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志强
信念撑满了墙壁上的字。
故事里的人和武器一样,依旧凶险。
龙飞蛇舞的线条深处,处处是沟壑
如同阅尽世事的老脸,皱眉便纵横。
我用轰轰烈烈的蝉鸣形容岳飞的书法,
诸葛亮的文章,以及宣纸信赖的人生。
是因我学过这样的汉隶,与南宋书风
且在纸上疾走过多年,还是模仿不像
他们滚烫的热泪,
在秋叶落尽之后仍然无处可落的凄切。
即使骤雨初歇,天空和内心皆已发蓝
雨的回声,还是寒蝉。
像报纸上出征的铅字,早上是夏天
刚刚接近黄昏,回家就是大雪纷飞。
雾气太大,诗歌如何出征?
梅花的性子急,就要撑破骨朵……
哪有那么多明月可以急用?
干完半斤白酒再说,向东或者向西。
热爱的英雄失踪以后
桃花就不再笑春风了
沉默像結石一样搁在身体里
一代代桃花结的果变得酸口
与桃花邻居的这座庙
叹的气,应是天然气
否则不会一碰见崇拜
一炉香火就不点自燃
如此反逻辑的逻辑
在三义庙成了悬念
诸葛亮不在这个现场
不是避嫌,也非避险
而是泥塑的刘备、关羽、张飞
把兄弟情感钉上墙,再无空隙
给面带桃花的人
让座,沏茶
因为这里,和背后的结义楼
都是人填的海,经常从地面
掀起执念这朵浪花
代替桃花回味三国
在东西两壁,为骨质里的英雄情怀
泥塑沾满血迹的传说。
玻璃框已是旧时代。我更难越过
阴影,策马跃入三国。
哪怕眼珠紧贴上去,马从内心跑出
旧书里仍然拒绝意圆。
时间,太苍老,而无用。
我只能向他们挥手告别。
汽车堵在路上,梦也堵在路上
只能,在告别前向他们呼喊:
“别老是坐着,你们还有远方,
就在马的呼吸里。”
群尘朝拜的阳光,转身是废墟。
我看不见的废墟,也并不虚妄。
比如:发霉的名字,泥土的焦虑,
从车窗丢出的随意,腐烂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