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民国初期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的发展

辛巍

【摘要】民族工业是指民族资本主义近代机器工业，包括工业、加工业、矿业、交通运输业等。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它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起到促进生产力发展的作用。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分为开始、形成、崩溃三个时期。民族工商业也大致分为这样的三个时期，19世纪70年代至中日甲午战争为产生时期;中日甲午战争至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为发展时期;1931年至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为破产时期。黑龙江地区的民族工商业既同样经历了一个艰难、迂回和曲折的过程。

【关键词】民族工业;发展时期;振兴实业

一、黑龙江省实业总会的成立与民初振兴实业的热潮

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封建专制统治，民族民主观念深入人心，激发了民族资产阶级发展工业的要求和行动。中华民国政府为了表示重视实业，将农工商部分为农林、工商两部;1912年12月5日，工商部颁布了《奖励工艺品暂行章程》，规定凡有发明或改良之制造品，由工商部考验认为合格者，得有五年内专卖之权利，或给予名誉上的奖励，如奖状等;1913年、1914年又先后颁布了《工商保息法》、《公司条例施行细则》等保障工商业的基本法令。在这种形势下，黑龙江地区也出现了振兴实业的热潮。

大量实业团体的涌现，是这次振兴实业热潮的第一个特点。据调查，1911——1913年，全国共成立实业团体72个，几乎遍及各个省区。这些实业团体，一般以发达实业、富国利民、挽回利权为宗旨，其倡导者多为资产阶级上层人物或社会名流，骨干则主要是资本家和有实业学识的知识分子。1912年4月27日，黑龙江省实业总会在全国诸实业团体中率先成立，姚明德为会长。其章程规定，“它以提倡民生主义、振兴实业、挽回利权为宗旨”。任务是“一联合各省实业会;;二联合各省资本家;三推广各府厅州县实业分会;四调查农林商矿轮路邮电;五筹办实业宣讲所;六编辑实业报告;七筹办贫民工艺厂;八筹办实业银行;九筹办牧养公司;十筹画屯垦办法”黑龙江省实业总会成立以后，“志愿入会者，恐后争先，接踵而至，现在会员已达四百余人”。他们分工合作，分别创办国货冠服公司、实业报馆、劝业银行、造酒公司、火柴公司、造纸厂、运粮公司、面粉股份有限公司、草帽公司、女子职业学校、女子工艺厂、嫩江银矿、应用机械厂等。由此可见，黑龙江省实业总会的作用是巨大的、有益的，它不仅在于发动指导，开通风气，更重要的是它把实业界的人力、物力、财力联合起来，集中使用，有助于加快民族资本的积累和企业的创设。

在各实业团体兴起的同时，新创办的实业报刊、官办与公办的各类实业学校、实习工场、习艺所等实业宣传教育机构，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

这个振兴实业的热潮，推动了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的发展。随着人们对企业投资积极性的提高，新的民办厂矿纷纷开办。据记载，民初民间兴办厂矿的活动，无论其规模、声势和范围，都是空前的。

此外，“民国以来，又复以矿业为重，或剔除宿弊，或另采新沟整顿，多方不遗余力，据各矿局报告，民国三年收入之款较之元二两年均有增加”。

于是，金矿的收入激增，“计民国二年（1913年）度全省金矿收支相抵，纯收入共四十九万五千三百余元，较之元年（1912年）度增加二十四万七千余元，较之前清宣统三年（1911年）度增加三十五万九千余元，且就三年（1914年）度收入情形，预计所增之数尚不止此，财政前途，神益实非浅鲜”。

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繁荣

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的每一次兴衰，原因都是多方面的，一般说来，主要有以下点：一是帝国主义侵略程度的强弱;二是民族觉醒的状况及民族资本对外抵制力的消长;三是商品经济的发展状况及人们对市场的依赖程度。《呼兰县志》在记述该地工业发展状况时就反映了人们经济观念的变化及其对工商业认识的进步。其中记述：清末“民间始渐知为工业之趋向矣。民国以来，洋糖、火磨、火柴等项和机汽（器）公司先后开办，率皆利用天然产之丰富，以图与国际贸易相竞争，其经营成绩尚未能臻若何优胜，然已一新，呼兰工业界中封于故步之习，未始非进化也”。而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发展和一定程度的繁荣，也不外以上三个方面原因。其中帝国主义尤其帝俄无暇东顾，不得不暂时放松对黑龙江地区的侵略和对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压迫，表现得较为明显。这样，民族资本家的产品在国内市场上有了销路，有的产品还销往国外。于是，企业增多了，规模扩大了。

以榨油业为例。“北满油坊之建设，发创于民国元年，而扩充则肇于大战”，“欧战时期，东西各方，从事于战争，于是满洲之油业，遂因而鼎盛一时”。哈尔滨一地油，1914年仅有五家，1919年就发展到20家。其中，顺和裕商号的机器榨油工厂，昼夜出豆油、豆饼一万多斤。

黑龙江地区的制粉业也是在这次大战期间兴盛起来的。哈尔滨等地的民族资本家争先恐后地设立和购买外国在黑龙江地区的面粉厂，致使清末仅有三家制粉厂的哈尔滨，从1914年至1919年就增长到十二家机器制粉厂。到1921年，由于“全满洲面粉制造业，以小麦原料盛产于北满，故推哈尔滨为中心，有面粉制造厂二十三所，占北满铁路区各都市面粉业百分之八十五，其余十二所，分布于海林、海拉尔、博克图、富勒（拉）尔基、昂昂溪、安达、阿什河、一面坡、宽城子各地”。

到1924年，东北共有48家火磨，“在哈尔滨之二十四家火磨中，属于中国本身经营者，有十五处，日本三处，俄国一处，中日合办者二处，日俄合办者一处，英国一处，法国一处;中东铁路十三家火磨中，屬于中国者十二处，俄国一处”。

当时，除哈尔滨外，其他地方的制粉业也很兴隆，而且，它与振兴实业、挽回利权的爱国潮流也是有着密切关系的。“近年来宁古塔华商，为谋振兴实业，挽回利权起见，在该处自设面粉厂有四;未几而齐齐哈尔、海拉尔亦相继而起，次第创设。该厂等既为小麦出产之区，而其所制出之面，实足供应当地之需，不惟足与本埠（哈尔滨）各厂竞争，且可为木埠各厂之劲敌。况宁古塔各厂所产之面粉，其质较本埠各厂所产者为尤佳，每年行销于俄属乌苏里省者，不下五十余万布特，利权之挽回，岂浅鲜哉·瑷珲近亦设有面粉一厂所者，每年可制出面粉二十二万布特，此亦足以与黑河之面粉相竞争也”。

除制粉、榨油业外，哈尔滨的其他工业也有发展。铁工厂：1917年设义和，1918年设振东、祥泰、德昌、裕发，1919年设协昌、金利恒、明远、源吉，1920年设聚兴成、德兴、双顺公、兴顺，1921年设义兴成;织布厂：1917年设恒祥泰，1919年设富华，1920年设大生，1921年设恒泰聚、裕庆德;袜厂：1916年设恒顺福、振东，1917年设同兴、东瑞，1918年设振远、利茂、天兴永、义增福，1919年设东盛、茂盛、东川、德利、德隆，1920年设新益、恒利、通聚丰，1921年设增记、同光、信兴;毛巾厂：1919年设生纶，1920年设振东、振兴，1921年设振泰合。在此期间，更为边远的瑷珲县也出现了某些与家庭或一般乡村工业有区别的民族工业。瑷珲商会1914年改组，其中包括48家会员，亦即48家商号。当时，工业企业也加入商会。因此，48家商号中有3家是工业企业，而且还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创办的，即1914年10月开设的永济公司（制粉业）、1916年12月开设的兴源烧锅（酿酒业）、1918年开设的合顺永（粉房业）。另外，在黑河还组建了“商办恒耀电灯机锯股份公司”。

由此可见，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海外华侨资本家开始向国内投资，并为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的繁荣作出了贡献。

黑龙江地区民国初年振兴实业的高潮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民族工业短暂繁荣的形成，都是与当时一部分军阀、官僚、政客被近代企业的丰厚利润所诱惑，并积极进行私人投资活动分不开的。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在帝国主义经济侵略日益严重的情况下，中国原有手工业受打击、受压制，自顾不暇，难于发展，而商人、地主和官僚们则利用他们的某些有权、有势或有钱等有利条件，就可以创办一批民族工矿企业。这是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国民族工业产生和发展中的一个突出的特点。

在黑龙江地区，由军阀、官僚、政客们私人投资的企业数量不少，规模也是比较大的。如，1915年，鲍贵卿创办的鹤岗煤矿公司，资本金为600万元; 梁士诒、曹汝霖创办的戊通航业公司，资本金为200万元; 1919年，段祺瑞创办的中东海林采木公司，资本金为200万元。这些军阀、官僚、政客的资本虽然带有官僚性、买办性、封建性，但它的性质，基本上是属于民族资本，客观上是有助于民族工业发展的，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挽回利权”作用。

三、20年代后的衰退和停滞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在战争期间出现的繁荣瞬息而逝。就制油业来说，“到了1920年3月，因大恐慌的袭来，而渐就衰落，从那年之后，继续的连年不景气，实为油坊工业的受难时代。经过多少难关，受到多少挫折，倒闭的倒闭，出让的出让，废业的废业”。到了1922年，黑龙江地区的民族工商业遭到了第一次世界经济危机的冲击，仅哈尔滨一地，“倒闭之商店，达二千余家”，“全市商铺，无一不生活于债务之中”。1929年，第二次世界经济危机又接踵而来。

综上所述，民国时期黑龙江地区民族工商业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很多问题，它的规模普遍较小，发展速度十分缓慢，起伏很大，时而发展，时而停滞，时而倒退，原因是中国是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国内外重大的政治、军事、经济事件，无一不对其产生影响;地区分布非常不平衡;技术水平低下;部门结构不合理;轻工业居多;资金非常贫乏;利润不稳定;市场不统一;国内市场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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