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格雷马斯的叙事学理论解读电影《暴雪将至》

2020-07-04 03:18李苗苗
戏剧之家 2020年18期

李苗苗

【摘 要】电影《暴雪将至》以一个小人物——保卫科科长余国伟调查连环女尸案为线索,反映社会现实,明线与暗线交织,并自行贴上“最冷犯罪片”标签。法国叙事学家格雷马斯提出了包括“符号矩阵”和“行动元模式”的叙事学理论,本文以此为研究视角,通过分析《暴雪将至》文本的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来揭示影片的主题意义和深层内涵。

【关键词】格雷马斯;《暴雪将至》;行动元模式;符号矩阵

中图分类号:J905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20)18-0110-02

一、《暴雪将至》的行动元模式

普洛普认为,一个故事的细胞元素是角色和功能,故事里任何一个人物都势必拥有自己特殊的功能,并提出6组3对相对立的行动元。

(一)主体和客体

主体和客体是行动元中的基本要素,影片的故事情节也是围绕主体和客体展开的。《暴雪将至》主要讲述的是余国伟为了进入公安部门,私自破案追凶却最终入狱的故事。因此,《暴雪将至》中,主体是余国伟,客体是连环杀人案凶手。

(二)发送者和接受者

主体有时不能直接到达客体,实现欲望,必须由发送者提供一个契机,这个发送者有时不是具体的人,而是抽象事物。余国伟作为一名安保人员,具备抓捕凶手的动机——邀功上调公安部门,而他本人也的确足智多谋,在和警队老张的相处中学习了不少破案技巧,并且余国伟有一腔热血,誓死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正是余国伟对梦想的追逐,以及工作岗位磨练出的勇敢机智,使他先警察一步,找到犯罪嫌疑人。因此,余国伟对梦想的渴望是发送者,余国伟则是接受者。

(三)辅助者和反对者

辅助者和发送者都对主体起到帮助作用,但是二者不同,发送者是抽象的决定性力量,数量单一。而辅助者是具体的,只是对主体起到局部的辅助作用。余国伟在追凶过程中,徒弟是他的有力助手,情人燕子也给予他间接的精神支持,因此,徒弟和情人燕子是主体的帮助者,片中站在余国伟对立面的警察是反对者。

二、符号矩阵的多义性与反X的虚假设置

(一)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

符号矩阵由格雷马斯提出,具有对立意义才能形成故事价值,延展故事线,但一组肯定不足以支撑整个故事,所以将二元对立扩充为四元对立,使得叙事分析的实现更为完善。如图1所示,假设一项故事元素为X,X与反X是互为绝对对立的关系,非X与X是相互矛盾但不一定是对立的关系,非X和非反X也是对立关系,X与非反X、反X与非X构成补充关系。在格雷马斯看来,故事起源于X与反X的对立,《暴雪将至》电影中,工厂保卫科科长余国伟不满足自己的现状,想要通过抓获连环强奸杀人案真凶上调公安部门,但破案期间徒弟的意外死亡、情人的决绝自杀促使余国伟误判凶手,并将嫌疑人殴打成重伤锒铛入狱。《暴雪将至》的故事线众多,时间跨度也长,我们可以通过格雷马斯矩阵来对文本进行深层分析。

(二)《暴雪将至》反X的虚假设置

故事开始于一桩工厂外的强奸杀人案,余国伟作为保卫科科长,负责工厂的安保工作,时常和警察打交道,因此对破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余国伟一方面想抓住命案凶手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想趁机调入公安部门,和警察平起平坐,一起破案。余国伟追凶,代表正义的一方,连环强奸杀人案的凶手以及小偷自然是恶的代表,那么余国伟就是矩阵中的X,而凶手是矩阵中与X存在对立关系的反X。警察和余国伟都想要找出凶手,所以警察在非反X的位置上,与电影中的杀人凶手反X是对立的关系。除了立场鲜明的警察与余国伟,余国伟的徒弟接受“钢耗子”的贿赂,里应外合帮助“钢耗子”偷工厂财物,他与余国伟有矛盾但不是对立关系,特别是徒弟在追捕凶手的过程中殒命。余国伟的敌人只有杀人凶手一人,因此,余国伟的徒弟小刘处在矩阵非X的位置上。

但是矩阵关系并不是一层不变的,随着剧情的发展,处在反X位置上的人由“骑自行车的可疑人”变成常去燕子理发店的顾客。在影片最后的逆转情节中,余国伟通过张队长信中货车司机的讲述,知道当年案件的真相:连环强奸杀人案的凶手早在徒弟身亡那天就出车祸身亡了,这代表着余国伟在这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甚至还因为追凶间接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谜题电影矩阵关系中反X的虚假设置,将观众始终限定在“凶手是谁”的心理状态中,并且随着嫌疑人的变化,观众对真相的心理诉求不断积累,直至电影高潮——真相大白于天下。《暴雪将至》中反X的虚假设置更为特殊,转真为假,真假莫辨,使剧情扑朔迷离。

(三)符号矩阵的多义性

善与恶的对立是明线矩阵图中的核心,但《暴雪将至》并不仅仅是一部犯罪题材的影片,电影的明线部分是通过余国伟缉凶展开的,暗线却是小人物对梦想的一系列追逐。

追寻梦想的余国伟,总是自愿去公安局协助调查,因为他的梦想是进入公安部门,成为体制内的一员。因此,在暗线的矩阵图中,洁身自好、具有实干精神的追梦人余国伟是影片的最高价值,处在X的位置上,余国伟的对立面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自甘堕落也没有人生追求。一个想要破案证明自己,一个是杀人凶手,两个人具备敌对关系。非X与X矛盾但不对立,即监守自盗的追梦人——余国伟的徒弟。余国伟追求梦想,而徒弟只是单纯逐利,因此漠视自己的责任,接受“钢耗子”的贿赂。非反X在电影中则为洁身自好的无梦者,即整日囿于破案的警察们,张队长不理解余国伟迫切想进入公安部门的理想,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退休离开工作岗位,回家安度晚年,年轻警察也经常嘲笑比自己侦查经验丰富的余国伟。至此,《暴雪将至》中暗线的四项矛盾元素已经确定下来。

图1 《暴雪将至》符号矩阵图

符号矩阵视野中的深层内涵通过矩阵图对《暴雪将至》的语义素与人物关系的解析,使得这部电影的深层内涵也就不言自明了,它真正探讨的并不是电影明线要表达的人性的善与恶,而是反映时代变革下,小人物的挣扎与沉浮,是一首小人物的时代挽歌。余国伟最终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在经历下岗、徒弟和情人离世的打击后,追凶成狂,最终酿下恶果,入狱十载。张队长也没能安享晚年,背井离乡后因为中风长久客居他乡。还有想走捷径的徒弟小刘,最终被电击坠楼身亡,以及得知真相后,彻底绝望卧轨自杀的燕子。个人命运、时代特征和离奇命案的纠缠,在时代的车轮面前,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三、结语

《暴雪将至》作为一部谜题电影,叙事视角局限于观察者的主观感受,用貌似客观的叙事手法,讲述了一个极其“主观”的故事,因此,观众在观看电影的过程中,对叙述视角的把握不是一次到位的,必须要反复修正才能理清故事原貌,探寻故事深层内涵。格雷马斯的行动元模式和符号矩阵,将有助于揭示谜题电影深层结构下的内涵和主题,让我们剥开迷案外衣,找寻电影要表达的真理。

参考文献:

[1]孟子昂.情愫之间——以格雷马斯符号矩阵理论解析《白蛇:缘起》的故事建构[J].视听,2019,(03):82-83.

[2]沈艾娥.多重視角与分层叙事——电影《暴雪将至》叙事方式的得与失[J].电影文学,2019,(03):84-87.

[3]刘宜东.身份剥离与真实掩埋:解读《暴雪将至》[J].电影文学,2019,(03):107-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