽吸引着人们的心灵。《扬州画舫录》有记载：“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分轩轾。”扬州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自然环境，自汉至今，几乎经历了通史式的繁荣，是国务院首批的全国24 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悠久的历史造就了它独特灿烂的地方文化，而扬州园林就是这丰厚历史文化积淀中的一朵奇葩，闪耀着熠熠光辉。让我们循着扬州园林的历史发展脉搏，领略扬州园林特点，欣赏它美丽迷人的风姿。

2 回溯历史，循扬州园林之发展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扬州是文化古城，建于公元前4年的春秋时期。“邗沟”的开凿，贯通了长江和淮河，便利了南北经济、文化的交流，奠定了后来扬州作为南北经济文化中心的基础，同时，也奠定了扬州园林的产生和发展基础。公元前150 多年西汉初期，分封在扬州的吴王刘濞在这里建起了装饰着彩门绣帐的歌台舞阁和点缀着名池玉树的渔猎馆苑，可以说这是扬州园林发展的雏形。南北朝宋元嘉二十四年（公元447 年），南兖州刺史徐湛之在扬州因地制宜建造了“风亭、月观、吹台、琴室”等景点，“果竹繁茂，花药成行”这是见于史籍的一次有很大影响的造园活动。公元605 年，隋炀帝即位，隋炀帝在古邗沟的基础上开凿大运河，使位居枢纽位置的扬州，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商业中心，经济文化的发展也为扬州园林的兴盛奠定了经济基础[3]。唐代，扬州私家园林兴起；宋代，是扬州管家园林最为繁盛时代；明代，随着运河的修复和水运的畅通，大批外地客商旅居扬州，许多外地建筑师也来到扬州，带来了各具地方特色的建筑手法，丰富了园林建筑艺术；清代，随着康熙、乾隆2 位帝王的6 次南巡，盐官和盐商们为邀宠于帝王，纷纷建造园林，至清，扬州园林发展到极致。

一个城市的园林，一般说来是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产物，扬州园林多年来的历史走向，大体上是与扬州经济文化发展一脉相承。扬州园林的初始、发展和兴盛，概括起来为：西汉始建、构景城北；隋唐初兴、宅园如林；宋元复筑、清逸有致；明清鼎盛、宏丽辉煌。正是扬州得天独厚的历史，才让这风光无限的扬州，宛如一座景色优美的大园林。

3 赏析风景，看扬州园林之特点

3.1 画船桥下过，水上荡轻舟

扬州是历史古城，也是一座水城。扬州依水而生，缘水而兴，湖上园林，更是以水取胜。“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唐——姚合《扬州春词》），水多、桥多、船多，这成了扬州难得的佳境。“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唐——李绅《宿扬州》）“红桥飞跨水当中，一字栏杆九曲红。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清——王士禛《冶春绝句》）在水上划船，赏景自是一番难得的惬意。

扬州多水，水自然成为重要的造园要素之一。扬州园林的基址也最大程度的利用了水资源。明末扬州著名的园林——影园位于扬州旧城南门西南隅的南湖长屿上，四周环境是“前后夹水，隔水蜀冈，蜿蜒起伏，尽作山势，环四面，柳万屯，荷千余顷，蕉苇生之。水清而多鱼，鱼棹往来不绝。”画面自然清丽，构成一幅美丽的山水长卷。扬州的湖上园林，更是以水取胜。“四桥烟雨”更是因借雨中登楼，四桥进入眼底，湖光空濛变幻，极具飘渺之趣。

名园依绿水，桥自然成为扬州园林的又一大特色。桥除了实用性外，更成了园林的点缀，更会让人有小桥流水的诗情画意，如扬州瘦西湖的五亭桥，“上置五亭，下列四翼洞，正侧凡十有五”（《画舫录》卷十三）。这种桥多孔交错、亭廊结合、形式别致，这些桥除了形式各异，更是通过藉景透景线，并采用分隔、迂回、层次、俯瞰、仰望等手法扩大空间感觉，应用曲折与节奏，将桥的实用与艺术完美结合，桥梁的平直、索桥的凌空、浮桥的韵味、拱桥的涵影等，摇曳着艺术的风采。

扬州园林的美还体现在画舫上。“入郭登桥出郭船”（唐——罗隐），刻画了扬州城内外水道纵横，帆樯林立的情形；“两岸花柳全依水”，扬州湖上园林最宜舟游，所以“游湖上园林，若不湖上泛舟”，就缺少了一层由水际观览岸上园林景致的感受。画船桥下过，水上荡轻舟，坐画舫徜游其间，如置身一幅绝妙的青山绿水画中，让人流连忘返。

3.2 花木也生情，竹韵动人心

扬州气候温和湿润，适宜花木生长，自古以来扬州便与花木有着不解之缘。“十里栽花算种田”（清——郑板桥），扬州园林以花木命名的不胜枚举，瘦西湖二十四景中，绿杨城郭、长堤春柳、合浦熏风、梅岭春深、万松叠翠、竹楼小市……扬州园林几乎“无园不柳”。扬州园林中的柳几乎临水而立，生的秀丽婀娜，枝干不粗、尺度娇小，临水舒展埀枝，与水的柔媚相得益彰，同水中倒影交相辉映，“红桥垂柳袅烟村”“玉箫桥上柳”“柳陌菱塘一带疏”，扬州的垂柳，多植于岸脚、河沿、塘边、桥端，临水人家。瘦西湖的两岸，运河的驳岸，小秦淮流水的住家，都萦绕着丝丝柳意，瘦西湖四桥烟雨更是借烟雨中柳的形态命名。“春烟生古石，疏柳映塘新”，虹桥两岸柳成行种植，春波桥西段立一柳，柳后堤岸柳色连成一片做背景，五亭桥在湖边柳下若隐若现，长春桥借月观旁的三两株柳，四座桥都缠绕在烟柳之中。烟雨潇潇之时，四桥的景色在烟柳中时隐时现，给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含蓄美、意境美。

扬州自古多竹，园林更是无园不竹。南朝宋徐湛之于蜀冈筑“风亭、月观、吹台、琴室”，即有“果竹繁茂”的记载。可见扬州园林发展伊始，竹就被应用于园林造景中。扬州园林以竹名园，以竹名景非常普遍，如筱园、竹居、竹楼小市，而最具特色的则为个园（见图1）。个园主人虽为巨商，却有文化，生性爱竹，取苏东坡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的诗意。在园中修竹万竿。未入园门，缕缕阳光把竹影映在园门的墙上，形成“个”字形的花纹图案，烘托着园门正中的“个园”匾额。微风乍起，树影摇曳，只见墙上“个”字形的花饰不断变换，“月映竹成千个字”（清——袁枚），令人惊叹它的神奇。而竹又因它的“正直、虚心、有气节”，也体现了园林主人清雅的品格。竹林、竹径，竹丛是个园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拥有竹语馆、竹盆景馆、兰花馆、竹西佳处等文化景点，其到处花丛竹径，清丽满目，万千姿态，呼之欲出。

个园之“个”隐喻竹，“竹”又隐喻人。个园的主人黄至筠认为竹具有高尚的品格，本固、心虚、体直、节贞，有君子之风，他在住宅汉学堂里挂的郑板桥对联“咬定几句有用书，可忘饮食；养成数竿新生竹，直似儿孙”，就是用来教育自己的子女要像竹一样正直。花木也生情，竹韵动人心，岁岁枯荣变化中展现着自然生命的活力，与水体、山石、建筑和谐搭配，极富诗情画意（见图2）。

图1 个园之竹

图2 个园叠石冬山

3.3 堆山叠石成画，园林别有洞天

扬州园林风格以“雅、健”著称，由于南北匠师的技术交流，建筑造型、园林布局在形式、比例上介于南北之间，既有南方的秀丽精细，造型线条又有北方的厚重率直，融汇南方之秀和北方之雄的审美特征，有道是“扬州以园林胜，园林以叠石胜”。

扬州叠石特点是：造型奇特、用料考究、构思精巧、布局合理，“个园”四季假山堪称一绝。个园四季假山是以不同的山形和石材象征一年四季的变化，入园左转复道曲廊，迎面花坛，种竹间竹笋，寓“雨后春笋”之意。过春山，可见全用太湖石叠成的夏山。山上古松，山下曲桥流水，水中倒影多变，两旁奇石形态各异、疏密有序、玲珑剔透，整个夏山就如同一朵朵冉冉升起的夏云，山涧石缝流水淙淙、深邃幽静、别有洞天。东边黄石假山，山峰峻峭，山洞上下盘旋，山腰古柏斜伸曲屈虬枝与嶙峋山势浑然天成，苍翠绿叶与赭黄山石相映成趣，用斧劈折皴的笔法勾勒出雄峻的秋山之势。如果说夏景以清新柔美的太湖石表现秀雅恬静的意境，秋景则以黄山石粗犷豪放的直线表现雄伟阔大的壮观。从黄石东峰步石而下，则见一用宣石堆成的假山。因石中含有石英，迎光闪闪发亮，壁光则耀耀放白，看似残雪覆盖，几乎寒气逼人，故称冬山。每当有风吹过，衬景墙上的24 个圆洞便会发出北风般的呼啸，给人带来一股冬天的寒意。更巧的是，西侧墙上的花墙洞又框景春山，透过窗洞又看到春天的气息，给人一种“严冬过尽绽春蕾”的深远意境。人在园中游览，路随景转，景随路换，给人“春夏秋冬山光异趣，风晴雨露竹影多姿”之感。

堆山叠石如画，形状千姿百态，园林之景别有洞天，无论是深雄的假山，粗犷的蹬道，宁静的流水，高低的树木，还是精细工整的楼宇亭轩，都完整和谐的统一起来，形成无言的立体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