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博
与其他食物相比,肉类产生单位能量或蛋白质都需要更多的土地和水资源,并且排出更多的温室气体。近几十年来,65%的农耕土地增长与动物制品生产的增加相关,而直接与动物饲养有关的土地改造,造成了现有全球生物多样性减少了30%,其中牧草的种植對生物多样性带来的威胁最为严重。
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热带地区,正是牲畜养殖增长最快的地区,而同时也是物种灭绝速度最快的地区。未来人口增长恰恰会集中出现在这些极具生物多样性的地区,随着当地经济的发展和人民收入的增加,对于动物制品的需求也会不断增加。如果这一趋势持续下去,2050年超过10亿公顷的天然土地将用于农业生产。
我们如何在保证人类基本生存需求的同时,兼顾保护其他物种赖以生存的环境,维持地球的可持续发展?这正是我们当前不得不面对的严峻问题。
发表在《全球环境变化》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探讨了我们的饮食如何影响未来几十年的耕地使用,并首次探究了我们的饮食模式如何真正影响地理空间上不同的动物种群。
研究者通过食物系统模型,预测了三种不同膳食趋势对土地使用可能产生的压力。这三种膳食趋势分别是:肉类和奶制品的消耗随收入增加而不断上升;减少95%的反刍类动物制品的消耗以及减少膳食中95%所有动物制品的消耗。该模型表明,截至2100年,如果我们依旧保持当前对肉类和奶制品的消费,那么全球9%的天然土地就会消失,而其中95%都会集中在热带地区,约占该地区四分之一的天然土地面积。由于热带地区是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为复杂的区域,这无疑会对此地的物种们产生极大的影响。
如果动物制品的消耗不断增加,喂养牲畜的牧草种植面积就需要不断扩大。研究者发现,这将导致现有的一些濒危鸟类物种的热带栖息地减少30%。同样,肉类和奶制品持续高水平的消耗,将导致那些仅在有限地理区域内分布的哺乳动物栖息地降低30%,而它们中的很多物种将因为没有替代栖息地可供迁移而无家可归。
全球最大的环境保护组织“保护国际”曾经从世界范围内找到一些重要的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尽管它们只占全世界土地面积的2.3%,但却是50%地区性植物物种和43%脊椎动物的家园。本研究也分析了不同饮食模式对这些重点区域可能带来的影响,结果表明高水平的肉类和奶制品饮食将导致位于生物多样性热点区域的栖息地减少近20%。
其实并不是。如果人类少吃肉,但依旧消耗其他动物制品,比如奶制品,我们依旧需要持续扩大农田的范围,才能获得充足的饲料来饲养牲畜。并且,由于我们饮食中少了肉,需要更多的作物来满足饮食需求。据研究者估计,即使我们采取低肉饮食,仍然会使目前是珍稀鸟类生存区的地方,有害氮肥含量上升10%。并且,在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研究者们发现低肉饮食竟然会比高肉饮食需要的氮肥还要再稍多一些,这是因为我们需要种植更多的粮食作物来取代肉类。只要农田的面积增长,就会侵入现有的自然栖息地,不可避免的,野生动物就会受到波及,生物多样性就会下降。
但低肉饮食还是能带来巨大益处的,如果我们将饮食中95%的肉类和奶制品都换成纯植物的替代品,将使全球整体耕地面积需求降低11%,到2100年将减少16.87亿公顷,肥料用量可减少68%,大量在这些土地上生存的物种将因此得以保留。
但这项研究也有它的局限性,建模时设定的两种膳食改变均需要减少95%的动物制品,这一巨大的比例在短时间内基本不太可能实现。而且世界上有部分地区,动物制品是唯一的蛋白质来源。对于这种将食物来源从动物制品完全转换为植物的全球整体性改变,研究提出了警示:应在保证食品供应和安全性与物种保护之间取得平衡。
既然传统的养殖模式下,肉类和奶制品的消耗需要更多的耕地,最终使得自然栖息地减少。那如果我们转换思路,食用“非传统养殖”的动物制品呢?
2013年,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在实验室培育出了“试管牛肉”,并制成了牛肉汉堡。2017年,一家来自美国旧金山的创业公司成功制成了世界上首个实验室培养的炸鸡柳,并宣布产品即将在2021年面向公众发售。这仅仅是众多试管肉制造公司中的一角,他们在实验室的无菌条件下对动物细胞进行培养,经过数周时间,人造肉即可端上餐桌。这种方法无需饲养和杀害动物,就可以获得清洁的肉类。
且不论试管肉的风味能否与养殖场里的肉类相媲美。这种看上去无需耕地,没有温室气体排放的美好背后,其实需要高昂的成本来支撑:单单是基本细胞培养所需的培养基和血清,其价格就足以让人望洋兴叹了。据估算,按照2017年的技术,获得1磅(约453克)鸡肉需要投入9000美元,相比来讲,同期相同重量的无骨鸡胸肉的生产成本仅有3.22美元。可见,这种看似美好的方法目前还依旧停留在“概念”阶段。
在没有有效方法可以替代现有的食物来源时,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平衡人类的基本需求和自然生态呢?或许答案就在你我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