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疫情的几点时代思考

王德禄

新冠疫情在全球的影响持续发酵，给当前的经济社会敲响了警钟，甚至对个别领域带来了颠覆性的影响。可以说，此次疫情给了我们深刻反思人类经济社会发展方式的机会，而在防疫抗疫出现的新场景、新问题，则给近年来快速兴起的新经济创造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在后疫情时代，我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了深入思考。

时代与个人

新冠肺炎疫情将带来三大时代变迁：第一，这次疫情不仅是百年变局，而且是人类文明的千年变局；第二，这次疫情不仅反映了科学对社会的影响，而且必将重塑人与自然的新关系；第三，这次疫情不再是全球化的深化，而是全球化的暂停或全球化的重塑。这三大变迁将影响我们每个人、每个组织、每个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命运与未来。

对于每个人而言，像新冠肺炎疫情这样深刻影响人类生存发展的“重大事件”，在个体的人生发展道路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大大提高了人的见识。从我个人来讲，我的一生中遇到了三次大的时代变革，每一次都给我个人的发展带来了重大影响。第一次是中国的改革开放，使我上了大学，赶上了中国80年代的思想解放大潮，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和自我选择的动力。第二次是冷战结束，对此我既是参与者，又是行动者。我在冷战结束后全面反思了时代的变迁，参与推动了联合国“科学与和平周”在中国的开展，探索了9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的新方向，并在邓小平南方谈话的感召下创办了长城企业战略研究所。第三次是新冠肺炎疫情。因为疫情的影响，长城所正在探索向全面在线化转型。

病毒与全球化

二战以后，科学对社会的作用与影响不断加大。从物理世界的原子核到信息世界的比特，再到生物世界的DNA，科学在微观上的每一个进步都对人类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原子核带来了原子弹，使人类有了“核和平”；比特带来了计算机，使人类开启了“数字生活”和新经济。没有原子弹，人类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和平的环境下生存；没有计算机，人类就不可能实现如此全面的全球化。而DNA技术对人类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在硅谷，有人认为计算机与互联网将彻底改变世界，DNA技术则能让人永生。硅谷有很多创业者在研究DNA如何延长人的寿命。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让人永生的技术还没出现，反而冒出来一个让人大量死亡的新冠肺炎病毒。

2003年SARS结束后，我写过一篇博客，提出SARS是全球化的结果，全球化使物质、企业、人、技术和资本开始在全球流动，全球化给人类带来正面效果的同时也带来许多负面影响。在全球流动大大提高人类福祉的同时，犯罪、毒品和病毒这些负面的东西也开始了全球流动，例如SARS。

这次新冠肺炎病毒的暴发更全面地呈现了其全球化流行的特点。这次疫情使我坚信，在人类生存的星球上存在着上百种能够让人类毁灭的病毒和其它因素。它们平常都隐藏在世界的各种角落里，在动物身上，在海底，在冰山下面，人们看不见、摸不着。现在由于全球化，人的全球流动，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把它们唤醒并带往全球，从而影响全人类。最近比尔·盖茨预言到，人类每隔二十年就会遇到一次这样的大灾难。我认为，比尔·盖茨还是过于乐观了。这次疫情过后，抗疫将成为人类永恒的话题，人类要更加敬畏自然，人类的全球化也将更加谨言慎行。

长城所与“抗疫”

如果说对冷战结束反思的结果是长城所的成立，那么长城所成立27年后（1993-2020）遇到新冠肺炎疫情，使我又有了新的反思。2020年1月16日，我到武汉东湖高新区参加“第五届东湖互联网+新经济”大会，发表了《场景与赛道，光谷全面迈向新经济》主题演讲，讲到直播带货、下沉爆发。会议结束后，不到一周武汉就封城了。回到北京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思考了很多，并写了若干篇关于疫情的文章。

2月3日复工后，长城所重点在研究怎么应对疫情，主要形成了三点洞见：第一，新经济企业在抗疫与复工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对此，长城所撰写了多篇内参，并在媒体上发表了若干篇文章，大力宣传新经济企业在抗疫复工中的巨大作用。同时，还开展了“独角兽抗疫问卷调查”。第二，抗疫将使中国的新经济社会加速到来。为此，长城所组织人员写了一期企业研究报告《新冠疫情是中国新经济发展的重要拐点》，我就此做了几次公开演讲。第三，全面转向发展新经济是各地在抗疫中化危为机的必选项，为此，长城所写了一系列内参，报送给相关客户。

长城所总结发现，在这次疫情中，中国社会运行没有受到过大的影响，并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是由于中国的电商、物流、直播、支付四个新经济业态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说明改革开放四十年来，中国在发展新经济方面走了一条非常正确的道路。

这次疫情使得全球开始向新经济大转型。现在中国各个地方都在重点发展新赛道，尤其是在线的新赛道。而关于新经济的新打法、新套路，我们认为场景和赛道是两个主要的模式。除了电商、物流、支付、直播构成了新的商业生态之外，互联网教育、互联网医疗、互联网文娱和智慧交通这四个新的赛道在疫情之后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构成了新经济社会的重要内容。

互联网与全球化

这次疫情会对世界产生什么影响？那就是互联网式的经济全球化。过去全球的发展是互联网带动的全球化。现在，疫情使得世界的运行几乎全部都搬到了互联网上。这是这次疫情带来的最大、最直接的变化，而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重构全球化。在很多人看来，这是逆全球化，更有各种“脱钩”的说法和做法。在我看来，这意味着物质层面的供应链意义上的全球化会被重塑，人、技术、资本的全球流动会受到更多的限制，而互联网层面的全球化则会大大加强。

这次疫情大大提高了人们上网的能力，在线将成为新的时代主题，给人们带来新的生活模式。比如，电商、下单、在线支付成为生活必需；在线办公以前是整个互联网经济中很小的一个板块，现在突然成了爆点，各个高新区现在都把互联网办公当作新的赛道来支持。通过全球互联网，所有的在线将构成一个虚拟的世界，虚拟世界中还将出现一些枢纽和节点。

我认为，无论外部环境如何恶化，只有深化改革开放才能变被动为主动。进一步改革开放的核心是重拾并践行改革开放的初心，尊重常识、尊重普世价值。与此同时，全面拥抱新经济，启动适应新经济的制度创新，开拓新治理，在新经济制度改革之路上，中国应该走在世界的前面。為此，新的一轮改革开放要把人类命运放在第一位，不但要让中国人享有尊严、幸福和自由，还要让世界人民更放心。